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花湮過得無比的舒服。容華又恢復了以前那般的對她好,每日三次的來為她把脈,生怕她病情再有反復。花湮心里頭自然是無比的甜,跟泡了蜜罐似的,但是一方面又覺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過是著了風寒而已,怎用得著這般待遇。
日日里,還有一個人,一句話也沒說過,總是呆在墨染樓某個角落里不出來,偶爾踫見了,看著花湮的眼神也總是古古怪怪。花湮覺得很是不解,這個劍魂,性格怎的如此孤僻。
但花湮的精力還是都放在容華的身上的,師父不再對她冷臉相待,她自然是無比地想要與師父親近。
這一夜,花湮總覺得屋頂上有動靜。翻來覆去也睡不安穩,生怕有什麼人來偷襲。就在她無比焦慮的時候,屋頂上應景兒地又傳來一聲瓦塊的響動。
花湮听得清楚,當即立刻翻身下了床,披起薄薄的長衫,悄悄推開門,果真看見對面的屋頂上有一個黑影晃動。
難不成是想偷水滄瀾的毛賊?花湮心里冷哼一聲,等下非得給你好看。
花湮輕聲飛了上去,怕驚了隔壁的師父。也不知該說花湮是傻還是呆,一根繡花針的動靜,怕是也逃不過容華的耳朵罷。再說,屋頂上的人是從他屋出去的,他此刻壓根兒就沒有入眠。
一襲白衣流動,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房間,長身玉立地站在木欄扶手旁,仰頭看著自己的小徒兒鬼鬼祟祟地靠近對面屋頂去。
「怎麼是你!」黯淡月光下,依稀可以辨認那一襲的藍色衣衫。花湮大驚,他一身的法力都被師父禁住了,是怎麼跑到這屋頂上來的。
回頭過來的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比花湮少。還有那眼楮里頓時古怪兮兮的神色,花湮看得清清楚楚。
「半夜三更,你上來做什麼?」
花湮哭笑不得︰「是我要問你吧,你半夜三更的在這里作何?」
藍色的眼楮垂了下來,也不答話。
花湮突然覺得眼前的劍魂或許與她想象的不一樣。半晌,靜謐夜色里,花湮的聲音溫溫柔柔︰「你叫什麼呢?」
那張臉上的表情更震驚了,一開口,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叫滄瀾。」幸好此刻月色昏暗,不然花湮定然發現眼前的人臉色可疑的兩片紅雲。
「水滄瀾的劍魂就叫滄瀾?那火旒纓的劍魂豈不是叫旒纓!」花湮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笑道。
滄瀾卻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是,她就叫旒纓。她本是我的同門師妹,性格熱烈,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她死的時候,本應是最好的桃李年華。」
花湮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話,竟然造成了這樣的局面。眼前的叫滄瀾的劍魂早已不是活人,可是為什麼她感受到了他活生生的哀傷。
「滄瀾,你,是怎麼死的?」花湮小心翼翼地問。
滄瀾揚起臉,看著漫天的繁星,目光似乎越過了千年,透出深深的蒼涼來。
「一千多年前,我與旒纓本是仙門委羽山的弟子,委羽山一門擅劍,我倆皆是劍痴。我性格薄涼,習的是水術,旒纓熾烈,習的是火術。」
「當年的師門,皆是以我倆為傲。卻不想,我倆卻為委羽山招來了滅門之災。」
滄瀾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似乎是那段回憶極為痛苦。花湮心里覺得心疼,下意識地抓住了滄瀾的手,只覺得好涼,好涼。
樓下的容華靜靜听著,瞅著花湮抓住滄瀾的手,目光凌厲地一緊。這個徒兒,膽子越來越大了!
「後來呢?」花湮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也不平穩了,抖啊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