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羅山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冬天已經過去,到了初春的時節。
容華這兩月察覺出了花湮隱隱有些不對。每月十五,花湮總是不等天黑就慌亂要離開玉霄殿,本來自己也倒沒多加注意,只覺得是練功乏了。可是第二天,花湮再上來的時候,卻明顯虛弱許多,駕個雲彩都有些搖晃。
今日,又是十五了。
花湮看著經書,腦子卻在苦思冥想著今天該怎麼跟師父扯謊,早些回去錦瑟居。這兩月,她生仙骨的時候愈發疼得厲害了,不僅骨頭疼,自己煉出的仙氣也都在體內橫沖直撞,一片紊亂。
這等事情,就算告訴師父也是沒用的。如果真的要成神仙的話,這罪就是她該遭的。凌尹,空谷,還有師父,想來一定都在升仙時遭受過更大的罪,而且師父心地慈悲,若是自責是他自己當初的過失,那就不好了。花湮想來想去,鐵了心不願意讓師父知道。
怪只怪風羅山太清閑,她能用的借口都用了。
既然沒有辦法扯謊,那就直接開溜好了。
花湮假裝一邊看經書一邊踱步,慢慢挪到了離容華很遠的院子那邊。偷偷瞟了一眼容華,仍舊坐在藤椅里低頭看著卷宗,花湮有些做賊心虛,怕被發現,急忙腳下生風,一溜煙駕雲下去了。
「成功!」花湮咧開嘴,得意的笑著。
院子里的容華抬起眼,注視著花湮風中漸漸向下變小的身影,抬起修長的雙手捋了捋垂在額前的一絲黑發。湮兒越來越古怪了。
是夜。
一襲白衣,在月華下仿佛流水。錦瑟居的門前,容華靜悄悄站著,听著里面刻意隱忍著,壓低的嗚咽。
「匡!」
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榻上的花湮驚慌地看向門口。
只見皓白月光下,容華站在門口,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寒潭似的雙眼緊緊盯著縮成一團,面色死灰的花湮。黑發在風中飛揚,白衣的袖角也隨之翻動,整個人如同散發著朦朧的光澤。
「師父」花湮又疼又驚。兩個字說出來就變成了低低的申吟。
「這就是你每月十五的秘密?」容華一步步走向榻邊,眉頭緊鎖,絕色臉龐上有一絲慍怒。
「師父不要過來湮兒沒事」花湮話勉強說完,骨骼間隙處的痛感再次發力,她兩眼一黑,險些暈死過去,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滲下,臉色像蠟紙一般。
「你還想繼續瞞著,忍著?」容華臉上的慍怒染進了眼楮里,不由分說在榻上坐下,捏住花湮一只胳膊沉下心來把脈。
花湮感覺容華涼涼的指尖輕輕按上自己的手腕,知道自是再瞞不過,也渾身疼的沒有絲毫力氣辯解,咬緊牙關不再說一個字。
容華略略一番把持,就大概知道了一切。卻原來,是因為自己當初渡救她之舉,才造成了她如此後果。從那時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年了。
「這快一年了,你都是這麼過來的?」容華聲音有些幽幽的,眼楮如一潭深泉,盯著虛弱的花湮。對一個凡人來說,骨生骨消,她竟然就這麼撐著。
花湮勉強彎了一下嘴角︰「原先是沒這麼疼的」
容華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何不告訴師父?」
「不礙事的」
容華見她早就疼的受不住,嘴上還硬撐著,嬌柔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便將她扶坐起來,自己坐在她的身後,雙掌心相對,運了三成內力,掌心中間漸漸聚起炙熱的一個氣團,容華雙掌推向花湮後背,緩緩將內力給她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