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朱雀堂的鳳閣,墨如軒見到了大廳之上的鳳雛堂主。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不曾被歲月帶走太多的殷紅,一襲鳳朝天袍依舊繡著成熟女子所標榜的彩段雲帶,鳳雛饒有興致的看了幾眼墨如軒,犀利的眼神如同將墨如軒的周身秘密都細細模了一遍過去,只把他驚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門主師兄讓我教習你武道修煉。你這就隨我來吧。」鳳雛淡淡起身,朝後堂走去。墨如軒礙于鳳雛無形的氣場,低著頭跟了上去。
鳳閣後是雲蘿長廊,穿過長廊便是朱雀堂內封閉的教習大殿。那里面是足有近百畝大小的操練場地,錯錯落落的有些人性木偶和各類的煉體設備,尤為吸引墨如軒注意的是場地之上的一面兩尺來高的石碑狀牆壁,牆壁上面畫著靶心一樣的東西。靶心中一股奇異的力量不斷像波紋一樣震蕩在操練場地的四處。
鳳雛一旁稍微細心的介紹著,對里面的設備一一介紹了過去,包括如何使用,如何以更好的姿勢打出完美的效果之類的。尤其是介紹那面牆壁時,鳳雛眼神一挑,見墨如軒的心神俱都在那面牆壁上,極具魅惑力的聲音旋即淡淡說道︰「那是門內的測試儀,已歷經千年之久了。」
「測試儀?」
「嗯,不要以為煉體門派僅僅是煉體的單一門派,天下武學精進之所,皆在煉體之中。除了煉體的‘勁,剛,韌,巧’,柔,五大境界,煉體者還應學盡天下武學,淬煉體內蘊養的武魂!」
墨如軒奇道︰「武魂是何物?」
鳳雛登時一怔,問道︰「你不知道?」她這一副有些錯愕的表情,明顯是被墨如軒話給弄愣了。也是,墨如軒出身山野,對于天下修煉之道還是從風前輩那里得知的。畢竟風前輩不是煉體之人,哪能一切盡知,因而墨如軒難免出現知識漏洞。
于是乎,他只得硬著頭皮道︰「弟子不知,望告之。」
鳳雛頓了一下,緩過一口氣才道︰「你倒是奇葩,連這些也不知道。所謂武魂,就是武者的境界。以武魂強大劃分,分為武者,武士,武王,武皇…」
「武魂隨著境界的提高,武魂的外散之氣會由赤、橙、黃、綠、青、藍、紫不斷轉變,每一色澤都與每一個境界相匹配。說了這些,你可懂了?可不要天真的以為,煉體門派只是修煉體魄的地方。還有,你方才進門時候,小艾對你施展的一擊,可曾察覺出什麼?」
墨如軒神色一凜,沉吟片刻道︰「迅捷無比,極有章法,卻又可隨機應變。」他忽然尷尬一笑,說道︰「即使我如今即將進入鋼之境界,也難以躲避。」
鳳雛眉宇一挑道︰「你說你即將進入鋼之境界了?」
「是的。前幾日的龍潭淬煉得到了不少感悟,自覺的離鋼之境界不遠了。」
鳳雛眼中有了一絲贊賞之色,淡淡說著︰「總算沒辜負門主的期望。好了,言歸正題,先說小艾的招式吧,她那一擊雖然準頭不好,卻是鋼中有有柔,頗有成色。這招式,在煉體之中稱為武技。這武技,也分為低中高等。低階武技則是凡品級別,中等便是到了地品,而天品級別的武技,則是高等。」
……
鳳雛堂主給墨如軒講解了很多關于煉體的知識,懵懵懂懂中的墨如軒這才發現,原來煉體者以煉體為主,武魂為輔。尤其是武魂這東西,雖然是輔助性的修煉,但是到了巔峰,武魂一旦月兌變成聖者之魂,便是擁有了半神的力量,能夠踏破虛空,升天至聖。墨如軒就如一個好奇寶寶,不斷詢問不同的問題,所幸鳳雛為人雖然雍雅端莊,但脾氣還是不錯的。听了鳳雛這麼多事情,頓時如撥開雲霧見了明日,墨如軒甚至感到對煉體一途的希望空前強盛!
成神至聖!煉體者的至高境界!
墨如軒忍不住問了鳳雛自己的武魂境界為幾何,不過得到的答案卻是直接讓墨如軒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只听鳳雛不咸不淡的說道︰「你的煉體到了勁與剛的分水嶺,已然天資卓越。不過你的武魂,嘿嘿,從未修煉過武學的人,你如今能先天把武魂淬煉到武學學徒已然不錯了。」
所謂的武學學徒,便是武者之境下的半路出家之輩。听到這話,墨如軒自然心中低迷。雖然她連武者境界都沒達到,不過鳳雛的心里卻是酸楚莫名,暗付道。「這小子簡直就是妖孽啊,沒練過武學的人,體內竟是有著先天武魂。當年我可是修煉武學半年才練出武魂的啊。這小子,莫不是受了上天的眷顧?」
接下來的,便是鳳雛不知從哪里找來的一堆書籍,不由分說的直接將那些壘成小山的玉簡扔給了墨如軒。臨行前,特意囑咐道︰「這些玉簡,你自己好好運用神識查看下。里面有些關于武魂和武技的東西,你若是不傻,自然看得明白。我也不用在這里白費口舌。不懂的地方,再到前堂去問我。」拋下了這麼一句話,鳳雛極為不負責任的掩門出去了。
墨如軒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堆的滿地皆是玉簡,苦笑出聲。對鳳雛的為人有了更深的認識,女子的脾性果然千變萬化啊。
夜幕降臨,零星半點懸掛在天際。月亮羞澀般的用雲霧掩去了半個身子,朦朧的月華鑽出雲霧堪堪照亮了擎天峰的雲海。
朱雀大堂的雲蘿長廊邊上,一襲晚風拂柳的身姿淡淡而過。這位兩手端著晚點小吃的清秀女子顯得格外的高興,一抹勾起的笑意始終掛在嘴邊。很快的,她便到了那間朱雀堂專用的操練場地,隱約間,里面有幾聲急促的吼聲傳來,接著是陣陣鐵拳撞擊在硬物上的砰砰聲。這砰砰的聲音,直把門外在月光下的清秀女子震得心髒直跳。
這名清秀女子,正是今日為墨如軒當下小艾撩陰腿的那名女子。只是她今晚似乎靜心打扮過一番,不再是今日那干練女子的裝扮,而是略微顯出了女子應有的端美來。只見特意半卷的雲發橫插著一株鯛鳳釵,淡綠色的衣裙順著突起的臀部直直落在了地上,在月色下格外的清秀如蓮。
她清了清嗓音,輕聲說道︰「孤狼師兄,過來用膳吧。你練了一天,應該已經餓了吧。」
這聲音端是甜美,一句‘孤狼師兄’更是喊得柔情萬分,如嫻秀的妻子對著晚歸的丈夫寬衣解帶一般。墨如軒正一拳轟打在一具人性木偶上,原本豪情倍增的內心猛然間鑽進了一股蜜水,讓沸騰的熱血不禁涼了半截,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墨如軒轉過頭,看見門口那襲青翠的身影,忍不住一怔,有些恍惚道︰「是你,你怎麼來了?」
那女子面色微紅一下,嬌嗔道︰「怎麼我就不能來了,我看你這一天都在這里訓練。師父又不讓我們給你送飯。說是為了讓你體悟煉體的艱辛,我于心不忍,便偷偷去了膳房親手擺弄了些晚點,給你送來。」
一股惡寒頓時冒上了墨如軒的腦海,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不過耳內飄蕩的酥麻聲音,實在是讓他提不起半分的食欲來。擦了擦汗,墨如軒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在下多謝師妹的好意,不過此刻時辰已晚,你還是回去吧。」
那女子顯然有些不明白意思了︰「師兄這話,可是嫌棄我做的飯菜麼?」
墨如軒可不敢得罪同門之人,頓時說道︰「不…不是,只是這時候這麼晚了,你出來就不怕著涼,還是快些回去吧。我這做完功課,我就會後山廂房去了。」
那女子微喜道︰「原來是怕我著涼啊。別擔心,我好好歹連過幾年的武學,這點寒意倒是不懼。好了,我這給你送來,你快些吃吧。」
姐姐你是不懼寒意,可惜在下怕你身上的寒意啊。墨如軒內心頓時五味雜陳,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了。那女子身上那種不知從哪里來的清香一剎那撲面而來,身子赫然已經靠近了墨如軒,挨著他一旁微笑不語,手袖一拂。忽然間,不遠處的桌椅頓時像被什麼牽引了一樣,桌椅兀自移動到了墨如軒的跟前。
墨如軒心中震動,這一手瞬間把他所有的心神吸引了過去。那些座椅,竟是可以隨著女子的心念而動。這不是奉道家為長的修靈力門派才有的能力麼?叫什麼驅物來著,竟沒想到,出神煉體的一名女子,竟是也能做到驅物的境界。
「在下冒昧,請問,這桌椅如何自己移動了過來?」墨如軒客氣說著。
女子掩嘴一笑,頗具風情,只把墨如軒看的一愣一愣的。
「這叫驅物。不過這是修靈力的那些門派的稱呼,我們稱它為武魂之力。」
「武魂之力?」
「對啊,就是武魂之力,靈氣以通靈之氣為主,與萬物有息息相關,故而修煉到了一定境界,能做到隔空取物。但武魂卻是另一種說法,武魂就是靈魂之體。人的靈魂乃是天下至靈之物,與萬物的相關雖沒有天地靈力那般緊密,卻也是略有關系的。因而,修煉武魂到了一定程度,同樣具備靈力的效用。」
那女子將飯菜一一端上了桌面,笑著說道︰「還有哦,听我師父說呢,驅物境界,能在越低武學境界做到,其武學天資更是恐怖呢。」
「隔空取物?」墨如軒喃喃幾句,似乎抓到了什麼點一樣。
「其實隔空取物,就是煉體之人對萬物的看法,或者說,對萬物的感悟深淺。若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實在是天絕之才呢。」
這一句話如若晴空閃電,頓時劃破了墨如軒的腦海。適才他從玉簡中,便知道了與七年前那本藍皮書卷上一模一樣的煉體修煉方法。煉體之人,其所需的天地感悟,不下于修靈力之人,甚至隱隱過之。感悟天地萬物,這一點,墨如軒七年前就開始嘗試了。經過七年的艱苦修煉,墨如軒的感悟範圍已然達到了方圓數千米,在他的空明境界下,神識就像無數只無形的觸手,能夠隨時捕捉數千米範圍的內的一切物質,感應到他們的存在。女子的一席話,頓時令他茅塞頓開,其實驅物境界,不就是自己修煉了七年的感悟之境麼?
不由的,墨如軒片刻六識閉塞,眼前的場景盡皆變成了空明的一切,無數乳白色的神識觸手不斷深長,四周的一切事物都如同映入眼簾的灰白事物,不斷如幻燈片在腦際閃過。甚至他都能感受到女子體內的血液流動,以及心髒的砰砰直跳聲。奇妙的感覺是個了數月有一次降臨墨如軒的身上。不過這一次,墨如軒卻是做著不同的往日的事情。
他的神識在他的指揮下,頓時化作了無形的大手,緊緊拴住了桌面上的一碗銀耳粥,清晰的觸覺下,以及從碗中傳來的感應力,使得他的神識在瞬間那麼緊緊的一提下,仿佛將夢中的事物提了起來,無盡的虛無感。
女子正忙著為墨如軒端上美味的晚點,她手中這碗經過她特制調配的銀耳粥更是她的得意之作。她還幻想著,若是墨如軒喝下這碗銀耳粥後,會是怎樣的沉醉表情,那樣的話,這位本門最強大的新星,應該會對這自己刮目相看。或者甚至是…
一想到這里,清秀的臉上兀自更紅了。忽然,她心間一顫,手中的銀耳湯忽然被一股巨力提起。在她的驚駭下,瞪大了眼楮看著銀耳湯自她手心飛起,直直飛向了一旁緊閉雙目的墨如軒一側。
這種感覺,她如何能不知道。這赫然就是驅物!隔空取物的境界!
一個初入煉體的弟子,竟然,連武者境界都沒達到,居然能夠隔空取物。這種詭異到令人側目訝然的一幕,活生生的擺在她的眼前。
下一刻,女子望著陷入空明狀態的墨如軒,眼底的火熱愈加撩人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