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無眠。我應當早就知道真相的，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他叫我去大興，不知又是什麼用意。只當是跟他去訣別吧，我翻了個身，看見枕邊的胭脂盒，手不覺就模了上去，正如我以前模了無數次一樣。
「姑娘！」白英忽然赤著腳沖了進來，看見我躺在床上，差點哭了起來，「我以為姑娘被人掠走了呢！我真是沒有用！」
「白英，不怪你，昨天來的是李世民安排的高手，他來交代我一些事情。」
一想到晝忻昨日講的話，心中便無限悲涼，胸口一陣發癢，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姑娘可是昨夜受涼了麼？」白英走上前來給我順氣，「怎麼哭了？」
「沒事，只是被嗆出來的。」我強扯出一抹笑，「白英，我們過幾日還要去大興一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河東呢。」
「我既已是姑娘的丫鬟，姑娘去哪我便跟著去。」
如果我回了河東，不知又是什麼身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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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羅大人在外頭。」
「正好，我也想去找他。」打開門，羅士信正倚在院子的籬笆上，手里拿著一把紅纓槍隨意地舞著。
「羅大人，你找我有何事？」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我立刻緊張起來，難道昨天的事他看見了？不可能啊，晝忻既能悄無聲息地避過衛兵，應該也沒有驚動他。想到這里，我朝他淺淺一笑，道︰「你們這里的月色太好，讓我無心入眠呢。」
「那倒委屈夫人了，我今早才想起你這屋子的床正對著窗子，只怕你不適應，順路來問一下。」
「呵呵，羅大人費心了。我正巧想去看看我四妹，明日她就要出嫁了，做大嫂的豈能不陪陪她，不知羅大人能否帶我去看看？」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夫人想現在就去麼？」
「嗯，待我叫了馬夫來。」
我正欲轉身，他卻將我攔住了。「夫人坐馬車也不嫌麻煩麼？我從後院牽匹馬來，騎馬去倒還輕巧些。」
「不巧的是，我不會騎馬。」難道我是李建成的夫人就要會騎馬麼，真可笑。
「哦？」他看了我身後的白英一眼，「那她總該會騎吧？」
我回頭看了白英一眼，她只怕是巴不得和心目中的偶像一起騎馬的，正期盼地看著我。「嗯，會的，我與她騎一匹馬吧。」
「那夫人等一會，我叫人再牽匹馬來。」他說完便走了。
「白英，你今年多大了？」
「我過完年有十六了，怎麼了？」我心里有了計較。
「你父母親還在李府麼？」
「他們已經不在世了……」她眼神黯淡了下來，「我母親在父親戰死之後，自刎而死了。」
「你……還有其他兄弟姐妹麼？」想不到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
「沒有了。姑娘問我這些做什麼？」
我朝她微笑著，道︰「白英，李世民確是將你送給我做丫鬟了，那你就是我的人，我叫你做什麼，你便會做什麼的，對麼？」
「姑娘，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會給你！」白英忽然跪在我面前，「自從上次姑娘為了我去與二夫人爭執，我便暗暗下了決心，再也不會跟第二個主子！」
「白英，我不會要你的命。」我將她扶起來，拍拍她膝蓋上的灰，「從此以後，你不是我的丫鬟，你有自己的自由，我們以後果真就是姐妹，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我哪里做錯了麼？是不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事？」白英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反手緊緊抓住我的衣襟。
「不，姐姐，我是說真的，你以後便叫我書雨。」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我們今日便義結金蘭。」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便拉著她跪下，「我秦書雨今日願與白英結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望蒼天明鑒。」說完望向邊上的白英，她已是淚流滿面。
「我白英今日願與秦書雨結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望蒼天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