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濟泰最終還是在梅立群鄙夷的眼光中,頹然的坐了下來,軟軟的,軟塌塌的坐了下來,雙手垂著,他已經沒有力氣將兩手再次的合攏了,握住彼此的力氣都斷了,其實那只是非常非常小的力氣,就可以輕而易舉辦得到的事情而今,卻感覺勢必登天還難。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制衡,牽制兩個人的神經。
梅立群把那沓病歷復印件收回了手袋里,然後拉上了拉鏈。看著對面的俞濟泰,就那樣看著,眼珠一動不動的。
似乎很久,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俞濟泰早已經尸骨無存了…
「看完了有何感想?我想你會覺得沒什麼是嗎?她還不是活著呢嗎?是不是?」
陰冷的譏諷…
俞濟泰不想解釋,不想辯駁,什麼都不想,他只想自己靜靜的坐著,坐著,這一刻全世界最好只有他一個人,才不紛紛擾擾…
「我本來以為你或許有一絲絲的內疚,愧疚,看來你沒有,也是呀,天瑞病了是她自己想不看嘛,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失戀,如果人人都是這樣,豈不是安定醫院都要滿了…安定醫院沒有滿說明只有少數人傻瓜才是如此,很不幸我的天瑞就是那個傻瓜…是她自己的傻,何怨天怨地呢,唯一要抱怨的就是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
梅立群平靜的講完了上述的話,平靜的連自己都已經吃驚了,本來傷心欲絕的語氣,已經平靜到了,像講著別人的故事一樣,然而,她只是靜靜的講著,而且已經講完了…
俞濟泰耳朵轟鳴的,梅立群的話,如炮彈一般,一顆顆的重擊他正在滴血的心啊。他持續的不言不語,在梅立群看來,他有些漫不經心還是麻木過度了?只是她想怎樣都不是傷心吧…
大片的沉默保持著兩個人之間的交談,無論則樣,俞濟泰還是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眼中一點神采都沒有了,閃著光輝,閃著光輝
梅立群一驚,他是哭了嗎?
荒唐的呀…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衣冠禽獸怎麼會哭泣呢…即使哭泣那也是鱷魚的眼淚…
不管俞濟泰梅立群的話還沒與講完,她要讓這個衣冠禽獸看清楚自己是如何的殘忍,殘忍程度可以和惡魔相提並論了,「我听天瑞無意間的講到,你很好奇她近年來的事情,當然她沒有說是你,但是一提到你,她說話的語氣就基本是一個步調,我了解的…所以不會錯的,一定是你問的…既然你如此好奇,我可以滿足你…你該第一次看見一個母親會說自己的女兒最痛苦的事情,說給一個被告說…我真是瘋了!我瘋了也要拉你下地獄!」
窗外一聲炸雷劈開了「 嚓」震動了二個人,俞濟泰抖了抖,太可怕了,今天無疑是對自己審判的開始,他就像每一個被告一樣,開始求饒了,卑微的求饒著,「您能不能不說….真的不要說了…
俞濟泰如此的反應,開始出乎了梅立群的預料…
他一遍一遍的懇求,難道說,他內疚了…難受了嗎?
梅立群看著對面的這個男孩的反應,他傷心難過的表情和天瑞的很像,這便是她最受不了的表情…
然而,她忽然間一狠心,既然他難過,那便最好,正是一把好刀,他越難過,刀便越鋒利
梅立群磨刀霍霍的開始講述了吳天瑞最最慘痛那段日子…
外邊的暴雨,不預期的落了下來,急急的,緊接著,豆大的冰雹就下來了,風裹著冰雹和包孕,席卷了一切,外邊白晝的天氣已經黑成了午夜…
那段日子,吳天瑞的天每天都午夜的漆黑….
「那年的下雨天也和今年一樣,多得可怕不是嗎?你和天瑞說「完了」的那天,也是雨天吧…」
俞濟泰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幾乎不著痕跡的,他無法避免今日的審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