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麼?」我饒有興趣的問著。
他的眼光朝李世民慢慢移了一移,贊許的點頭,「這小伙子看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來。跟當年的我,那是有的一比。」
我心思一顫,側臉過去。正對上他的眼楮,
他的眸子離我近極了,就像磁石一般,牢牢箍住我的視線。
眼底的深藍色藤蔓,復蘇,枝蔓纏繞,延伸至心里。
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我這老太婆的眼楮也好著呢。什麼看不出來。你們哪里需要羨慕我們兩個小老頭,小老太太,瞧瞧這一對,你們以後才是神仙眷侶。」
「謝謝。」我輕輕的說著。
笑著自己也不明白的笑容。
我何其幸運,看見這樣攜手到老的戀人,竟得到他們神諭一般的祝福。
即使那只是虛無縹緲的祝福,我仍心存感激。
感激他們給我微薄的希望,拯救我的絕望。
「瞧瞧,這個姑娘家,病得真叫人可憐,快小伙子,把她扶進去歇一歇吧。」
我被李世民打橫抱起,安置在榻上。
他靠在床鋪上,讓我靠著他的胸膛,把我擁在懷里。
我覺得很溫暖。
所以輕輕揚起臉,去夠他的唇,像一只在林間輕吮枝葉尖露水的麋鹿。
他俯來,吻住我。
那是很憐惜的吻,不帶一絲雜質。
肌膚相親,唇齒相依,卻沒有深刻的**。我喜歡那樣的潔淨。
「世民,我多麼希望,就這樣一輩子。」
「好。」他輕輕的笑著,眸子舍不得離開,定定看我,「只要你要的,我都給你。」
我茫然而無知的笑著,像風中吹散的絮,眼角有濕潤的痕跡,我將眼楮閉起,只有一點水霧,濡濕睫毛。
「你看他們,我從未見過這樣幸福到老的人。」
「裳兒,不要那樣的笑。幸福到老?只要你要的,我都會給你。」我閉著眼楮,感覺到他突如其來的霸道,不自覺在掩飾的情緒,他唯有緊緊將我抱住,仿佛我隨時都會在他的懷中,消失不再。
「你怎麼會明白,你又怎麼能給我?」我輕輕的,緩緩的搖著頭。「死生契闊,我可以與子成悅。可是執子之手,又要怎麼樣才能與子偕老?怎麼會有這樣悲哀的詩,叫人歡喜的疼出血來。」
「你究竟在想什麼!」他低聲自喉嚨中摩挲出,捧住我的額頭,狠絕的冷聲道︰「不要再想了,我不允許你再想。」他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嵌入我的指縫中,十指緊扣,宣誓似的沙啞著嗓子,星辰不滅的絕然,磐石無轉的堅定,微微燃起一抹寒意的笑,「我一定要你親眼看看,我們是不是能與子偕老!」
「同心扣」的姿勢,十指交握,生死也不分離。
我從不懷疑我們生死不棄的勇氣,只是這樣的勇氣,是否經得過歲月磨礪,還依舊宛然如新?我無法確定,時間太強大,它會改變一切,人心又太脆弱,如何去堅守最初的信仰,堅守那一份人生初見時的心花無涯?
承諾,是一份太過沉重的痛。
世民,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懦弱,太缺乏勇氣,我無法相信你,也無法相信自己。
連命運也是這樣叵測的東西。
我只能相信,時間會告訴我們一切真相。
如果那時,白發蒼蒼的我們仍然,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