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兒？裳兒？」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李世民的臉正迷糊不清，可自己的嘴角卻條件反射般揚起。
他勾過一抹無痕笑容。
「怎麼在這里？」
「我……」頭痛的厲害，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了。
只能扶著頭恍然朝他搖了搖頭。
他既氣且笑，拿我沒轍。
「我送你回去。」
「嗯。」我撐起身子。
「風，風，你在這里，真是太好了。你在這里！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
李元吉焦急的臉忽然闖進我的視線。
他的情緒處在一種怪異的亢奮和焦灼的不安中，眼珠神經質似的發亮，面部線條像被抽象派隔離分解過，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他自顧自像神經病一樣說著，「我知道是我的錯，我知道你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可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昨晚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晚……」
莫名其妙。
我像躲瘟疫一樣露出嫌惡的表情。
李世民極不快沉下臉。
「四弟，不要胡鬧了。這府里你也逛夠了，我等會會派馬車送你回去。」
說著，只顧兩手捉住我的胳膊，把我架空騰抓起來。
四指深深陷進我的臂肉，我咬牙痛了一下。
那種疼痛突如其來地刺醒了我，迷蒙的感覺漸散，不安的恐慌涌至心頭。
發生了什麼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頭昏伴著頭痛，我輕輕申吟了一聲，扶住額頭。
「風！」
「啪！」
李世民把李元吉半空中伸來的手，硬生生的打掉。
「李元吉，夠了。」
他的沉怒溢于言表。
橫手攬過我腰身。
「走。」
「李世民，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已經沒有資格管了。」李元吉忽然在背後很詭異的笑起來，是，那是我熟悉的笑聲，低低的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像蛇吐著信子，一下一下舌忝舐不吃的獵物，讓人惡心的發毛。「沒想到你至今都沒有踫她，真不愧是一個正人君子啊。不過，你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迅速回過身去。
怔怔對上他指著我鼻尖的手指。
「她，風語裳，已經是我的女人！」
我清晰的感覺到李世民的身子猛地一震，直直的目光扎進我的眼里。
心啪的墜下去，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每一個毛孔都豎起來，惡心得豎起來，豎成一個警戒的弧度。
人影似發著白光的刃，從自己身旁迅速抽離。
「世民！」我驚呼未半，只見他筋骨分明的指已經緊緊扣住李元吉的喉嚨。
李元吉只嘶啞一聲，聲音就被完全扼死。
像臨死的鴨子，臉紅脖子粗。
「不要殺他！」
我沒有看錯，那一瞬間，他微眯的眼鋒，乍暗的瞳孔，掩隱著見血瘋狂的藤蔓，他是想要殺了他。
即使只是一時沖動，但他，已經想要殺了他！
我攤舉雙掌，做安撫情緒的手勢，「他是你弟弟。你先冷靜下來。」
那些瘋長的枝蔓結干，瞬間像被吸血紙吸干一樣，收縮凝聚，只凝成他瞳孔深處的血痂色。
一寸一寸，松開他的五指。
他悠悠然收回手。
我輕吁一口氣。
「呵，四弟，這麼久，功夫還是沒有長進，上了戰場可是要怎麼辦？」他閑扯出一分輕笑，如若無事的摩挲指甲。
「咳咳咳……李世民，你竟然為了個女人要殺我！你瘋了嗎！咳咳咳……我要告訴……」
「閉嘴！」我狠狠剜他一眼。
轉過溫順的姿態，上前用手指攀住李世民的指尖，「我可以和他談一談嗎？」
他嘴角一掠，目光晦暗曲折，神情莫測，只不悅道︰「快點解決。」
說罷也不看我，徑自回身到藤樹遮掩處，停步等我。
「風，風，我……我知道你會恨我……一輩子……但我……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我本來只是想到你房間看看你……你白天那樣對我，讓我很氣憤……我喝了一點酒……」他忽然破爛一樣笑，我只是覺得惡心難抑，「沒想到你也喝了酒，就這麼香香軟軟的躺著。我腦子的血一下子就沖上來了……」
「夠了！」我捂住耳朵，耳道里嗡嗡的回響，震得頭昏痛起來。
我不說話著，他也不敢再開口。
沉默了一瞬，我見李世民的身影動了動，只得深深吸一口氣，聲音卻顫抖著︰「你回去，準備婚禮。」
「婚，婚禮？」他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故障。
「怎麼，不願意？」
「不不不，」他連連擺手，難以置信與狂喜，笑得過度，臉部扭曲的厲害，可鄙中有些可憐可笑，「你，你願意嫁給我？真的？真的？風，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我會對你很好。我會把你要的一切都堆到你面前！我會讓你知道，我比李世民強得多！選擇我才是最最正確的！」
我再懶怠理會他，徑自起身。
「快點滾，我不想再在這里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