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開始撕扯我的衣服。
像原始的野獸,釋放他內心最本質的**。
他心底一直有種可怖的殘暴。他並不隱藏。
那種暴力因子,由他的手傳向我的四肢百骸。
我被驚駭得動彈不得。
直到暴露在空中的肌膚被他游走的嘴唇灼痛時,才猛然驚醒。
「不,不要!李世民!你放開我!」
我發瘋似的掙扎,與他廝扭。
「不要?為什麼不要?不,不,我絕不會把你給別人。你是我的。我現在就要佔有你。我要生生世世佔有你,佔有你的一切。」
那種狂風暴雨般的掠奪在我身上展開。
我覺得自己像一枚櫻花瓣,被暴虐式的風雨過度廝打,痛不欲生,將要破碎得四分五裂。
我仍苦苦掙扎,卻覺得疲累不堪。
心早已流盡淚,所以筋疲力盡。
「不,不要。不要強迫我……不要用這種方式羞辱我……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毀滅我,不要毀滅你和我……」
我清晰地感到眼淚沿著耳廓流入發里,燙得肌膚生疼。
像暴漲的夏水,一路沖刷凹陷的巨大河床,逼至無路可走。
他停了下來。
忽然停下。
凝視著我,在黑暗中。在他心底的黑暗中,凝視我的面容。
然後,輕輕吻著我眼淚劃過的痕跡。
他發燙的身體離開了我的。
我頓時覺得劫後逢生,直吐出一口氣,抽抽噎噎地,竟哭出聲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只是哀憐地吻過我的額,我的眼,我的耳,卻再沒有觸踫嘴唇,「我是太氣了,我被憤怒沖昏頭了。可是我真的不甘心……你為什麼那麼珍視他送的鞋子?你為什麼說你後悔?你為什麼答應假如離開就去大漠找他?你為什麼擁抱他?你為什麼,說你並不快樂?」
我仍是吸著氣,固執地看著他,淚眼仍朦朧地看著他。
「你竟不知道?一切一切的答案,只是因為你。」
因為你,我無法愛他,只能愛那雙鞋子。
因為你,恨不能當初就留在大漠,再不見你,再不心痛神傷。
因為你,知道自己永遠無法離開,所以用欺騙安慰自己仍有退路。
因為你,把最後訣別的擁抱和背影給他,除此之外,再無眷戀。
因為你,我無法不快樂,可是,也無法快樂了。
因為,因為我是真的,真的……
我喘不上氣,撐著一口氣把話說完,「因為愛上了你。」
他的身體繃得很緊,擁著我的手在顫抖,可能是抱得太用力了。
我的淚盈在眼里。
我不想讓它落下來。
那麼珍貴的東西,我卻總是浪擲。
一生的淚是有定額的,用盡了,後半生便再也沒用了,只能干澀地度過。
「李世民,你叫我害怕。」
我怕,我怕極了自己,會在日復一日的不自知中,卸下一切,像你說的那樣,毫無保留地愛著了,無原則地,無底線地愛你。
李世民,我一直提醒自己必須對你有所保留。因我知道,我的殼是我美的因由。即使愛到了骨頭縫里,也不想卸下自己。否則終有一日,失去絢爛貝殼的我,只能是一堆腐在海水里的肉,被歲月的你拋棄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愛,沒有了本我,也就沒有了它的意義。
「我害怕自己,可更害怕你。」
我一直隱隱有種預感,你會毀滅我的。終有一日,你會的。
他在我耳邊笑起來,那麼輕蔑。
「李世民。李世民。你總是這樣,似乎只要一字一字,分毫不差的叫我的名字,就可以築起一道城牆,讓自己的心離我遠一點似的。」
「我沒有想過要築一道牆,心牆太隔膜了。我想要一條溪水,你我在彼岸,永遠成為在水一方的那個人。」
「可我偏偏沒有溯回從之,溯游從之的閑情。」他對著我的唇深深吻下去,「江水為竭,山崩石裂,我總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