程月末想做什麼就會去做什麼,她說她曾經是個三流歌手,這讓小右很驚訝,怪不得她身上總是有著一種與世界隔絕開來的疏離感,她說那個時候她一個人從家里出來,先是酒吧陪酒,後來成為酒吧歌手,再後來參加比賽,全國跑,積累了一小部分所謂的粉絲,直到再後來,遇到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說,不喜歡她這樣四處賣藝,不喜歡她用自己的聲音和美麗去取悅其他人,所以她就放棄了。她說,她是那麼喜歡唱歌,為了唱歌她不惜與家人翻臉,可是為了這個男人,她不惜犧牲唱歌。
她說的時候一直很干脆,沒什麼情感的起伏,她為這個男人所付出的,又何止是說出來的這寥寥數語,那麼多的痛和傷,也走過來了,並且最後依舊只能是分道揚鑣。
如今程月末做幕後,音樂制作,雖然不再唱歌了,可是總歸還是與音樂有關的工作,並且穩定很多。
她點燃一支煙,拉拉讓她掐掉,說開車時間別抽煙,可是她不听,只是搖搖頭,干澀地笑了笑。
她說︰"小右,我也曾是小三。"
迷糊中,小右抬眼看了看月末,後視鏡中她的臉,蒼白的晶瑩剔透。
月末將車子停在小右家樓下,拉拉扶著她上了樓,一進門便一頭栽進床上。
幾天以後的一個早晨。陳拉拉照舊來敲小右的門,只是這一次換了開場白︰"小右,我們去旅行吧!"
小右睡眼惺忪中看到拉拉已經穿好的裝備,"你要下海打漁麼?"
她覺得很離奇。直到她听完這個女人的話以後--
"叫我、和你說的男人、去旅行?!"小右像彈簧一樣跳起來,听拉拉講那匪夷所思的事情。
"對啊,小右,你是知道的,我的朋友個個都出色,比如小七,比如寧楊,比如……"
"吳嘉。"
"……好吧,當我沒說。"
小右知道,必要的時候只有說出這個名字,讓她痛,自己才可以不痛。
這兩個字讓小右又多睡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以後,拉拉再次登床拜訪。
這次明顯比上次野蠻很多,小右猜她是出去打了一針鎮定劑,或者出去扎了吳嘉的小人,然後才得以恢復平靜。
拉拉一把拉開小右粉紅色小碎花的被子︰"林小右!十分鐘後樓下超市門口等你!"
說完她就出去了,小右沒有任何表情,坐起來,穿上鞋子,木然著洗漱化妝穿衣照鏡。
然後十分鐘以後,乖乖站在拉拉的面前。
這一系列動作,麻木而利落。
拉拉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美妙的男士。
四月的北京,陽光高遠。他一身淺白色襯衣,黑色西裝,沒有系領帶;干淨的一張臉,陽光底下暖洋洋的笑容,玉樹臨風地站在那里看著小右。
他說︰"小右你好,我叫池燁。"
小右笑笑,回過頭來對拉拉說︰他長得真好看。
池燁听到不禁笑起來,也轉頭看著拉拉說︰她挺可愛。
只是,兩個人的心中忽然寂靜無聲。
--可惜他不是終北。
--可是她不是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