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還是……」
「母親！」
我听到熟悉的聲音，不由的回過頭去，正對上一雙寒星一般的眸子。
二公主！
我詫異的看著她，她更是錯愕的看著我。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對小眼。
她的目光忽的鍍上一種奇異的厭惡。
再不看我，繞過我，徑直走到箜篌女子的身邊。
「母親，您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天這樣冷，快些回去吧。」
說著，扶著那女子便要離開。
她點點頭，由二公主扶著，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瑟淡的看著我，微笑了一下。
我只看見她佚骨澹澹的背影，裙角揚起輕煙。
我忽然間發現，這兩個女子的背影是如此相似。
果然是母女。
我這才知道，為什麼當初，隋煬帝要把那架琴給二公主了。
那本來就是屬于她的，理所當然；反而是我搶了她的。
正出神的想著，便撞在梅樹下的來人身上。
「對，對不起……是你？」
他的臉上有風霜痕跡，略顯疲憊，文質彬彬中帶著一點風塵氣，在梅樹下的暖光微笑，讓人心神一蕩。
我說過，他是一個迷人的男子。任何人都會陷落在他的光然如暉的笑容里。
「你怎麼會在這里？」我微微詫異。
他只是看著我，笑。
那種笑容很奇怪，仿佛是失而復得一樣，有一點欣慰和自嘲。
「你的病才好，穿的又這樣單薄。」他將身上的輕裘月兌下來，披在我的身上。
我連忙想掙月兌。
「不要了。你看你，本來就穿的少，再把外衣給了我，就幾件單衣，怎麼…….」
我對上他的眼楮，忽然就緘默不語了。
任由他，默默的，把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那是一種，疼痛的眼神。
我害怕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我從始至終，都不想傷害這樣好的一個男子，可是我還是會傷害他。
「我送你回去。」
他低聲說。
「好。」
日光照雪，映著他的臉，微微蒼白；目如點漆，眉如墨畫。
像極了薄光紙剪出來的肖像。
「好像很久都沒有見你了。」他忽然開口道。
「是嗎？」我的修眉一掠，用腳尖撥開地上的石子，「也是，自從病了那一次，也不大出去了。」
我不知怎麼的，仍是想起嘉馨公主母女。
「承公子，你知道二公主的生母是誰嗎？」
他微微一怔，斂眉看我，「你見過她了？」
「是。」
他目光遠眺，水遠煙微，眸浸雪魄，「宮中並無人知道她的來歷。只喚她作‘離夫人’。」
「離夫人？」，這樣美而淒清，我靜靜的看著他的眼楮，晨霧沾濕他鴉翅一般的睫毛，他的眼底清影搖碎，「他們或許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吧。」
他的笑容微漾，漣漪無痕，「還是瞞不過你。」
「你並沒有想瞞我。」我狡黠的笑著，斂了眼楮去看晨曦。
他無奈的看著我的側臉，一抹自嘲的笑意有嘴角掠起。
「你可听說過張麗華？」
「嗯。胭脂井，後庭花，亡陳美人張麗華。」我抬眸看他，並不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可相信，張麗華並未香消玉殞。」
他默默說道，目光沉靜，宛若西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