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垃圾到處都是的胡同里,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手里雖然有槍,卻被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用槍指著,然而詭異的是這些持槍的乞丐在知道眼前這些士兵的身份之後,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有些激動和慶喜。
而少尉排長周波的一句話讓他身邊所有士兵神情一震,眼楮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些人,他們手里端著的M1加蘭德步槍不知不覺的放低了槍口。
「你們真的是國軍,這麼說援兵到了。」那個站出來答話的中年人聞言之後,先是一陣激動,接著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但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才說道。
「不錯,援軍的大部隊已經在五十公里外了,我們前鋒團是奉命打前鋒,你們怎麼都成了這副樣子,城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一路上怎麼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阮小亮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此時此刻眾人也不在意他越俎代庖之嫌了。
那人奇怪的看來阮小亮一眼,有看了看周波,少尉的軍餃的確不假,可是那人卻覺得這個中士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只不過他如今的身份非常尷尬,想要告訴眼前這些人,可是想想這一路上潰敗月兌逃的過程,他雖然並不介意,但是卻不想讓這些士兵看笑話。
「看看我們的情況,還說什麼城里,都敗了,能活著見到你們,已經是萬幸了。」有人上前沮喪的說道,卻讓周波等人十分看不起。
中年人似乎從眼前這些士兵眼里看出來了什麼,那是對敗軍和逃跑者的蔑視,甚至還有警告的意思,畢竟對方手里的槍一直沒放下,只听他說道︰「別怪我兄弟的氣話,他說的話,可能你們听著不太順耳,可是對于和興華軍交過手的人來說,我們很清楚,根本就不是興華軍的對手,本人叫林光啟,少校團長,不過我手下一個團兩千多人,在兩天內打的就剩下這點兒人了。」
那人自報家門,語氣相當的配合,可是眼神之中的威嚴,似乎要向眾人證實自己的身份,然而他如今落的如此光景,連他自己都十分失落。
周波等人聞言,吃驚的看著他,沒想到這個乞丐般的人竟然是一個少校團長,而最讓他們吃驚的是,听此人話里的意思,他的一個團竟然被打的只剩下這個五十多個乞丐了。
「少校,你是少校?」阮小亮有些結巴的看著那個,對他這個小兵來說,還是第一次站在一個少校面前意氣風發,從前他只是遠遠的看著自己團的團長坐在漂亮的車子里,他對自己團長的威風可是深有體會。
林光啟聞言,只是朝著他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實在是有過僵硬和無奈,他似是自嘲道︰「還什麼少校,我的兄弟打光了,現在我連你們周排長都不如,敗軍之將而已。」
眾人聞言,卻沉默一陣,尤其是阮小亮尷尬的笑了笑,還是周波說道︰「林長官,大部隊就要開過來了,就要和興華軍作戰,現在我想知道準假之中還有多少士兵在和興華軍作戰?」
林光啟看著他,朝他笑了笑,他從這些人的裝備上看到不少東西,這些人的裝備和興華軍很像,這也是之前他們看見周波的裝甲車開來的時候,遠遠就躲開的原因,因為他想到來的援軍是中央軍的精銳。
可是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察言觀色的能力他十分精通,尤其是如今若喪家之犬,因此他對這個少尉排長周波的態度很好。
只听他說道︰「說什麼和興華軍作戰,周兄弟太抬舉我們了,我們師是甲等師大編制,全師近三萬人,武器裝備雖和你們比差了很多,可是戰斗力絕對不差,興華軍是當夜突擊攻襲,我們雖然早有準備,可是在交戰的十分鐘之內,我們的重火力幾乎全部被消滅,所有的固定防御工事全部被炸平,團部以上的指揮所也沒能幸免,我們師長第一時間戰死,幸好參謀長沒在師部,可是一夜之間我們的損失就達到了八千多人,彈藥和後勤沒了,指揮所沒了,防御工事也沒了,人心惶惶,還失去了指揮,興華軍的裝甲車、步兵車和坦克戰車趁著夜色開進了城里,如入無人之地,我們和那些武裝到牙齒的裝甲部隊打,根本一點兒勝算也沒有。」
林光啟淒涼的說道,他嘴上說幸運,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那天夜里他和一眾兄弟在酒樓里喝酒才撿回來一條命。
「從第一天開始,活下來的將士大多躲進了城里,和興華軍展開巷戰,說實在的,從那以後,我們這些軍官和士兵就到處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神出鬼沒的的興華軍作戰小隊爆了頭,包了餃子,在城里我們就像是一只只老鼠一樣,躲避著興華軍的小隊的攻擊,根本就沒什麼反抗之力。」
周波緊皺著眉頭,听了林光啟的話,讓他感到十分驚訝和恐懼,他不知道敵人是如何做到在黑夜之中,將駐軍的指揮所、防御工事、重武器和輜重彈藥在十分鐘之內全部消滅,在他看來,有一種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的味道,可是興華軍是如何做到的呢?
「我們躲了兩天,說來也奇怪,從昨天開始,興華軍四處出擊,幾乎所有的隱蔽點和藏身點被興華軍作戰小隊發現,大多數兄弟被打死和俘虜,我們才發現興華軍並不是沒發現我們,我們的行蹤在他們眼里是一清二楚,他們這是在拿我們練兵。」林光啟無奈的說道。
「興華軍的裝甲車和外面的三輛一樣嗎,你們剛才就是因為看見了我們才跑的吧。」周波說道。
林光啟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那樣,不過興華軍的步兵戰車和你們的不一樣,他們的步兵車上有炮,依我看最起碼也是七五野炮級別以上的,還有重機槍,打起來子彈和潑水一樣,我勸你們看見了就跑,呸呸,算我說錯了,你們最好別遇見他們,他們那種步兵戰車速度快,行進之中打-炮非常精準,而裝甲很厚,有兄弟們用炸藥包都沒能炸毀一輛。」
「長官,你說的真的假的啊,炸藥包都炸不毀,難不成比鐵王八殼子還硬。」阮小亮吃驚的說道。
「鐵王八殼子算什麼,一百個鐵王八殼子我一個炸藥包也能把它炸的粉身碎骨。」林光啟身後的人不憤的說道。
「我軍一開始就被打成了殘軍,輜重彈藥沒了,糧食也找不到,被敵人追著打,後來都成了潰軍了,周兄弟,我勸你們先不要前行了,城中央是有一條十里隔離帶,隔離帶那邊就是興華軍的駐地,老百姓都跑到那邊去了,你也知道最近災民鬧的厲害,興華軍能養活他們,不讓他們餓死,他們都願意去那邊,我們也只能看著,隔離帶內非常威脅,興華軍設置了非常嚴密的防御火力,我軍曾沖擊過隔離帶,可是不到五分鐘全軍覆滅,我估計興華軍有精銳在那里等著我們上鉤。」林光啟把前面的一些情況給周波說了一遍。
然而周波卻搖了搖頭,說道︰「林長官,你反饋的情報信息非常重要,這樣吧,我讓兩個兄弟陪你們去我們前鋒團團部,援軍的大部隊很快就到,到了那里你可以把你所知道的所有情況告訴上級,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就不能多陪林長官了。」
林光啟看著周波,眼楮里露出了耐人尋味之色,自己的傳說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甚至還讓這個小小的排長看輕了幾分,作為一個在軍隊里混了十幾年的兵油子,他看人的眼楮很準,而且還能看透這些小兵的內心,不過他並不介意,之前的話,他全當對這個小排長的報答,至于對方不願意听,執意要去送死,他無奈的點了點頭。
然後他對周波笑了笑,道︰「不愧是國軍的精銳,我林某人這個敗軍之士,就不多說什麼了,今日你我相遇,周兄弟的救命之恩他日一定相報。」
周波沒多說什麼,而是指派了兩個人,讓他們帶著林光啟一行人離開,當然了這些人只能是步行,不過周波告訴林光啟,裝甲車內有通訊電台,待會兒他會通知團部這里的情況,讓團部緊急人來接他們。
林光啟道了幾聲謝謝,然後就和那兩個士兵走了,後面跟著五十多個他的人,這些人一個個十分淒慘,可見這兩天他們沒少受折磨,不過此刻覺得自己得救了,一個個的神情好了不少。
而周波看著這些人的背影,神情並沒有絲毫的輕松,反而有些壓抑和擔心,他不知道林光啟的話有幾分是真的,身在國軍的體系之中,他十分明白,對于林光啟這個敗軍團長來說,他回去之後將面臨著一個怎麼樣的情況,他們這些人說的好听些是敗軍,說的不好听就是逃兵,那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而為了推月兌責任,這些人往往就會夸大敵人的戰斗力,把一切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卸的一干二淨。
可是周波有一種預感,他覺得林光啟的話並沒有摻假,這個人可能一路都在逃,但是他所見所聞應該是真的,那樣的話,周波就不得不細細推敲一下之後的行進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