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一片紫光迷離,夜子所說的紫色玉石的穴洞,出現在眼前。
並不算太大的空間,四周滿是整塊的大片紫玉,靠近鑿開的玉石一側,長著一株和桃樹似的植物,葉片曾三稜形,幾顆果實也是三稜形,一個成熟的散發著奇光異彩的果子更是完美等邊的立體三稜狀,穴洞中,香味濃郁,香味特殊,金荃完全分辨不出到底屬于何種香型,唯一能確定的是,這絕對是天品級三稜丹果!
「剛發現的時候,那顆成熟的果子還和其他果子一樣,樸實無華。」夜子指著三稜丹果說道。
「三稜丹果只有完全成熟可摘時,才會放出光芒和香味,而且,這種時刻必須恰好是月圓前後幾日,持續九夜,否則,就算成熟了,趕不上月圓,也會凋零揮散,這算是它保護自己不被發現和破壞的一種方式。」金荃解釋著,眸光難掩貪婪,老天待她不薄啊,這麼好的玩意也舍得賜給她。
「主上……主上……主上!」夜子喊了她兩聲,沒反應,滿頭大汗地拉拉她衣袖,大聲叫了一嗓子。
「哦,呵呵,罪過罪過,見寶起賊心,莫怪。」金荃回神,雙手合十對著三稜丹果念叨著,寶相莊嚴,裝的真像!
夜子和淒風對視一眼,別過臉去,很不想認識她。
金荃懷著尊敬虔誠的心情,一把野蠻地摘下那顆成熟的果子,揮揮手讓夜子和淒風退出穴洞,四下走了兩步,也跟著退了出去,單手按在鑿開的不足一米半的洞口,神識放出,算好位置,意念一動,把整個穴洞收進金字莊園!
「呃!」夜子和淒風霎時愣住!使勁瞪著眼,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沒……沒了!
兩人不約而同伸出手,想要觸模本該存在的紫玉洞穴,可手指,模到的只有涼涼的空氣!
哪……哪去了?
兩人曲張著手指,機械地轉動脖子,看向金荃,探究的眸光似能穿透她,看看她把那麼大一個穴洞藏什麼地方去了?
「嘿嘿。」金荃奸詐的一笑,炫耀般揚起眉毛,甚至,身子轉個圈,讓他們好好瞅仔細。
怪不得她那麼自信!她真有辦法!
夜子和淒風兩人嘴角猛抽,大汗淋灕,果然,她打擊人的刷子不止有兩把,是有好多把啊!
反正,她整個人就是神奇的代言,見不得人的神奇!什麼歸靈傳人啊,得尊王做玄獸啊,後天就能御器飛行啊,本領多樣身份多變啊,等等,他們見慣了,再多一個神奇之處,也不見得能嚇死他們,隨便瞅了她幾眼,未能參悟玄機,便放棄了。
金荃也不解釋,利用沒了紫玉洞穴的空間,開爐煉丹,不能浪費新采摘的三稜丹果不是?
希望能夠煉出可以媲美混元如意丹的靈丹,金荃從沒這麼正經過,選取的藥材不但是金字莊園內十色土田地種出的地品藥材,而且她還用了不下三十粒煉制出的三級聚元丹做墊底,從起爐、提精,到合丹、淬丹,再到開爐丹成五個步驟,無一不小心翼翼,凝神以待。
夜子和淒風護法,不敢打擾。
這廂火熱煉丹,那邊戒風山下也是火熱一片。
如夜子所說,寂華國境內和掃霞國境內的福地洞天出動了大批高手,循著異象和香氣而來,朝寧國和臨元國境內的福地洞天晚來一步,好在沒有錯過奪寶良機,當然,這些僅是一少部分人,畢竟四國離殄妄城比較近的福地洞天在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十大洞天中只佔少數,遠處的根本看不到這邊異象,就算看到了,短時間內也趕不來。
當冷沉溪和夏痕與秋彤、庭徹聚頭的時候,正是空氣中香氣減淡的時候。
上萬人齊齊怔愣,難道有人捷足先登,得到了那不知名的寶物?
冷沉溪心里稍安,知道金荃順利拿到三稜丹果了,不過,他並不知道三稜丹果整棵樹都被金荃收起來了,猶自擔心著,萬一這麼多人找到三稜丹果所在,搶奪樹身怎麼辦?或者發現金荃摘取了三稜丹果,從她手中強搶怎麼辦?
焦躁不安著,俊臉上難掩憂慮。
秋彤從沒見過兒子露出這般表情,冷冷瞥他一眼,既不追究他擅自離去跑到朝寧國的事,也不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還一副見了鬼的一反常態的憂心忡忡,只是那一瞥之間,冷冽中,隱有一絲淡淡的關愛,似乎想要安撫他的不安。
在秋彤旁邊,站著一名歪嘴女尼,看起來有點不雅,但她的肌膚卻如嬰兒般細女敕,笑眯眯的樣子也很和善,見到冷沉溪和夏痕,笑的連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模模夏痕的腦袋,對冷沉溪說道︰「沉溪,你跑哪去了?」
並非明知故問,而是真的很喜歡冷沉溪,關切的一問,回不回答都無所謂。
冷沉溪自然是不回答的,夏痕卻抱住她的胳膊,笑道︰「師父,師弟玩了一遭,也不帶上我,幸好我遇到他,把他拉了來,不然他還不知要玩到什麼時候呢。」
「哦?痕兒最乖,很有師姐的樣子。」這個歪嘴女尼就是朱陵洞天第三席長老庭徹了,是掌教良梵的親傳弟子,秋彤的師姐,朱陵洞天中全是女人,不要求所有弟子落發出家,但位列長老級的必須斬斷塵緣,永不許婚配。
正因為朱陵洞天是女人的天下,所以,冷沉溪不屑加入,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朱陵洞天弟子。
庭徹有徒弟無數,但真正寵愛的僅有夏痕一人,這丫頭天資不俗,小小年紀成為高階武者,本來可以繼續晉升先天成為武宗的,可她卻遲遲不肯沖破那層壁障,不願受福地洞天先天高手不能主動插手凡塵俗事的約束,以高階武者的身份關注冷沉溪大小事,少女情懷,一目了然,這也是庭徹特別寵她的原因。
冷沉溪不理會她們師徒的交談,迎著娘親冷冽的視線,提議道︰「娘,香味淡了,可能寶物已被人所得,我們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也好。」秋彤點頭,她性格冷淡,對任何事都不上心,此行若不是掌教師父良梵親口授命,她才不會來這種萬人亂哄哄的地方。
「那就回去吧。」庭徹也不反對。
冷沉溪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卻听夏痕淡淡嘟囔道︰「來都來了,連寶物是什麼都沒看到,被什麼人得到也不知道,掌教問起,我們該怎麼答啊?」
她一說完,萬人大眾似乎附和她般,在各自的圈子中,大聲議論。
「我們分開上山吧,大範圍搜查一番,說不定能找到寶物所在。」
「是啊,別管被誰得到了,那人總不能憑空消失,發現她身懷寶物後,可以……」
「不錯,不錯,天際未見先天高手御器飛行,那人肯定還沒離開。」
「那還等什麼,走,和得到寶物的兄弟親熱親熱。」
于是,人潮散開,本是相互牽制,等入夜後,一起入山,憑實力和運氣得之的諸多高手,在這一刻,難得和諧友愛,紛紛御器飛行向四面八方散開,遠遠落于某點,地毯式搜尋,沒有御器飛行的,也是展開輕功,鑽進山中,一寸一寸查找。
夏痕自鳴得意地笑開了花,她的幸運值向來很高,除了遇到錢多來和金荃那兩個該死的師兄妹!
冷沉溪冷冷一哼,看都不看夏痕一眼,跟著御器飛行,往山上飛去。
秋彤冷冽的眸子微閃,身形一動,緊追而上。
「走,痕兒。」庭徹一攬愛徒腰肢,不落分毫。
面對這麼多高手,山中玄獸略有警覺,全部藏起來,以免被哪個高手順手契約了,肅風、烈風和嘯風,感覺到危機,急忙退回戒風山礦眼處,沒有見到守在外面的夜子和淒風,心中一喜,知道金荃來了,便一起進入礦眼,找他們匯合。
果然,他們走到深處,正看到金荃用神念構築的丹爐,引動地火煉丹,輕煙在四周繚繞,香氣聚而不散,已進行到淬丹的緊要關頭。
金荃滿頭大汗,保持靈力連續輸出,這次煉丹比任何一次都要困難,煉制高品階靈丹,所消耗的靈力難以想象,才道淬丹階段,她已經深感體內虛乏,靈力不支,忙中抽閑,塞到口中幾粒三級聚元丹,輔助提升靈力,並刺激氣海中的丹珠運作,加強靈力濃郁度,一心多用,精神高度緊張。
夜子和淒風在旁邊護法,听到衣袂破空聲,臉色大變,待看到是肅風三獸後,放下心來,彼此交換信息,神情各有變化。
肅風三獸盯著金荃如見了僵尸的三歲孩童,眼楮一個勁猛瞅,似乎也想找出那個紫玉洞穴到底被她藏在哪了,而葉子和淒風,則在焦心外面的聲勢,萬一被人找到這里,恰好看到金荃煉丹,會觸發什麼事情?
金荃心無旁騖,淬煉之後,準備開爐啟丹。
時間好像停滯了,漫長的等待後,爐蓋自動挑起,煙霧繚繞中,幾處星點閃爍,每一點,都爆發出絢爛的五色十光,往四周石壁踫撞!
「快接住!」金荃沒想到這麼多,虛弱地大叫一聲,瞬間收起丹爐,肩頭一晃,抓向附近的幾點光芒。
夜子等也急忙飛身,幫忙捕捉四散的靈丹。
隨著靈丹一一被接住,繚繞的煙霧隨著隱沒的五色十光飄逸出去,比三稜丹果更加清香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戒風山,引起巨大的騷動。
金荃低頭看著手心中的幾顆靈丹,放在鼻間聞了聞,大喜過望,「老天!四級靈丹!我煉出四級靈丹了!……呃!可惜!可惜!天品級天材地寶才煉出四級靈丹來?應該是五級靈丹嘛!」
這個不知足的家伙!
夜子和淒風四獸手心發燙地捧著各自抓到的靈丹,眉毛一個勁猛跳!三級靈丹已經是相當難得了!她煉出四級靈丹,還不知足?
「還好,輔助沖階,足可媲美混元如意丹啊,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令人不敢恭維,一人四獸凌亂搖擺,一听輔助沖階四個字,手心更加灼燙了,仿佛捧著的是什麼奇怪的妖物。
「來,我看看,一共有幾顆。」事實證明,用幾顆來形容了,太小兒科了!幾只手踫到一起,細細點算,所有人霎時驚住!
二十一顆!
煉丹最多出爐一十九顆,而金荃煉出了二十一顆!
沒有絕頂的質量,數量卻是太驚人了!
「嗯,這是我目前煉丹煉出最多數量的一爐,勉強彌補不足啦。」金荃給自己找著心理平衡,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二十一顆四級靈丹,直看得一人四獸汗顏不已,冷汗不止,大有你再裝腔作勢,我們就掐死你的沖動。
金荃挑眉燦笑,分給夜子一顆,自己服下一顆,此丹對人類來說可輔助晉階,必須靈力濃度達到晉階標準,方可奏效,對玄獸來說僅能增加一半修為,想了想,還是分給淒風四獸四顆,剩下的全部收起,大咧咧的席地而坐,看架勢,是想立刻消化藥性,試試效果如何了。
閉眼之前,說了一句︰「就叫金字如意丹吧,我來試藥,你們稍等。」她已達晉階標準,上次沖擊壁障,造成少許裂痕,有了這顆靈丹,定能成事。
夜子和淒風四獸來不及阻攔,她已快速沉入定中,只好苦命地在她四周坐下,捏著新出爐新賜名的金字如意丹,期待地望著金荃,這顆四級靈丹,真的能輔助沖階嗎?
到底能不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金荃抱元守一,守的不是氣海,而是紫府,她的體質特殊,從最一開始修煉,提聚凝集靈力的地方就與常人有異,白澤沒有明白的告訴她,這是晉階玄神的最重要一關,是以,她只當自己有些不同而已。
收斂氣息,催化金字如意丹。
極度濃厚的靈力融入經脈,隨著她的引導,在體內運行,漸漸的,靈力充沛到經脈無法負荷的濃度,而且,藥性還未完全散開,有繼續增加靈力的後勁。
金荃體內靈力狂暴,以至于整張臉變得煞白一片,冷汗涔涔。
引動靈力,沖擊壁障。
氣海中的丹珠也受到嚴重刺激,在氣海中不安分起來,不斷移動位置,似乎想要沖出氣海,進入金荃身體經脈,它越暴躁,吐出的靈力越狂烈,愈加渾厚的靈力加入沖擊壁障的行列,被金荃完全利用,忍受著經脈針刺般的痛楚,不顧超負荷靈力對自己身體的撐漲感,一鼓作氣,往晉階壁障發動最猛烈的進攻。
「 —!」
壁障坍塌!
堤壩泄洪一般,超于飽滿狀態的靈力嘩啦四散,在新的境界中,變得如小河溪流似的微不足道。
玄聖!
十日靈極!
白澤應該受到福澤了吧?
這個關頭,金荃沒有想自己,而是想到白澤和她切斷神識相連不足百日,理論上來說,他還算是她的玄獸,那尊大爺把修煉和恢復己身如初實力看的極重,靈極現象一定會福澤到他身上,給他帶去不小的幫助。
金荃梳理著經脈,並沒意識到方才的瘋狂晉階危險之極,一個不小心,在壁障坍塌前,經脈被撐爆怎麼辦?
瘋子和天才,一線之隔!老古人不誠欺我也!
晉階玄聖,引發自然界靈氣的互動,上空出現怪異景象,礦眼外已是薄暮,剛冒出來的星辰被莫名力量牽引般,朝一個點聚攏,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一股勁風,吹著星星往一個目標閃動,異象太過短暫,稍縱即逝,再加上人們的心思在那突然明亮的彩光和突然清香的味道上,無人抬頭注意天空的變化。
四周空間震蕩了幾下,大量靈氣聚集到礦眼中,被金荃晉階後空虛的身體吸納,直到鞏固了境界,外界靈氣才散掉,而金荃吐出一口長氣,慢慢睜開了眼楮。
似有兩團明火自眸中閃耀,精光湛湛,一股還不能完全收斂住的玄聖氣勢吞吐不定,刮的金荃衣袍亂舞,碧綠色靈力若隱若現,整個人顯得更加魄力無限,俊逸神秘,叫人一看,不覺得為之贊嘆,御流大陸多出一個年輕的玄聖!
「嗨!你們怎麼了?」金荃眨眨眼,控制好一身新晉境界的靈力,望著怔住的一人四獸,嫣然一笑,問道。
「沒怎麼!」夜子和淒風四獸極快地回答,一致轉開視線,不再看她,這個女人不是男人心髒強悍就能接受了的,她本身就是個妖怪,再強悍的心髒也得早晚被她折磨的脆弱不堪!
想當初,夜子跟隨她時,她還是個額烙「奴」印不能修煉的小奴,而淒風四獸初見她時,她是個不堪一擊的高階玄士,現在呢,誰還敢小覷她?多種多樣的本事不說,雌雄莫辯的身份不說,單單她晉升的速度之快,就已非天資絕頂四個字能夠形容!
這個妖怪肯定是老天放出來嚇唬人和獸的!
夜子和淒風四獸長吁短嘆,扶著心口,很怕哪天被她打擊死!
金荃笑了笑,正想交流一下吸收金字如意丹的經驗,突地耳朵一動,倏然站起身來,跟他們一招手,同時飄向礦眼入口處。
夜幕初降,月明星稀。
萬余高手終于尋到此處,金荃等人甫一出現,就以六對上萬的弱勢,與眾高手正面相踫。
遙遠的另一邊,兩人圍攻一群人……看似不合情理,卻又理所當然!
那兩人分據兩端,聯手布成一道靈力大網,將一群人困在其中,瞬發幾個戰技,轟炸的他們哭爹喊娘,慘嚎不止,猩紅的血液流入旁邊的一個望不到邊際的鏡面湖泊中,緩緩散開,幾乎把整個水面染成血色。
約幾十萬人存活下來的不足兩萬,眼見不敵,嗷嗷悲鳴著,紛紛露出凶悍的面貌,霎時變成龐大的獸體,張牙舞爪地反撲那兩人。
兩人靈力漸衰,卻沒有退縮,冷冷輕哼,不再施展戰技,徒手肉搏。
戰神降臨,橫掃一切!
等他們解決掉剩下的玄獸,氣息隱約紊亂。
「啪啪啪啪。」驀然飄來一個人影,無視滿地血腥,鼓掌贊道︰「螭吻尊王,白澤尊王,你們竟然會聯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算了,白澤尊王身中戰技禁制,實力不復,找個擋箭牌乃是明智之舉啊,哈哈,可喜歡本尊準備的開胃小菜?」
「我呸!你也配稱本尊?小小獨角雷獸賣主求榮,以下犯上,還拿無辜手下出來送死,你卑鄙無恥,你早該天打雷劈,魂飛魄散!」螭吻破口大罵,剛毅俊美的臉上沾著別人濺出的血液,一襲襯托完美身材的純白勁裝上,也沾著些許猩紅,點綴成片片艷麗的花朵,淒美無比。
「螭吻,注意形象。」白澤挑了挑眉,止住螭吻暴躁的脾氣,瑰麗的黃玉瞳仁輕輕轉動,看向現在才出現的那個人形,瞬間,投射過去一縷凌厲和威勢,殺機毫不掩飾。
「跟這種無恥之徒注意什麼形象?白澤,你太縱容屬下了,才讓雷闕這個混蛋蹬鼻子上臉,你看看,好好的迷蹤水鏡被他糟蹋成什麼樣子了?烏煙瘴氣,到處殺伐,說得好听是適者生存,難听是弱肉強食!」螭吻性格直爽,極重義氣,其實他和白澤相識沒有多久,欣賞白澤的霸氣和高雅,相見恨晚,才結成了好友。
听說白澤的身份和目的後,二話不說隨著他來到迷蹤水鏡,助他一臂之力。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白澤蹙了蹙眉心,淡淡瞥他一眼,冷漠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剩下的本尊自己處理,不需要你幫忙了。」
這個家伙是倒貼送上門的,在白澤為了金荃去積靈淵獵取九頭黑蛟內丹,傷痕累累返程時初次相見,那次見面注定了白澤將招惹上一塊牛皮膏藥,螭吻熱情如火,重情重義,要不是白澤言辭冷冽地拒絕螭吻帶他回絕壁岩穴的地盤中療傷,那家伙非得興高采烈請回家一個傷員不可。
還有這次,螭吻調查了他的一切,自動找上他,仗義地表明,願意兄弟齊心,同甘共苦,白澤甩不開,暫時又打不過,只好用絕壁岩穴的一座玉礦做條件,如果螭吻拿出玉礦交換,他就同意螭吻跟來,誰曾想,那個家伙仗義到這種地步,倒貼一座玉礦也要跟白澤並肩奮戰。
傻瓜!白澤不止一次這樣想,他實在不願意連累螭吻,畢竟螭吻有自己特定的領地,而且絕壁岩穴和積靈淵地盤相鄰,積靈淵中的那位尊王若是知道螭吻和他有瓜葛,隨時都可以找絕壁岩穴麻煩,說不定還會引發他們之間的戰爭。
「不要,都到這地步了,本尊不走。」螭吻被他的冷漠煞到,不甘不願地小聲反抗,不過,他知道這是白澤的私事,自己能做的就是幫他助戰,確實沒有自己說話的余地。
白澤拗不過他,盛情難卻,說的就是眼下場景吧。
「哼!」對面叫做雷闕的男子嗤笑著哼了一聲,「難得一見啊,絕壁岩穴的螭吻尊王竟巴巴地要幫一個過氣的尊王,你是不是站錯邊了?這迷蹤水鏡的尊王早就不是白澤,如今歸本尊為王,而且,本尊有積靈淵的那位尊王支持,螭吻,你不怕那位搗你老巢?」
螭吻大眼一瞪,剛想反罵回去,想及白澤的態度,又強壓下來,只拿霸氣橫生的眼神怒瞪雷闕,雙手握的咯咯錯響,如果這里是他絕壁岩穴,他一定把以下犯上的混賬就地抹殺!
「雷闕,你沒資格自稱本尊,如螭吻所說,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獨角雷獸,修為僅在聖獸級別,靠著陰險手段奪得迷蹤水鏡,也不過是積靈淵的附屬物而已,如果你把雷烏交給本尊,本尊可以不追究你,也可以把迷蹤水鏡讓給你。」白澤見螭吻老實了,轉向雷闕,慢慢說道。
「雷烏?啊啊,是本尊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啊。」雷闕始終端著尊王的架子,不管當初用了什麼手段,他如今是迷蹤水鏡第一把手的事實不會改變,一听白澤闖到這里,圖的不是奪回地盤,而是要曾經的屬下,不禁露出陰險狡詐的笑意。
「他在哪里?」白澤不理他對雷烏的貶低,聲調平緩地問道。
「你要他做什麼?難道以為你托他保管的東西還在嗎?或者,以為本尊很仁慈,會讓保護重傷的你逃離出去的他好好活著嗎?」雷闕抱起胸來,一只手扶著下頜,陰森地問道。
在白澤聞言微怔的時候,他又摩挲著下巴,接道︰「放心,本尊沒弄死他,畢竟他是本尊的親哥哥嘛,只是,拔了他釋放戰技的獨角,剝掉他一身護體鱗甲,打斷他四肢大小骨骼……當然,這些不足以致命,沒了獨角,不能施展戰技,缺失鱗甲,肌膚痛如針扎,而四肢盡斷,嘿嘿,你能想象他是什麼樣吧?」
白澤微微一怔後,神色恢復如常,對于雷闕的話分毫不放在心上。
「你!那是弟弟對哥哥的做法嗎?」螭吻忍不住怒叫起來,好狠的手段,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讓雷烏生不如死啊!
「他在哪里?」白澤依舊聲調平緩地再次問道,眉毛也不動一下的淡定,令人不解他辛辛苦苦來迷蹤水鏡,真的是來要回他忠實的屬下的嗎?
雷闕對白澤的反應更加狐疑,摩挲下巴的動作一頓,桀桀笑道︰「想要他,可以,把你的命留下,一命換一命。」
「你做夢!」螭吻暴跳如雷,直想沖過去,要了那混蛋的命!
雷闕不過是聖獸級別,而螭吻尊王卻是響當當的絕壁岩穴的當家,只要是四大玄獸險地的尊王,都有神獸實力,滅殺一只聖獸,不在話下。
然,白澤卻伸臂,攔住他,一雙漂亮的眸子望向雷闕,唇角揚了揚,淡淡道︰「一命換一命?你還真敢說!既然你不識時務,本尊就讓你知道誰才是迷蹤水鏡真正的尊王!」
「啊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雷闕被他話語中的強悍氣勢震的一驚,繼而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俯後仰,腸子都糾結了,才抹掉笑出來的眼淚,搖頭諷刺道︰「白澤,你才是真敢說吶!你以為你還有當初的實力嗎?就算你再努力再拼命,永遠只能是聖獸,況且,你現在……」
藐視的眼神審視著白澤,更加諷刺道︰「你現在連半聖獸的實力都不到,憑什麼說那樣的大話?不過嘛,你恢復的不錯,這種恢復速度已經稱得上絕世資質了,怪不得殺掉了本尊派去的一只半聖獸。」
「那時若是你親自出馬,本尊今日就不會站在這里了。」白澤早就猜到是他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所以,在金荃法陣束靈擊退掃霞國十萬大軍後,追著那只半聖獸,暫時離開了金荃身邊,多虧金荃晉階玄宗,靈極現象一出,靈力瞬滿,反敗為勝保住了性命。
也因為那次,他遇到了兩個男人,不得不和金荃斬斷神識相連,定下百日絕契之約。
「為時不晚,你敢來,想必做好了送命的準備。」雷闕大力地抹了一把下巴,垂下手來,做出戰斗的姿勢。
「本尊來會會你。」螭吻知道白澤目前的狀況,自告奮勇對戰雷闕。
「你走開,別礙事。」白澤拉住他手腕,把他扔飛在一邊,錯身的同時,低聲道︰「如果想幫我,進入迷蹤水鏡深處,救雷烏出來。」
螭吻情急擺頭,不干!雷闕稍稍勝過白澤一籌,交起手來,白澤勝算不大,還是由他戰雷闕,白澤去救什麼雷烏的好,況且,他又不認識雷烏是誰,救起來也麻煩。
白澤眸光一凜,不容反駁的眯起,手臂一震,把他扔了出去,態度很堅定,你救就救,不救就站在一邊乘涼,反正別干擾我就行。
螭吻無奈,只好選擇去救雷烏了。
「還是這麼自大!白澤,你之所以會被本尊陷害,被積靈淵那位偷襲,敗筆就在你自以為是掌控一切的臭脾氣上!」雷闕見他支開螭吻,勢在必得地笑彎了眼眸,渾厚無比的靈壓釋放開來,一揮手,一大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形獸群霎時顯現,將白澤團團圍住,氣勢如山。
白澤看著這些當初是他統領的天獸以上的部下,眸光微微顫動,決絕地抬手,銀光閃耀,蓄勢待發!
「迷蹤水鏡中有多少玄獸,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別說你伙同螭吻尊王一起來了,就是你把遙遠的縈魂礁的那位尊王也騙來做幫手,想要以少勝多,來去自如,亦非簡單之事!」雷闕不斷釋放著靈壓,無數的玄獸源源不絕地聚攏過來。
數量繼續增加,雷闕輕松地看著白澤,藐視道︰「你逃就逃了,明知回來是死路一條,還敢大喇喇地出現,本尊實在佩服你的勇氣啊。」
「你太多廢話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白澤不等雷闕召集更多玄獸,戰技「旋龍怒吼」席卷天地!
同時,沒有等待時間,瞬發一招「風刃斷月」!
銀光乍泄,四股龍卷狂暴怒吼著向四周散開,瞬間清理出四道寬闊的縫隙!繼而,更加明亮的銀光詭異地罩住身周兩百米,形成一個圓盤狀的星河,顆顆星點連成一片,化作皎潔的圓月!
「快躲!」
有見過此招戰技的駭叫一聲,凡是置身在大型圓月中的玄獸,全部飛身而起,倉皇躲避!
「是風刃斷月!躲!躲啊!」
更多玄獸失聲驚叫,四下逃竄。
白澤知道,以自己現如今的實力,完全不能凌駕在雷闕之上,無法重新獲得這些部下的支持和擁戴,而且,雷闕的手段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些玄獸縱然知道面對的是當初尊敬的白澤尊王,也不敢明顯放水,否則下場只有一個,生不如死!
所以,白澤出手沒有留情,與其讓他們受雷闕凌虐,不如痛快地死在自己手中。
瞬息,從皎潔的銀色圓月中刮起一道徐徐涼風,來不及躲避的數千玄獸當場僵住,畫面似乎定格了三秒鐘,緊接著,大片大片鮮血彪飛半空,所有玄獸被攔腰斬斷,銀色圓月變了顏色,如同血月一般觸目驚心,星星點點地彌散後,幸存的玄獸仍舊屏住呼吸,不敢吐息。
「風刃斷月……」雷闕記得白澤的一切,尤其是風刃斷月這招大範圍群攻的彪悍戰技,三千年前,白澤就是憑這招戰技成為迷蹤水鏡的尊王的,而自己和哥哥雷烏則追隨他,做了他的左右侍從。
不過,那時的白澤是新進化的神獸,現在的他不足聖獸實力,施展這一招,體內靈力已經耗空了吧?
正想著,身側傳來一道輕微的風動,雷闕急忙回手一拍。
「砰!」勁力相撞。
白澤站在離他不遠處,垂下虎口破裂滴著鮮血的手,顯然,這一對掌,是雷闕佔了上風。
「白澤尊王也玩偷襲?」雷闕朝前邁了一步,靈壓罩住白澤,揮掌拍向他胸口。
「是你走神了。」白澤側步移開,掌風掃斷幾縷飛舞的長發,擦著肩頭而過,將肩部的衣衫撕裂,劃傷少許肌膚。
「躲避不是你的作風吧?」雷闕有心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白澤,步步緊逼,招招層疊,貓戲老鼠般耍弄著靈力不足,暫時不能放出戰技的白澤。
「你以為本尊在躲?」白澤身形一動,行為和言語相悖,不是躲是什麼。
「哈哈哈,嘴硬!誰才是迷蹤水鏡的真正尊王,讓大家擦亮眼楮看著吧。」雷闕揮手制止周圍玄獸上前,得意地笑著,逼近白澤,也不施放戰技,仗著靈力充足和高白澤半籌的等級,不依不饒地在白澤身上制造更多的傷口。
每一蓬鮮血,都是刺激的顏色,雷闕玩上了癮。
白澤保持和雷闕一定距離,俊臉沉靜如水,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不急不慌地應付著。
四周玄獸讓開足夠大的空間,緊張地看著他們交手,私心里,他們希望白澤尊王勝出,重掌迷蹤水鏡,但這種心態不能有半分流露出來,都憋住一口氣,捏了一把冷汗。
戰況一面倒地進入白熱化,雷闕游刃有余,白澤捉襟見肘。
雷闕更加得意,只要讓白澤徹底隕落,那麼,自己的位置就絕對坐穩了,上次雷烏壞事,放跑了白澤,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白澤存活!
迷蹤水鏡,是他雷闕的!尊王,也是他雷闕來當!
玩膩了,大吼一聲︰「白澤,你給本尊死來!」接著,額心上倏地突出一個尖利的獨角,一團雷光霎時凝聚,赫然祭出了他的戰技。
白澤輕輕抬起了手掌,暗中恢復的靈力差不多了,他在等雷闕凝聚戰技的這一刻,因為他的戰技可以瞬發!
正在這時——
風雲涌動,天地變色,九霄之上降下一道霞光,猛地投射在白澤身上,剎那間,風勢驟起,霞光漫越,旁邊的鏡面湖泊掀起三尺浪頭,四周一片飛沙走石迷亂人眼,令玄獸們驚駭的異象中,傳來白澤輕微的低嘆聲。
雷闕大驚,戰技成形,一時竟忘記了對著白澤釋放出去。
這是……
靈極!金荃,我的主人!白澤抬頭望天,待一切異狀消失,他的體內卻滿滿的全是充沛的靈力,十日,絕對的滿靈力狀態,來的太及時了!
「風刃斷月!」
「風刃斷月!」
「風刃斷月!」
瞬發三個同樣的戰技,白澤身周亮起三團碩大的銀色圓月,光芒普照,威勢無匹!
「不!不可能!」雷闕不敢置信地大叫,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三團銀月邊緣重疊,構成一個極大的範圍,把雷闕整個圈在其中,量他是聖獸,移動速度快若閃電,也無法在風刃斷月斬斷他腰身前安全逃月兌!
「噗嗤!」
**斷裂的聲音!
「嘩啦!」
血液泄流的聲音!
「白澤,你……你竟然……認了主……」
雷闕方才還說白澤的敗筆是他的自以為是掌控一切,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連白澤現如今的底細都沒調查清楚,就認定了自己會贏得漂亮,贏得輕松寫意,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白澤已不再是那個高傲的目空無人的尊王了,在他眼中,至少是容得下一個人的!那就是他的主人!
是誰?誰做了白澤的主人?該死!派出去搜尋白澤下落的那只半聖獸為什麼不向他報告後再去死?
雷闕怎麼說也是聖獸,腰身只斷了一半,忍著劇痛,在白澤再次抬手前,平地消失!
白澤沒有追,因為他知道,雷闕會去什麼地方,積靈淵!依雷闕所言,他托雷烏保管的東西不在了,那麼肯定是被積靈淵的那位尊王得到了,得到了也好,短時間內,雷闕尋求的庇護不會有回信,因為熔煉那東西可不是一年半載能完成的。
「尊……尊王……」四周的玄獸驚顫顫地跪倒,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麼,白澤尊王以前不太搭理部下,高傲冷漠的如同冰山冷雪,除了雷烏和雷闕兩個左右侍從照顧他,從不讓其他玄獸接近,曾有個雌性荒獸意圖求愛,被他當場震飛出去,至今傷勢未愈,修煉不得。
這還是諸多小事中的一件,對于背叛他听命雷闕的諸獸,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大家都殺了?
白澤瑰麗的眸子淡淡掃過他們,不加理會,朝著鏡面湖泊踏去。
且說金荃,試藥晉階玄聖後,不等與夜子和淒風四獸交流吸收金字如意丹的經驗,突地听到外面風動,急急飄飛出去,恰好遇到萬余人的福地洞天的高手尋到此處,局面是以六對上萬的弱勢,與他們正面相踫,被那麼多眼楮盯著,而且是不太和善的眸光齊射過來,這滋味,不太好受。
「是她?」
秋彤冷眸微眯,審視著金荃,她不是那只荒獸嗎?怎麼身上沒了荒獸氣息不說,還變成了男子?
秋彤對自己的眼光相當有自信,斷不會以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在兒子冷沉溪一聲不吭回到臨元國的時候,她還曾可惜沒契約了那只荒獸,听說黑衣女子錢多來出沒殄妄城和掃霞國,爆出天醫、高位符師的傳聞,她就懷疑是那只荒獸,同時,察覺到自己被錢多來騙了,那根本不是荒獸,而是食用荒獸內丹後殘留荒獸氣息的人類。
雖然獵殺荒獸奪取內丹這種事,一般人做不到,但錢多來的身份來歷很是神秘,說不定有特別高強的師父教導,贈予她一顆荒獸內丹提升修為不是不可能。
可眼前這位,不正是她見過的那只假荒獸嗎?她是錢多來,女扮男裝,還是……
「咦?是她?她怎麼早一步來這里?」夏痕一瞪眼楮,叫道。
「痕兒認識她?」庭徹和藹地問道,打量著金荃,暗暗猜測她的身份。
「認識啊,師弟更認識,是不是?」夏痕轉向冷沉溪,把問題丟了過去。
「她是那只……」秋彤皺著眉頭,喃聲出口。
冷沉溪本是不想理會夏痕的故意搭話,一听娘親開口,沉聲接道︰「她是回天王金荃,錢多來的師兄。」按照金荃的設定,一語消除娘親的質疑,適應解釋了當初「錢多來」會出現在胤城皇宮的那一碼事,娘親當時誤認為她是荒獸,他沒有當面否定,順著話尾接話,也是給娘親面子。
秋彤不是沒有半點心機的女人,隱約能夠听出兒子對金荃的維護,便不說什麼了。
夏痕卻又叫了一聲︰「啊,她先一步出現在這里,是不是得到那件寶物啦?」
此語一出,故意加了力道,遠遠散開,萬人嘩然,看向金荃的目光更加如狼似虎,都是修為不俗的高手,很清楚地听到這邊的對話,知曉金荃是回天王後,關于她的種種傳聞一應浮現腦海,最重要的,莫過于她近期瞬間治愈幾千玄獸,成為天醫,並位列先天強者一說,關于她和錢多來是師兄妹,還是首次听說,這些,足以讓福地洞天更加另眼相看。
招攬金荃,招攬錢多來,都被莫名力量阻礙,沒想到,今夜竟見到了金荃本人!
而且,她極有可能得到了那件發出五色十光、香味奇異的寶物!
大力招攬!招攬不成,就地抹殺!
此時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只有這一條信念!
冷沉溪寒涼地斜睨著夏痕做作的嘴臉,冷聲一哼,身形一動,閃到金荃身邊,意思很明顯,他與金荃同進退。
吵鬧的眾人安靜下來,眸光在朱陵洞天幾人和金荃身上來回掃視,難道,金荃加入朱陵洞天了?好嘛!感情你們玩了一手暗度陳倉啊!明著和咱們一起入夜上山,暗里卻掌握了寶物地點,讓金荃偷偷拿去啊?無不無恥啊你們!要不是大家發現寶物被奪,急著入山,你們是不是悄無聲息就撤退了?
庭徹和秋彤沒料到冷沉溪有這般動作,盯著諸多仇視的目光,大感不自在。
夏痕更加怒不可遏,瞅著金荃,暗里在想,冷沉溪真的那麼喜歡錢多來嗎?上次不惜為了錢多來打她一掌,這次不惜觸犯眾怒,維護她的師兄,怎麼回事?冷沉溪和錢多來到底有多深的交集?
夜子和淒風四獸凝神戒備,說實話,這等陣仗,他們沒信心能沖破出去。
金荃完全不受壓迫,好整以暇地笑看著冷沉溪閃到她身邊,狡黠的黝黑眸子微微一動,用掌心平平托起一顆奇香撲鼻、隱露彩光的靈丹,在眾目睽睽之下,交給冷沉溪。
「這……」冷沉溪背脊發涼,感覺事情不太妙。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眼光霎時一改,貪婪地盯住那顆靈丹,注意力全被引了過來。
而金荃,故意獻寶般說道︰「沉溪,這是四級靈丹,沒想到竟是這種寶物啊,你快收起來,我掩護你離開。」
「呃!」冷沉溪猛然怔住,你!你卑鄙!給我就給我吧,至于說這麼大聲要人人都听到嗎?而且,不是天品級三稜丹果麼,怎麼變成四級靈丹了?
夜子和淒風四獸知道根底的,也是猛然怔住,嘴角遏制不住抽搐起來,望著冷沉溪,默哀三秒鐘,擋箭牌啊,你好可憐!
秋彤和庭徹聞言亦是微微一怔,不作他想,急忙齊齊閃到冷沉溪身邊,護住他。
夏痕也不敢怒瞪金荃了,跟著護在冷沉溪身前,大喝一聲︰「朱陵洞天得寶,誰敢亂來?我門聚靈大會即將召開,為了添點彩頭,這顆四級靈丹會在聚靈大會上展示,屆時,各位可來朱陵洞天參加競寶,能者得之。」
夏痕一席話,對眼下局勢來說,可謂絕妙之策,庭徹連連點頭,揚聲道︰「不錯,四級靈丹並不是值得拼上性命的寶物,諸位朋友冷靜一點,沒必要為此壞了福地洞天和睦相處的現狀?」
她話音一落,金荃突然叫道︰「啊,差點忘了!我得到兩顆,自己吃了一顆,成為玄聖啦!」
說著,抬起手,輕輕一震,碧綠色靈力霎時滿布,在夜空下是那麼的明顯,那麼的令人瘋狂!
「听到沒?輔助晉階的四級靈丹!」
「該死!金荃走了什麼狗屎運,竟吃掉一顆晉階了!」
「玄聖啊!真的是玄聖!輔助晉階的四級靈丹堪比普通五級靈丹啊!」
「這種寶貝,一定要得到!」
眾人情緒激動,不知不覺都朝前邁了幾個大步!一身氣勢吞吐不定,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如踫到處女般直撲上來!
冷沉溪捏著那顆靈丹,俊臉變了又變,差點一使勁,直接捏碎它,細長的眸子冷冷睨向金荃,恨不得咬掉她兩塊肉。
金荃眨了眨眼,完全沒有懺悔的表情,她是真心要送冷沉溪一顆金字如意丹的,只是,用了點小心機,順便替自己解個圍而已,朱陵洞天聚靈大會很快召開,在這前後,恐怕沒人願意與朱陵洞天為敵,畢竟聚靈大會上,與各種高手交流的經驗相當難得,再有一些奇珍異寶的展示和買賣,誰都願意前去參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不濟,听听掌教們晉階時的心得也是好的,可以讓自己少走彎道,加快晉階步伐。
所以,金荃把燙手山芋丟給了朱陵洞天,篤定朱陵洞天能夠圓滿解決,又能替自己蕩盡麻煩,最終那顆金字如意丹也會歸冷沉溪所有,何樂而不為呢?
場面動亂,大有不顧一切,上前奪寶的趨勢。
庭徹急而不慌,提高音調,大聲說道︰「諸位稍安勿躁,如本席徒兒所言,我們會保存這顆四級靈丹在聚靈大會上公開展示,特地開設一場比武,能者得之,如果諸位想要,不妨上奏你們掌教,派出強者來比試一番,為了公平,先天以下包括先天強者才可以參加奪寶比武,先天以上的通神境界不可出手,諸位以為如何?」
確實公平,畢竟七十二福地相較于三十六洞天、十大洞天實力較弱,掌教也不過是先天高手,比不上洞天的通神境界高手一大把,所以,听完庭徹的話,激動的人群恢復平靜,紛紛拱手為禮,相繼離去。
堂堂朱陵洞天,不會信口雌黃犯下眾怒的,那顆四級靈丹到底花落誰家,還是未知。
至于招攬金荃,招攬不成就地抹殺的事,早就拋在腦後了,先得四級靈丹再說。
「沉溪,把靈丹先放在我這吧。」庭徹歪著嘴苦笑道,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啊!處理不當,真就招來血光之災了!
冷沉溪很想扔了那顆靈丹,丟給塵徹,還不忘再瞪金荃一眼。
金荃無辜地模模鼻子,皺眉看向礦眼,「不知道……里面會不會還有這種靈丹啊……」
「你!」冷沉溪知道她沒好意,拂袖走開。
「等等我啊。」金荃跟夜子打個手勢,讓他們自行回去金玉村,自己則追著冷沉溪去了。
秋彤冷若寒冰的眸子盯住金荃背影,沉思片刻,御器飛行,回朱陵洞天。
庭徹拉住愛徒手腕,卻被夏痕掙月兌開去,暗嘆一聲,奇怪地瞅了一眼金荃,笑眯眯的歪嘴臉變得有些深沉,囑咐夏痕盡快趕回師門後,縱身御器,跟上秋彤。
金荃一邊隨冷沉溪步行,一邊向後瞄去,沒有意外地看到夏痕低身鑽進礦眼,唇角驀然蕩開一抹笑意,蠢貨,真以為里面有料啊,我會那麼好心留給你?
「得意了?」冷沉溪不回頭,也能猜到後面發生了什麼,冷冷問道。
「有一點,嘿嘿。」金荃坦然承認。
「可以跟我去臨元國了?」冷沉溪不是特別在意她陷害自己的舉動,反而頗為欣賞她臨危不亂急中生智的根性,雖然有些不擇手段,不過,這樣獨立自主睿智無雙的女子正配得上他。
「當然可以。」金荃心情大好,在朱陵洞天聚靈大會開始前,就把金字醫館的分館辦起來吧,錢不怕多,多多益善,沒準日後小有清虛重新現世,需要她大力投資呢,再加上神棍老哥劣性不改隨時來個敲詐,再多錢也不夠折騰哇。
「走。」
「等一下!」
「還等?」
「……人有三急……就再等一下下……」
冷沉溪︰「……」
一踏入臨元國境內,金荃便感覺到一股不一樣的氣氛,並不是說這里風土人情不同一般,而是這里的百姓對冷沉溪尊敬的令人發指,金荃還從沒享受過,一路走來,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部沖自己躬身行禮的待遇,包括屁大點事都不懂的孩童,也是滿眼星星,盯著冷沉溪崇拜外加流口水!
臨元國大將軍,如今的威武公,雖然還未正式賜封,但早已在臨元國叫開了!
相較于北武王凌承霄在朝寧國被凌承安挾母威脅的待遇,冷沉溪在臨元國,則是聲名威望達到可怕程度的人物,而且,這家伙是柔美的俊臉,陰沉的氣質,和他娘一樣,透著一股冷冽,再有常年征戰的煞氣外溢,整個人更加吸引雌性了。
金荃斜眼瞅著他,努努嘴,指著街道一處,揶揄道︰「公爺,好大的魅力啊,連那種嫁為人妻的美婦都神魂顛倒了。」
「你差嗎?」冷沉溪一掃她的男裝,細長的眸子看往另一處,那里不止有美婦、美女、美丫頭,還有大叔、大哥、大小伙,金荃英姿颯爽,俊逸超群,簡直男女通殺啊!
「哈,世人眼拙,看不出本王真面目,被愚弄罷了。」金荃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風流倜儻地模出黑色五火神焰扇,隨意晃動著,大冷天扇扇子,故作姿態。
「我看透真面目了,不還是被愚弄了?」冷沉溪撇撇薄唇,暗指金荃拿他做靶子,陷害朱陵洞天一事。
「別說那麼夸張嘛,好兄弟同甘共苦才是呀。」金荃合起扇子敲敲他胸脯,仗義道︰「不如兄弟做東,請你喝一杯?」
「兄弟……」冷沉溪拂了一下被她敲過的地方,哭笑不得。
金荃自顧自往前面一家酒樓走去,邊走邊大聲自言自語︰「來到你的地盤叫我做東,這叫什麼事?」
冷沉溪腳步一滯,差點給自己絆倒,忍住揍她一頓的沖動,搶過她身前走進酒樓。
店小二早在門口就瞅見他了,忙小跑著進去稟告掌櫃,掌櫃親自迎接,把兩人引上二樓雅間,不用吩咐,上來一桌美昧佳肴,珍品美酒,顯然,關于冷沉溪的口味喜好,這家店已經模準了,飯錢嘛,自然是算不算都無所謂了。
金荃大喜,深深感覺自己有地位不如朋友有地位這句話實乃至理名言。
哼著小曲,美美地吃上一頓,三杯下肚,心想,若是睡上一覺,就好了……
嗯?金荃揉揉太陽穴,撐著疲憊的眼皮,掃了一遍桌上的酒菜,心中猛然一驚!
「有毒!」冷沉溪也是眸光渙散,猛力搖了搖頭,不敢置信,在這臨元國京都,在他相熟的地方,會有人對他不利?!而且,還連累上金荃跟著遭殃!可惡!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非殺了他不可!
念頭甫起,毒性發作,冷沉溪伏在桌上,昏迷過去。
金荃晉階玄聖後,修為比冷沉溪高一階,趁著還有一線清醒,手指快速地點中胸前幾處穴道,使勁一按胃部,扭頭吐出胃中所有東西,衣袖一拂桌面,打翻酒菜,正好蓋在嘔吐物上,黑眸閃過幾縷暗芒,閉眼昏迷。
不多會兒,一個蒙面人走了進來,先喂了冷沉溪一顆解毒藥,然後,抓起金荃,抗在肩上,掠飛出去。
日正三竿,蒙面人扛著金荃盡走偏僻之處,很快出了京都城,往一處林間小道疾奔。
大概覺得安全了,把肩上的金荃仍在地上,呼呼喘了幾口氣。
這是一個女子!金荃並未完全昏迷,一邊化解體內殘留的迷藥毒性,一邊注意行凶者的體態,透過眯起的眼簾,發現那人是個女子,面罩黑巾,身材高挑,沒有御器飛行,說明她是個後天修煉者,先給冷沉溪解藥,說明她不想傷害冷沉溪,目標只有金荃一個。
難道是……
金荃倒在地上,約略猜到十之**,繼續裝作昏迷,倒想看看她怎麼對自己。
蒙面人喘了幾口氣後,蹲戳戳金荃的臉,嫌惡地吸了一口氣,低罵一聲︰「丑八怪!」然後,用看丑八怪的鄙夷眼神,在金荃身上來來回回打量著,突地,目光定格在金荃胸部,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慢慢伸出手,模去。
行至一半,手又縮回,敲自己腦袋,嘟囔道︰「我怎麼了?他不過是和錢多來長的像而已嘛,人家是師兄妹,說不定也是親兄妹,長的相似有什麼好奇怪?這麼丑的男人,別髒了我的手。」
還好你嫌我長的丑,否則你就真相了!金荃心中大叫。
蒙面人瞪著她,倏地,亮出一把短刀,刀尖抵在她脖頸動脈上,冷哼一聲,手腕用力!
要不要這麼突然啊?金荃狠狠翻了個白眼,衣袖下的手指一並,瞬間抬起,打算自救。
與此同時,林中有人咳嗽了兩下,一片枯萎的樹葉如電一般激射過來,很難想象,一片枯萎的樹葉從遙遠的看不見人影的某處灌力射出,勁道會那麼大,無聲無息撞在刀刃上,竟發出「 」的一聲響,整把刀嚓啦啦碎裂,落了一地碎片!
呃!金荃愣住,抬至半空的手悄悄回落,無事人一般,繼續裝昏迷。
「什麼人!」蒙面人急了,一挺身站起來,往臨終看去,手里,僅剩一個光禿禿的刀柄,極盡諷刺!為什麼!為什麼遇上錢多來、金荃有關的事,她的短刀總被震碎?
幾欲瘋狂,蒙面人眼楮瞪大,紅血絲布滿白眼球,是真的凌亂了!
「我家爺在這里野餐,要殺人滾遠點。」林中,傳來刻意變聲的粗獷回話。
「混賬!這里是你家庭院啊,姑娘就在這殺人了,怎麼著!」蒙面人扔掉刀柄,亮出另一把短刀來,她可是有準備的,這回多打造了幾把兵器。
「不怎麼著,只是讓你殺不成。」噶粗的嗓門不屑地叫道,一片枯葉再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蒙面人剛亮出短刀時,猛地打在刀身上,下場可想而知,碎了!
蒙面人怒了,兩手一動,同時抽出兩把短刀。
她快,人家更快,兩片枯葉襲來,又碎了。
蒙面人似乎和那人卯上了,不時亮出短刀,而林中的人更和她杠上了,一個勁丟出枯葉……
于是,金荃眯著眼,看到一幕雜耍,變刀,刀碎,再變刀,再刀碎……
金荃滿頭黑線,很想招呼一聲,喂,夏痕,你實力明顯不如人家,何必自取其辱?
蒙面人的確是夏痕,進入礦眼遍尋不著四級靈丹後,知道又被金荃戲弄了,怒氣沖沖回歸,途中越過悠閑自得並肩步行的冷沉溪和金荃,怒火更盛,便想殺了金荃一了百了,免得她和冷沉溪親近,制造更多機會給冷沉溪和錢多來熟識交往。
夏痕比兩人早一天進京,注意到他們進入一家酒樓,偷偷潛進去,暗中下了分量極重的迷藥,本想直接下毒來著,怕傷到冷沉溪,才改用了迷藥。
擄走金荃,一刀下去,就能除掉大患,誰知,半路冒出個程咬金,一連震碎了她所有短刀。
「可惡!你給我出來!」夏痕臉上的黑巾被鼻息吹得高高鼓起,扔掉最後一個刀柄,氣的喪失了理智。
「嗖!」林中的人倒是听話,霎時出現在夏痕面前,臉上,一塊黑色面具,遮住了真實相貌。
「你!你是誰?」夏痕被那黑不溜秋金屬光澤的面具嚇了一跳,氣勢一弱,怔怔問道。
「你又是誰?」面具男抱起胸,粗噶著嗓音問。
夏痕又是一怔,繼而氣急敗壞地指著他,怒罵︰「姑娘是誰,你都不知道,憑什麼管我的閑事?神經病啊你?」
面具男聳聳肩,「在我家爺野餐的地方殺人見紅,就是不可以,快滾,快滾,一會兒我家爺生氣了,你就滾不了了。」
「你家爺是誰?叫他滾出來!」夏痕氣瘋了,聲音尖細了許多都沒自覺。
面具男用可憐的眼神看她一眼,扭頭轉向林中,真的提高聲音道︰「喂,爺,她叫你滾出來。」
這下不止夏痕怔住,連金荃也微微怔了一下,這家伙是人家屬下吧?有用這種口氣跟主子說話的屬下嗎?
靜默了片刻,林中傳來兩聲咳嗽,一個柔弱的好听的聲線緩緩說道︰「這邊風景不錯,整個京郊就這里還像個樣子,你叫她到這邊來吧。」
「是。」面具男沒啥恭敬之意地應道,看向夏痕,露齒一笑,「請吧。」
逢林莫入!進去的是傻子!夏痕氣急反而鎮定下來,終于認清自己不是人家對手的現實,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哼哼了一聲,就要搬起金荃,換個地方。
「不許走,我家爺叫你進去。」面具男腳步一動,橫在金荃前面,對著夏痕說道。
嘿!夏痕的怒火又被點燃了,「我靠!這又不是你家,姑娘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干卿底事?告訴你,別太過分,我可是朱陵洞天第三席長老庭徹的愛徒夏痕,惹我對你們沒有好處!」一扯臉上黑巾,露出兩撇黑茸茸小胡子的臉蛋,怒不可遏地大叫。
面具男盯著她的臉,突地撲哧大笑,揚聲喊道︰「喂,爺,這位比爺們還爺們的女人說她是朱陵洞天第三席長老……」
「听到了,听到了。」林中人不等面具男說完,柔柔弱弱地打斷他,「既然是朱陵洞天的人,放她離去吧,不過,朱陵洞天中人妄自取人性命,得好好問問他們掌教良梵,給個說法啊。」
夏痕本是被面具男那句「比爺們還爺們的女人」氣炸了肺,听到林中人提及掌教良梵,不禁一個激靈,渾身冰涼,朱陵洞天聚靈大會就在這兩個月了,屆時開放一月招待八方客,被這人告她一狀就麻煩了!
「哼!可敢報上姓名?」夏痕轉向密林,冷聲問道。
「斬剎國國師東方羽,來臨元國游玩的,奇怪,臨元國這麼亂嗎?殺人都不管?咳咳……冷沉溪怎麼幫臨元國國主打理的京都啊?嗯,見到冷沉溪一定要問問他,是不是晉階玄宗就月兌離臨元國了?咳……」林中人幽幽說道,偶爾虛弱地咳嗽兩聲,似乎身體不太好。
「你!」夏痕大驚,別人不怕,唯獨怕冷沉溪知道這件事!
狠狠一跺腳,不再管金荃,氣沖沖離去。
面具男轉身,彎腰抱起金荃,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把金荃的頭擱在自己肩窩,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金荃的額頭,男性味十足的胡茬扎的金荃差點一掌轟飛他,隨著他慢條斯理地走進林子,金荃瞄見所謂的風景不錯是什麼情況。
掉光葉子的大樹圍攏一片空地,秋風瑟瑟下支著一座不算大的帳篷,帳篷前鋪著一張白色毯子,上面坐著一名自稱斬剎國國師東方羽的紫袍男子,正在篝火上烤著幾串羊肉,身旁放著各種調料,一應俱全,還有兩壇美酒,封泥未破,酒香已飄。
東方羽專心致志地烤自己的肉,病態的俊臉完美無缺,紫袍襯托他一身高貴,歪坐著干烤肉這種平民化的事,一點也不顯得掉身份,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動作,無一不顯優雅。
長長的睫羽扇動著,沒有抬頭,好听的病弱聲音道︰「行了,別裝了,過來吃肉吧。」
這話明顯是對金荃說的,金荃也不做作,跳出面具男懷抱,挨著東方羽坐下,自顧自拿起烤好的肉,大塊朵穎。
好懷念!燒烤的味道!沒想到這男人烤的真不錯呀。
面具男也跟著坐下,沒有尊卑觀念地從東方羽手中接過烤肉,大口吃了起來。
東方羽並不在意,直到金荃和面具男吃的嘴角流油,再也吃不下了,他才優雅地自烤自吃。
邊吃,邊不著痕跡地瞟著金荃手腕上拴著的一個紫孔綠球,那是歸靈神光陣!目光似乎微微變化了一下,在金荃察覺到什麼,抬眸看向他的時候,他隨意問道︰「這個小玩意兒是什麼?」
「就是個小玩意兒。」金荃更加隨意地說道。
「當見面禮送給我唄?」東方羽突然討要。
「想得美,多謝款待了。」金荃起身,遠在極北的斬剎國,突來一名國師游玩臨元國,還不避諱,直接報出身份,實在可疑,她自己的麻煩就夠多了,不想招惹多余是非。
「慢著。」東方羽咽下一口肉,抬起臉,朝金荃伸出了一只手掌。
「干什麼?」
「救命錢、肉錢、酒錢和服務費。」
「啊?」金荃听著他弱弱的聲線道來,霎時愣住,愛財的遇上搶錢的?
「我沒錢住客棧,只好野外搭帳篷,救了你命,招待你一頓飯,你是不是表示一下?」東方羽的僵尸臉對著金荃,正經地說道。
「我可沒求你。」金荃搖著腦袋,一毛不拔。
「好,救你命不算,我要你吃肉,你是不是樂滋滋地吃了?我辛辛苦苦烤,你大大咧咧吃,是不是事實?」東方羽退一步講,一本正經的病弱俊臉,令人難以駁斥他的話。
而且,的確是金荃自願受他招待了一頓。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金荃慷慨赴義般梗著脖子。
「哦?堂堂回天王會沒錢?金字醫館館主會沒錢?偌大的金字賭場會沒錢?」東方羽直指本質地問道,咳嗽兩聲,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唇角,再道︰「坐擁三大玉礦,天下第一首富之一的錢……」
「你住口!」金荃越听越驚,忍不住喝道,這家伙,知道的挺多啊!竟然連回天王金荃就是錢多來的事也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還知道她什麼秘密?
「那麼,再加一個封口費。」東方羽攤著手掌,接錢。
「想都別想,隨你去說。」金荃不理他,徑自離去,這男人是個威脅,必須遠遠避開。
「要不,用你手上那個小玩意兒抵賬?」
金荃繼續走,心里卻納悶了一下,他為什麼看中這個歸靈神光陣?難道他看出了里面有詭異?
東方羽不強留,只是轉向面具男,輕聲道︰「你去找個說書的,我編一段御流大陸風雲傳,把金荃的事跡變成神話,一定能賺一些盤纏,這樣我們就不用風餐露宿游玩天下了。」
「好。」面具男忍笑應道。
金荃猛然駐足,甩手砸過去一抹金光,冷喝︰「你去死!」
東方羽不閃不避,哎呦一聲,腦門上頓時起了一個紅包,好在金荃沒動殺機,否則他必定腦漿迸裂,斃命當場!
撿起那錠金元寶,東方羽僵硬著俊臉,模模額頭,「醫療費……」
「咳!」金荃腳步再次一頓,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嗆死!這叫什麼事啊?克星!這男人絕對是自己的克星!偏偏人家對自己的錢是感興趣,但不強取豪奪,也不殺人越貨,自己總不能弄死他吧?
「醫療費去找威武公冷沉溪要。」
丟下這麼一句話,金荃健步離去,再也不想見到東方羽這個克星了!
「哈哈哈,也就你能讓她吃癟了。」面具男等金荃走後,爽朗大笑,拍著東方羽病弱的身板,樂不可支。
「少來,奉承我沒用!以為我沒看到你非禮她嗎?再動手動腳,小心我廢了你!」東方羽抖開他的大手,意指他用下巴摩挲金荃額頭一事。
「哈哈……」
「還笑!」
「哈哈哈……」
「滾一邊去!」
滾一邊,也笑,肆意的長笑在林中回蕩,金荃走出林子,背脊汗毛倒豎,奇怪地回頭瞥了一眼,哆嗦一下,加快腳步,趕去和冷沉溪匯合。
冷沉溪掀了酒樓招牌,拿劍指著掌櫃,在他嚇暈過前,得知有人扛著他朋友往城外疾奔,一路追來,正遇到倉惶退出的夏痕,怕什麼來什麼,夏痕完全僵滯,早知道,就不先喂冷沉溪吃解藥了!
「是你?」
「師弟,我……」
「找死!」任何解釋都沒用,冷沉溪被她徹底惹怒了,看在她是娘親師姐的徒弟份上,不與她計較太多,沒想到她居然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不止給他下藥,還對金荃動殺念,這混賬女人,留不得!
殺意驟起,冷沉溪長劍出鞘,照著夏痕直刺過去。
夏痕早就知道他在戰場上的心狠手辣,卻不曾想他會像殺自己,急急側身,一模腰間,一把短刀都沒有,全被林子內那個東方羽的屬下震碎了,愕然一愣間,長劍已刺到咽喉,嚇的她本能地一歪,打個滾避開。
要害是避開了,左側脖頸卻被劃開一道傷痕,雖未劃破動脈血管,血液還是如泉涌一般流了出來。
冷沉溪俊臉沉凝,一個瞬步踏到她跟前,長劍宛若毒蛇出洞,猛地襲向起身的夏痕的心口。
「師弟……」
「誰是你師弟!」
多情總被無情傷,夏痕在他的殺機下,連躲避的心思都泯滅了。
「啊——」尖刺的驚叫聲震耳欲聾,把夏痕驚醒,滔滔無盡的恨意取代了所有情緒,狠狠咬牙,從冷沉溪劍下避開心髒要害,任由胸部被劃破深深的傷口,一連幾個翻滾,瞅一眼方才驚聲尖叫的陌生女子,身形展開,躍到她身前,抓住她手臂,逃離了這里。
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冷沉溪,那一眼的焚天怨怒,足可燃盡世間一切事物!
冷沉溪正欲追殺,金荃從林中走了出來,看看地上一灘血液和冷沉溪手中的滴血的長劍,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走到他身邊,輕道︰「沒事了,她傷不了我,你何必……」
「不管是誰,傷害你的,決不允許活在世上。」冷沉溪一甩長劍,抖落所有血滴,歸入鞘中,慢慢轉眸看向金荃,心中一陣後怕,情動地擁住金荃,箍緊手臂,畢生第一次動心的女子,若是真的發生意外,他該怎麼辦?
陰沉如他,狠辣如他,不想有一天,會為一個女子懼怕到如此地步,百煉鋼成繞指柔,說的就是他這樣吧?
畢竟當時的情況完全不在掌握,可謂是沒有任何設防就被在自己熟識的地盤上放倒,金荃的身份遠非簡簡單單的回天王那麼單純,歸靈傳人,小有清虛,仍是各大福地洞天覬覦的對象,她又有錢多來和回天王兩個面目,同時是出類拔萃鳳毛麟角的後起新秀,要說福地洞天不會暗中動手腳,很難,萬一來個絕頂高手,她豈不是凶多吉少?
該死!自己太大意了!
冷沉溪擁著她的手臂不斷收緊,明明知道她那麼多秘密,怎麼就沒多為她考慮一些呢?後怕之余,升起無限自責,說什麼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玄獸,自己的一切都由自己一手保護,他太差勁了,竟沒有做到!
「沒事,沒事,我根本沒昏迷,毒性僅有一點,很快就被我化解了。」金荃不知是該回抱他,還是該一把推開他,感覺到他的心意,頭一時大了,不會吧,當初陰沉冷峻的大將軍,什麼時候對自己有那種態度了?
金荃保持朋友性的擁抱後,打算拉開和他的距離,一抬眸,猛然看到冷沉溪背後不遠處杵立著一個頎長身影,淡淡瞅著這邊,面無表情。
「金荃?」
冷沉溪感覺她身體瞬間僵硬如石,急忙松開她,待看到她直勾勾看往自己身後,跟著轉身,順著她目光看去,細眸霎時眯了起來。
那是一個男子,堪稱天人之姿的絕美男子!
和金荃顏色相配的白袍上面,勾勒著青色紋路,長發飄飄隨意束扎直達膝彎,臉部輪廓已不能用精致完美來形容,簡直人神共憤的好像上天賜予,關鍵是,他的眼楮非常奇特漂亮,不同于人類瞳仁的黃玉色彩,折射出一片瑰麗光輝,寶石一般。
終于回來了!
金荃黑眸微閃,錯開少許視線,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