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認床的毛病,可是這床的位置正好對著窗戶,明亮的月光透進來跟探照燈似的,攪得我心煩意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正當我盯著窗戶看的時候,感覺忽然有一道黑影竄了過去,再揉揉眼楮看時,還是白乎乎的窗戶紙,我不會是神經衰弱了吧?還是電視劇看多了有臆想癥?
「白英!」我小聲叫隔壁耳房的白英,等了一會兒,她竟毫無反應。算了,我自己起床去看。
我披了件棉襖,穿好小棉靴,朝白英睡的耳房走去,撩開連著兩間房的簾子。耳房里竟是漆黑一片,我憑著白日里的記憶,模索著走向白英的床,忽然一雙手捂住我的嘴,耳邊傳來「噓」的一聲。
我嚇了一跳,一听聲音是白英的,又松了口氣。她肯定也發現有人進了我們的小院。
門栓啪嗒一下掉了下來,有人推開fang門走了進來,看身形應該是個男的,由于他背著光,也看不見長相。
他隨手想把房門關上,說時遲那時快,身邊的白英一下竄到那人身後,那人反應極迅速,將身子一扭,躲過白英的偷襲,與她纏斗起來,不過幾十秒的功夫,我還未看清他們出的什麼招式,白英就忽然軟了下去。
我一看情況不對,想起羅士信說他就在對面的院子,就要大聲呼救。
「書雨,是我。」他站在門口,一身緊身夜行衣,退了幾步,扯下罩在臉上的黑布,好讓我看得更清楚一點。
看著月光下那張熟悉的俊臉,我險些驚呼出聲,「晝忻,是你……」
「原來你就是李世民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人。」
他環顧下院子,又走進來,將門重新拴好。「是,我就是。」
「你聲音都變了,我差點沒听出來。」適應了耳房的黑暗之後,我見他把白英扛起來搬回床上,「你沒有傷到她吧。」
「沒有,我只是點了她的昏睡穴,六個時辰以後會自動解穴。」
好久不見,想問的太多,都涌到嘴邊上卻說不出來,他的變化快得驚人,已經完全不是半年前我初見的那個青澀男孩了。
「你最近還好麼?」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還是那樣沉默,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著我,看得我心里一酸。
「還好,你在李世民那里,過得怎樣?」
「就那樣唄,反正也不用干活,每日清閑的很。」我故作輕松地回答他。
「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書雨……」他眼神閃爍了幾下,走到我面前,猶豫地將我抱入懷里,「我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那麼多,真的不值得……」
「說什麼呢!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幫你誰幫你?」我強忍住眼淚,拍拍他的肩膀,「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麼?要一直同甘共苦下去。」
他將我抱得更加緊,過了半晌道︰「你放心,再等等,時機成熟了我就帶你走!」
「什麼時機成熟了?」我用力推開他,「你有什麼瞞著我?」
「現在還不能說。」他不敢直視我的眼楮,看著別處。
「好,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你……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知道太多反倒對你不利,我是為你好,書雨!」他頓了一下,「而且,我今晚來,是有事情要跟你說的。」
「什麼事?」
「李建成此次讓你來,其實目的是讓你與他的心月復大將李藝接應,但是他忽然改主意了,因為柴紹被他祖父召回大興,完婚之後即刻回京,李藝將隨同柴紹一起離開瓦崗寨。李建成又飛鴿傳書給李世民,讓你隨同他四妹,立刻去大興,不得延誤。」
他每講一句話,我的心便涼了一分,听到最後一句,已是站立不住,踉踉蹌蹌地跌坐在身後的凳子上,李建成果然是騙我的……他果真是把我當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需要你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
「書雨,我會陪你去大興。」他靜靜道,「我知道告訴你這些很殘忍,但是,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