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馬車漸漸行過了幽深狹長的殿駱谷的流雲潭,這才算是走出了這兩面陡崖都望不見頂端只留一條天縫橫掛蒼穹的靜謐山谷。接下來的行程,墨如軒一路和木凝煙相互盤算著,在地圖上涂涂畫畫,終于在木凝煙博覽奇書通卷的淵博知識下,勾畫出了到達落難山的最短路程,沿路秩只需經過兩座大城,幾處村鎮,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臧宗的地界。
瓊州這塊除了中原經商四海的商旅和高來高去的游俠修士,大都極少見到外人,因而在這里墨如軒倒是不太擔心行蹤暴漏。山陰城里的木家更是不用擔心,約莫算著,瓊州和涼州交界的烽煙隱隱有暴騷動的跡象,因而戰亂之時的混亂局面,恰好能夠隱匿住他的蹤跡,尤其是木凝煙。涼州地界上紛紛灑灑的木凝煙畫像以及尋覓告示,跟遠在天方之外的瓊州幾乎毫無交集,不擔心有心人會認出木凝煙。
因而這樣一來,木凝煙的心情也格外的晴朗碧空。墨如軒的馬車已經駛入兩旁長滿白樺樹且一直延伸到瓊州中等規模的城市的官道上。一馬飛奔,烈風襲襲,四面平原地貌下毫無遮掩的露出瓊州這一塊山清水秀之地的蘊華柔美,好似嬌羞的女子在海濱之角揉捏裙擺般。不過讓陶醉在山清水秀間的墨如軒微微訝異的是,那些官道上來往的行人卻是以一種近乎怪異的目光望著墨如軒的馬車,面色甚是怪異。
馬車雖是半舊的,但卻不寒磣人,倒也不至于讓這些行人側目指指點點吧。莫不是自己的容貌實在過于形體藝術了?墨如軒透過以靈氣掐捏出的霧鏡看了幾眼,鏡中的那刀削線條勾出的男子縱不是孤鸞寡鵠氣宇軒昂之輩,但也是堂堂正正血氣方剛的七尺男兒。墨如軒歸結之下,將注意力移向了車廂內。只見車廂內的木凝煙掀起小窗簾探出了半個小腦袋,那張殺死人不償命達到了禍國殃民地步的臉蛋,在這清風拂柳下實在過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直趕蟾宮佳人了。難怪那些行人的目光怪異,大概是看到在絕色佳人下形色慚愧的墨如軒,有這樣的艷福大感天理不公吧。
墨如軒自嘲的笑了笑,驅趕著馬匹繼續行路。附近的行人當中,一枚賊頭賊臉的干瘦男子,悄無聲息的對著前頭的馬車做了個圈圈叉叉狀,配上留著哈喇子的嘴臉,實在猥瑣到天地不容的境地。墨如軒似有所感,探過頭來,就看到那枚猥瑣男子婬笑一聲,如風一樣跑開了去。
墨如軒凝神瞅了幾眼,對那男子的嘴臉心生月復嘔,也便不在注意,驅馬向前。他將身後的門簾掀開一角,對里邊的人說道︰「木凝煙,以你這禍國殃民的容貌,準不定引來一些煩人的蜜蜂,也不知道將自己的面紗遮上,要是有什麼人打你的注意,我可懶得管你。」這一句打趣的話,頓時引來了車廂內的佳人掩嘴嬌笑。這幾日相處下來,二人的關系自然更上一層樓,墨如軒在心里已經將木凝煙劃入了摯友一列,這樣的一個重情義女子,墨如軒不吝惜對她的關心。當然了,土鱉的他自然不會留意到木凝煙是否將他當成朋友。在他的人生觀中,但凡是真心對他好的,他必會雙倍付出,尤其是朋友。有這樣的想法,兩人間的芥蒂自然消除了不少。至少現在墨如軒敢和木凝煙說上打趣的話了。
木凝煙笑道︰「好啊,到時候看誰拉著誰跑,指不定還是你拉我後腿呢。」木凝煙也不甘示弱,玩味的說著。現在她,乃是發自肺腑的開心,如今的生活可是木凝煙在以前幾乎不敢想象的到的,這樣一位自幼失去了家族,還被人當做了工具圈養的女子,能像這樣打趣玩笑,賞遍群花美景,著實不易。
木凝煙如嬰孩粉女敕的臉蛋洋溢著八輩子都換不來的嬌笑,安坐在車廂內的臥榻中靜靜看著車簾後綽約可見的身影,突然覺得墨如軒的出現似乎改變了她那乏味無知的生活,不過讓她哀愁的是,這一切來得太過于突然了,不知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匆匆?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停車的後勁兀的打斷了她那千思百轉的心緒。正狐疑間,就看見那一張似乎自己看不厭的臉龐探入了車廂內,臉色萬分苦笑的說道︰「我還真是烏鴉嘴,前腳剛說的,後腳就有人來劫色了。」
木凝煙的視線穿過掀開的門簾,見到了馬車的前方,幾百個人你擁我擠人頭聳動的堵死了官道。每個人都架著加長版的丈七馬刀,凶神惡煞面帶猥瑣般的威風八面,好似見慣了打劫場景的路人都狐疑他們是否會爆出一句︰「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外帶美人一並留下!」
美人當然指的是木凝煙。觀這些來人的勢頭似乎頗大,滿滿是清一色剛剛開鋒的玄鐵馬刀,每人胸前還有加注了靈力的護甲,不過是那種半舊但質量上等的龍鱗甲,一般人眼里實在是夠唬人的。凝脈期以下的修士一見到這群人估計只有夾著逃跑的份,不過落在墨如軒這樣的人眼里,卻是耐看不經用。他專修煉體,對于這類鎧甲的破防能力實在過于明顯了。放在木凝煙眼中更是跟渣一樣,隨便幾個琴音風暴,準能將這些扒的只剩下遮羞的內褲。不過這群人礙于人多,而且每人居然還是清一色的凝脈期出頭的修士,這樣的陣戰,不是一般金丹期修士能夠順勢拿下的。
這群人分開了一條小道,從里面走出了兩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鮮明對比的青年人。墨如軒的目光一凜,頓時注意到那名瘦弱的男子正是適才那位口留哈喇子的猥瑣之人。
「原來是他!」墨如軒心中默哀,同情起了自告奮勇踴躍通報美人蹤跡的這貨,實在眼力不咋地。墨如軒雖然表面上修為停留在靈識期,可卻是實打實的煉體修士,重在體魄。至于車廂內的那名變態般的存在,這廝估計沒探出修為而直接忽略了,估模著是以為這美人乃是車前的那人從民間誘拐來的絕色佳人,這下子這貨頓時樂了,趕緊找來了附近的同伙。
哀其不智惜其狗膽,墨如軒對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實在興致缺缺,由于趕路,墨如軒也不願多呆這里,有氣無力道︰「你們想要干嘛?」
身材碩大的那名馬刀男子上前一步,臉上橫肉一抖。附近的那些民眾似乎極為懼怕這人一樣,紛紛避撤,肥碩男子內心冷笑,對于周遭之人的畏懼頗為受用,他抬高眼楮指著墨如軒道︰「你,給我下來。留後的馬車,你就可以滾了。」
「我?」墨如軒沒好氣的指了指自己,暗笑道︰「真的只需要我走麼?」
肥碩男子登時暗罵一聲這廝真是聒噪,咧嘴陰笑道︰「小子,信不信我手中的馬刀把你剁成九九八一塊,拿去喂狗,識相的趕緊給老子我滾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墨如軒想笑出聲的心思都有了,不過面上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大有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豪情壯志。恬著臉婬笑的猥瑣男子桀桀叫道︰「你小子想當護花使者也要看看本事。區區靈識期的臭小子,也學別人在美人裝威風,嘿嘿,小子,回去找個鏡子數數你襠部的毛長齊了沒,乖乖回家開畝田地種菜去吧,這江湖不適合你。」
撲哧!驟然間一聲嬌笑從車廂內傳了出來,如同仙樂動人。猥瑣男子先是一喜,又是面色漲紅,似乎意識到自己被佳人輕視了。方才那驚鴻一瞥疑作天仙佳人的女子可是他打著燈籠在大白日找也找不到的絕色呀,原本還想讓這個絕色佳人看看自己這邊的威風霸氣,大有跟了那小子還不如跟了我的意思,沒想到石榴裙前遭遇無名飛痰射了一臉,頓時全身汗毛直豎。
猥瑣男子一拍高他一個頭的肥碩男子,罵道︰「媽的,愣著做什麼,直接上,搶了再說!」
原本沉醉在仙樂之聲下的眾人頓時醒悟過來,提刀帶槍全身武裝悍不畏死的沖殺了上去。幾百號人滾滾如蜂群撲向了一朵嬌艷欲滴綻放時節剛好的花兒上。哪知花前還有一坨在他們眼中分外扎眼的糞屎,馬刀在手膽氣倍兒足的一群人頓時嗷嗷殺向了墨如軒。猥瑣男子坐享其成,一臉陰笑的盯著車廂,手不知不覺已經模向了褲襠內不知掏模著什麼。至于那群殺去的一群劣貨,早不在他的關心範疇之內了。
墨如軒大感頭疼,深諳了「紅顏禍水向東引」的深刻道理,直覺得風前輩說的話那是一個子都不差啊。這群小兵小羅自然不在墨如軒眼里。所謂擒賊先擒王。墨如軒也不羅嗦,腿腳並用,一道金光閃爍間,奔在最前也是最可憐的肥碩男子突覺眼前一亮,似一道金光烈日綻放了一瞬,瞬即胸膛猛的一凹,一股難以匹敵的力量瞬間將他的全身帶出,飛出了數十丈開外。
鐺!
提著馬刀正找軟豆腐墨如軒捏的一群劣貨頓時愣住了,一道流星飛過後,現出了倒地不起口鼻流血已經夢游周公的肥碩男子。他們的目光匪夷所思的盯在了他的身上,一時忘了手中握著的馬刀。
一擊潰敗!
他可是高他們一籌的凝脈中期修士啊!竟是是一個照面都不到,就瞬間被轟殺殆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下手之人收斂了六成力道,只把他瞬間擊暈了而已。下一刻,他們的目光驚恐的望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一手提起了猥瑣男子的墨如軒身上。
猥瑣男子自然將那一幕看在眼里,他實在想不出,明明是靈識期的修為,為何有這般恐怖的殺傷力!莫不是隱藏了修為?這樣一想,猥瑣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踢到鐵板了啊,媽的,真他媽晦氣!
墨如軒的聲音很是輕柔,十足的無害。落在猥瑣男子耳內卻大是不一樣了。「喂喂,剛才是你叫我滾回家種田的吧,你說,我是種什麼好呢?」
猥瑣男子全身一顫,連絲毫反抗的能力都被墨如軒死死掐住了,他的心慘兮兮的癟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他立即換上了職業性的掐媚笑容,換臉的速度那可是比什麼都快。忙道︰「大俠,大爺,我的老祖宗,小人狗眼不知泰山,出門沒燒香給菩薩,這才惹了您,您看,念在我一心改過的份上,饒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縱使做牛做馬,我向歷山眉頭都不皺一下!」
墨如軒微微蹙眉,提手而起。向歷山一看頓時急了,以為眼前這位深藏不漏逍遙過海的「高人」要下殺手,頓時閉上眼楮大叫道︰「我用一個大秘密換我的命!」
叮—場面瞬間寂靜,那群馬刀劣貨盯著猥瑣男子,喉間咕嚕了兩下。
好似他口中的秘密,誘惑性極大!
墨如軒提起的手只是想抹一抹被風吹亂的頭發,卻沒想到身下那糗貨爆出殺豬一樣的聲音。這聲音就像親眼看著自己的老婆被人按在床板上大戰了三百回合。墨如軒正咦聲間,卻是听到了那聲「秘密」。
秘密?
什麼秘密?
墨如軒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