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是，即使我回來了，還是只能終日呆在小院子里，吃飯還是白英去領了送來，成日里無所事事，閑得要長霉了。我雖足不出戶，卻也知道這府上，估計只有我一人這麼空閑，李世民比以前更加忙碌，好久都未見到他人影。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最有才干，李淵才留他在身邊。這里靠突厥近，隋煬帝著意派李淵來這里看護，卻不給他足夠的親兵，只在李淵身邊留了李世民一個兒子，其余都扣留在大興，表面上說是替李淵看護家人，實則是怕他功高蓋主，跟其他逆臣賊子一樣擁兵自立。
說實話，這一招雖然高，然而隋煬帝錯就錯在不該讓李淵一家如此軍功顯赫，他不該重用他們一家人。
而且隋煬帝心里也該明白，李淵是優柔寡斷之人，他的兒子跟幕僚卻都非等閑之輩，他的家人被困都城之中也只不過是緩兵之計。
況且眼下，最重要的是鎮.壓農民起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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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二少爺來了。」白英在門口小聲通報。
「知道了。」我放下手中苦讀數日的《太平十二策》，整了整衣裙，等他進門。
然而半天也沒動靜，白英看走眼了？我疑惑地起身看向門口，卻見他站在門外，一句話也不說，只靜靜望著我。
「二少爺有事的話，就進來說，無事還是回自己那里去吧，杵在我門口別惹人閑話。」
「你若怕人閑話，也不必住我院子里。」他語氣里有一絲怒氣。
奇怪，我這月余沒去主屋一次，長孫氏只要見了我就避開遠遠的，就連他也只是跟我草草說了幾句話而已，見過的人屈指可數，哪里又惹到他了？
「少爺冤枉小姐了，她並沒有說過要搬出去住呀！」白英見他怒氣上漲，慌忙跪下解釋。
「哼！」他瞥了眼白英，「你不必為她辯護，先退到外面去。」
感情他是上門來找茬的，這麼不客氣。白英攝于他的威勢，戰戰兢兢地關上門出去了。
「有什麼事你便直言，我可不是你能唬住的。」他凶悍如斯，我也不必對他好言好語，還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主。「人人都說李府二少爺菩薩樣的脾氣，我怎會一點都看不出，難道是我眼瞎了？」
他徑直走到我跟前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一口飲盡，打量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書，道︰「沒的看這種書做什麼？為我大哥將來做打算麼？」
「也不說為誰打算，這書里寫的德行二字，我看得順眼就多看幾眼。二少爺不覺得這不僅是做君主的道理，也是為人之禮麼？」
他听完這話忽然冷笑了起來，笑得我心里直發毛。「我近來才遵從聖意平定了幾處叛亂，你是沒見到那些人死到臨頭的慘狀，真是……」說到一半，忽然扯住我的手腕，將我硬生生拉近了一步。
「真是什麼？」
「真是可憐得很。何苦呢？為了一己利益，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百姓，即便我知道他們大多是替罪羊，也不得不痛下殺手。」
我靜靜地看著他說這些話時的糾結與不忍，他指的一己是隋煬帝，還是叛軍的頭目，抑或是他自己？「如若不然，護駕不力，死的就是你自己。」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我的掌心里，沒有接話，我本想把手抽回的，看著他這幅頹敗的樣子，心生不忍，堂堂李世民也有這樣的時候。「你也不是頭一回領兵打仗，早該習慣了不是麼？」
「殺自國臣民的感覺你是不會知曉的……我恨不能勸說自己的士兵把刀放下，跟那些起義的百姓一同殺了那昏君，倒一了百了。」
「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我知道，時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