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燈,眼楮因一時適應不過來,覺得生疼,閉了一會兒,才睜開。又從床與牆的縫間模出一條鑰匙,打開床邊的矮櫃子,拿出一厚厚的日記本。再從櫃子里拿出一木盒子,推了推蓋子,將盒子打開了,里面放著的是以前在孤兒院里護士姐姐和清潔婆婆教她寫字的紙。她把里面的東西輕輕倒出來,一條鑰匙也跟著掉出來,執起小鑰匙將日記本上的鎖打開,輕輕翻開來看。這是媽媽從十歲起就用的日記本,有時天天寫,有時隔一兩個月才寫,現在,隔了13年都沒寫了。
她對這日記本很珍愛,總是小心翼翼的,連岩晟也不給踫。看著媽媽的字跡由稚氣走向成熟,覺得很有趣。里面夾著一張照片,是媽媽和爸爸的合照,很漂亮。偶爾,媽媽會以畫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或者講述一件事。
翻開滿是名字的那一頁,無數個龍飛鳳舞的名字填滿了整整一頁,有媽媽的字跡,也有爸爸的字跡。她想,在爸媽跟她起名字時,一定是很甜蜜又幸福的場景,心跟著不自覺暖起來,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感覺到爸爸媽媽和她一直是在一起的,一直都是。
「 。」房門被打開,她抬頭,見岩晟立在門口,一臉睡意,綿綿地問︰「曉,你干嘛呢?大半夜的。」走到曉藝身邊,坐下,「又在看日記,這麼晚了。」
「我睡不著。」曉藝苦笑。
「我知道你肯定不給我看的,不如你讀給我听听吧。」岩晟直倒在床上,雙手張開。
「好。」曉藝微笑點點頭,翻開第一頁,讀道,「8月9日,天氣晴,心情棒。今天是我十歲生日,爸爸送我這本日記本,我很喜歡,他說︰‘芳娥,對日記本一定要說實話哦。’我點點頭。然後,媽媽說︰‘日記本就是你的朋友,要善待。’她送了一把鎖給我。姐姐也將她的筆送給我。我和姐姐還有爸爸媽媽就一起吃面,吃完後,我們去了公園玩,今天真的好開心!」
「嗯,流水帳,下一篇。」岩晟打趣道。曉藝停了很久,也沒讀,她轉頭看岩晟,道︰「岩,對不起,我騙了你。」他坐起來,撫撫她的後背,她抓住他的手,繼續道,「其實,我今天去見阿姨了,她好可憐,如你所說,她病得很嚴重。我臉上的、手上的和腳上的的確是被大肥婆弄的,阿姨往樓下潑水,把臉盆給扔下去了,我去撿,那大肥婆就把氣發在我身上。我沒反抗,怎麼說,都是我們不對在先。岩,你回去看看她吧,她是你媽媽,辛辛苦苦生你下來的女人,你怎麼忍心那樣對她。」
他閉上雙眼,嘆氣,道︰「她喪失了部分記憶,不記得我是誰。你以為,我就這麼殘忍嗎?七年前,左大哥悄悄帶我去見她,那時她見到我,就推開我,說︰‘我沒有兒子,別過來,別踫我,快走開!別侮辱我名聲,我才二十來歲,還沒嫁人,拿來的兒子!’之後的兩年里,左大哥隔一段時間就帶我去見她,每次,她一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避著我。她對別人倒不生疏,卻唯獨要排斥我。」
「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像你父親吧?不對啊,你像阿姨多一點。或許,她看見和她想象的臉,有些害怕,可以理解的吧?岩,現在再去見見吧,會不一樣的。」曉藝握緊他的手。
「不了,她不想見我,我不會讓她難過的。」岩晟睜開眼,對她笑笑,她知道,她笑得好苦,好苦,不由又握緊了點。
「那就以後再說吧,想通了,你再告訴我,到時,帶上我。」曉藝微笑,岩晟重重點點頭,她轉移話題,「對了,阿姨認識我媽媽,你知道嗎?她見了我,就喊我媽媽的名字。」
「你媽長什麼樣?」岩晟問她,她拿出那張照片,他接過,舉起來,將上面的女人和曉藝作對比,打趣道,「好像,除眼楮和嘴巴外,這兩處,像你爸,不過你媽比你成熟性感得多。」
「別玩,說正事。」曉藝生氣地拿回照片。
「我好像有些印象,依稀記得,有一幕就是她拿著一張照片看,後來,不知怎的,我看到那照片,是集體照,好像有一個女人就是你媽媽吧。她挺顯眼的,有兩個酒窩,可你只繼承了她的一半,你只有一個,好奇怪。」岩晟又打趣道。,結果,曉藝白他一眼,冷哼一聲,打算趕他走時,他又道,「于芳娥,這名字,我听我媽說過,她和我說過,不過,我是一只耳朵進,就一只耳朵出,沒听進去。要是我早知道你要听的話,我當時就該背。」
她點點頭,對他笑笑,她不怪他,這對那時的他,是無光緊要的事,換做是她,她也會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