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賭氣似的不住搖頭，氣惱中更多的是心寒，「我走，我走總行了吧。」
他忽然自我的身後抱住我。
很緊很緊，會發痛，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仿佛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才會有那種恐慌和無助。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給我幾天，再給我幾天……一定可以的……」
「世民，不需要那麼急功近利。欲速則不達，我們應該……」
「是，你說得對……我還會想其他的辦法……所以你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李世民似乎在竭力安撫我，但很明顯，他的情緒比我不穩定的多。看起來更像在竭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卻不得。
他是在害怕！李世民，他竟然在害怕？
是什麼？是什麼會讓他這樣？
對他心疼的感覺，一下子酸澀了我的心。
「嗯，我不擔心。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放柔聲音，輕輕握住他在我腰間緊繃的手。
不知道李世民是不是訓了兩個郡王。
無可置疑，他們一見到我就躲。
我憂心忡忡，又實在無計可施時，長孫無忌卻忽然來找我。
「三天前，秦王派侯君集往夏縣刺探軍情，得知尉遲敬德、尋相要乘大雪，把永安王爺押回大營，明早動身。」
「然後呢？」
「秦王決定派秦瓊，程咬金率軍攔截。」
「你怎麼會肯告訴我？」
我總是隱隱感覺，長孫無忌並不喜歡我。
他暗中窺探我神色，睫端凝滯，眉目之間有另一個熟悉影子。
我閉眼不再去想。
「秦王最近失卻穩重，幾多莽撞激進。皇上已命兵部尚書屈突通至軍中督戰。我們不能再有所閃失。」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潛隱不悅，「我想或許你可以勸諫幾句。」
我點點頭。
「我知道。那麼，有勞你了。」
當夜，李世民沒有回來。
我在帳內枯坐著等。
有時迷迷糊糊會睡過去一會兒，昏昏沉沉又醒過來繼續等。
直到第三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李世民才從帳外掀簾子進來。
他已經梳洗過。
我發覺他在這點上很小心。
每次戰後都會清洗干淨才來見我。
「你沒有睡？」
他很不快地蹙攏眉頭，大步邁過來。
「睡得乏了，剛醒。戰況怎麼樣？」
他眉目一沉，冷意拂過暗色眼角。
「誰告訴你的？」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兩夜未歸。必定是夜襲敵軍了。」我隨口扯一個謊。「你只告訴我，究竟怎麼樣？」
他夜眸微微斂起，只簡潔一句︰「勝了。」
「自然是勝。」我接口道。
唐軍絕對不能再有敗仗，只能是勝，還必須是大勝。
「但我仍想知道戰況。」
「敵軍潰散。」他似不願再多說。
「可有奪回永安王？可有擒住敵方大將？」我月兌口問。
他眉頭一擰，面目整個沉下來，第一縷黎明被暗夜吞噬，陰霾搖曳在他眉額。
「裳兒，只是，夜，襲。」
他刻意把那兩個字咀嚼在嘴邊，似要用牙齒撕碎。
我敗下陣，只得軟聲嗡嗡︰「你，肯定很累了。歇一會兒吧。」
說著便去扯他的手。
「不用了。」
我很有一點委屈，輕輕哀憐地望著他。
他大概看不得我這樣，煩躁的聲音便放輕柔，
「你好好睡一覺。時日不多，」他忽的啞住聲音。
咬著下唇，垂睫低低看我一眼，愁緒中流淌點點憐惜，手撫上我的側臉。復又輕輕哄道︰
「我，須去商討大計。」
「可現在是凌晨，何況你還剛……」
李世民並沒有听我說話，只是低頭吻一吻我的發，又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