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碎︰九天仙劫醉凡塵 此情無計可消除

作者 ︰ 蘇琴書

雨乍晴,秋香院落涼涼風。

花湮怔怔站在廊亭之後,看著庭院里那人,一身素雅青衫,清秀的面龐消瘦許多,靜靜躺在藤椅里,望著腳前淡黃一片的秋菊。

只听得他輕輕吟唱︰

露滴梧桐霜欺翠竹

景消疏人淒楚心上離愁腮邊淚珠

花湮心里一緊,不由得落淚,大聲喊了一句︰「清越大哥!」

風清越背影一震,緩緩回了頭。眸子滿是震驚,看清跟前之人的模樣,一下從藤椅中立起,緊緊把花湮摟進懷里︰「湮兒!」抱得那樣緊,生怕花湮再從自己懷里消失。

花湮滿身的傷口被緊緊箍著,痛得渾身不由得一顫。但此刻這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前所未有的心安,眼淚撲簌簌的掉在風清越的青衫上。

她知道,三界之內,這里才有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湮兒你,從今往後,果真不再唱曲兒了麼?我只當你是兒戲,你竟真的不唱了?」風清越不知第多少遍問了花湮這個問題,滿臉狐疑。

花湮滿臉嘻嘻哈哈︰「不唱了不唱了,唱那麼多年早就煩死了,清越大哥你最疼我了,也不想再看我在台上唱曲兒被調戲吧?」看到風清越還欲再問,急忙轉移了話題︰「啊--那個,不知不覺回家數日了,今天是十五,咱們今晚喝酒賞月如何?」

這所有的劫,所受的罪,都是她的絲竹之曲惹的。那日的驚雷台,劈在身上的天雷,她記得清晰,仿佛還能感覺到那痛不欲生。這曲兒,她再也不願開口唱了。

想到那日,又不由得想起腦海里的一身白衣,超凡月兌俗的面容,清明的眼神,淡淡的看著她。

容華上仙可否無恙?告別的那晚,月色下他的臉龐蒼白許多。

花湮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上仙是九天上的仙尊,哪用得著她瞎操心?

這十多天來,一個人發呆的時候,總是恍惚地想起容華上仙來。想起他第一次出現在這墨染樓,宛若天外飛仙的模樣;想起遭遇烈焰飛將時,他輕輕攬著自己的腰,淡淡的驚鴻一瞥,雲霧拂過他的臉頰;錦瑟居那日,他在漫天桃花下白衣勝雪,目光灼灼,握緊了她的手;驚雷台上他護她替她受天雷之罰•••

花湮知道,她與容華,本就隔了遙遙不可及那麼遠,一仙一凡,他是她的神。花湮告訴自己,容華是最好的神仙,她敬仰他,崇拜他,也是應該的。可是,花湮還是一遍遍的將這為數不多的回憶在心里想了又想,念了又念。

夜色降臨,皓月東升。

十五的月亮果真圓的很,花湮一邊想著,一邊等著風清越攜酒前來。漸漸覺得身體說不上來漸漸發熱,丹田之處氣流頂撞,先是有隱隱疼痛,在骨骼間隙里發力,隨後竟然愈發劇烈,花湮忍不住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疼的滿地打滾,骨頭里疼得侵蝕了她一寸一寸的血肉。

伴著酒壺摔碎的巨大聲響,風清越一臉驚恐的沖了進來︰「湮兒!湮兒你怎麼了!?湮兒!!」

「清越大哥•••我的•••骨頭•••好像在長•••疼•••」

風清越大駭,卻又不知如何幫助花湮,只得慌亂的將花湮摟緊懷里︰「湮兒,我該怎麼辦,我怎麼做你才不疼?湮兒•••」

「你這樣摟著抱著,她怕是只會疼得更緊。」一聲涼涼懶懶的聲音響起,風清越猛然回頭,卻見庭院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銀色的頭發如水般潤澤,穿著一身五彩衣服,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那人的面容,嬌艷得腳旁的杭白菊也暗淡了。

「凌尹•••」花湮忍痛低吟了一聲,面如蠟紙,汗珠涔涔。

「你這花湮,回了凡間記性還好了許多,記得我不喜歡听你喚凌尹神仙了,」凌尹雖是嘴上仍舊如此,但面色卻不是平日那般笑意,「我且看你乖巧了這麼多,好心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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