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婚誓。」白澤修長手指點點她的唇,低頭壓上。
搞什麼!不該等她點頭同意嗎?
金荃無語向蒼天,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白澤真夠浪漫的,可惜——
轟隆一聲!
猛地炸開一團陰涼邪風,瞬間吹得人們東倒西歪!
「哎!你們體諒一下大叔的心情行不行?」
勝遇早就注意身邊,嘆了一聲,埋怨一句,看來自己把白澤刺激到一定程度迫不及待了,而白澤把那個家伙也刺激到暴走了,歹勢!顧不得多想,身形閃動,與另一個方向的炸過來的風團堪堪相撞。
轟——
飛沙走石,人們全部趴在地上抱頭躲避,皇家東方護送隊的三十人保護眾人,東方羽轉身,看向兩股氣勢相撞處,沒有任何動作,而後面的大有空明第五席長老典康則急忙張開九顆靈竅,釋放靈壓,擋住這突如其來又近在咫尺的暴風罡氣。
金荃邪惡地揚起嘴角,趁著場面勁爆混亂,一勾白澤脖子,飛快地印上他的唇,吻了一下。
白澤本以為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泡湯了,正對突然出手的兩個人暗射冰冷視線,沒想到,金荃竟意料之外地主動吻了他,一剎那,陰雨轉晴,喜不自勝,這代表什麼?是不是她願意做他的王後了?
想及此,心跳加速起來,眸光一片柔和,低頭看著親完人變得若無其事的金荃,等她說什麼,她偏不開口,使的白澤患得患失,又喜又急。
不是不表示,而是害羞?
轟——
兩道氣勢再度相撞,一波氣浪蕩開,修為低者悶哼連連,受不住了。
白澤撐開一幕銀光,將自己和金荃罩住,不理會外界發生什麼,只是盯著金荃,既然她不開口,那就當作默認了,雙手圈住她的腰,溫柔聲音道︰「還禮。」
兩個字吐進金荃口中,加深這個自認為代表婚誓的吻。
如願以償的喜悅在白澤胸中肆意流淌,騰出一只手,扶在她腦後,手心指間里的發絲被他的體溫灼熱,連帶著金荃整個人都要融化在他的懷中。
金荃畢竟是女子,人類表現感情的方法與玄獸截然不同,玄獸可以肆無忌憚想愛就愛,但人類總要多少有點羞恥心,金荃臉皮再厚,也沒厚到萬里長城的程度,這種場合下,還是不可遏止地紅了臉。
不過,難得放縱,便回應一下吧。
手臂一緊,讓白澤更加貼近自己,貝齒輕啟,納進他的濕滑。
身軀不禁微僵,白澤瑰麗眸子中的黃玉色彩似乎濃郁了幾分,輕輕踫觸她的香舌,從舌尖傳來一股觸電般的顫栗,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原始,打心底深處激發一種本能,想要繼續下去。
金荃感覺到他的情動,嘆息一聲,被他吞掉,卻變成了撩人的口申吟。
白澤欲罷不能,罩住兩人的銀光搖搖曳曳,靈力在快要迷失的理智下開始變的不太穩定。
口哨聲此起彼伏,不用猜,也知道是東方羽那三十個徒弟,尤以計山最為響亮。
轟——
戰場驀然靠近金荃和白澤頭頂,相撞後爆發出的罡風撕破白澤不穩定的靈力護壁,吹得兩人頭發糾纏在了一起,衣袍也是獵獵作響,不得不結束繾綣親吻,看看外面到底怎麼回事。
白澤畢竟是玄獸化人,對于感情有著獸類的執著和堅持,一旦所愛的接受他,那麼這份感情更加值得守護和尊重,他所謂的守護和尊重,就是把愛人變成尊王的名副其實的王後,這樣一來,任何玄獸都會認可她,崇敬她。
靈力護壁一破,白澤再度撐開,不依不饒想要在金荃身上多留下自己的味道。
「別得寸進尺。」金荃推開白澤的俊臉,聲音微啞。
「好想回迷蹤水鏡。」白澤再想也沒辦法,低頭伏在她肩上,讓自己平靜下來,外面的人太吵了,還有兩個大打出手的混蛋,他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
「沒攔著你,想回就回。」金荃故意說道。
「你和我一起?」只要她說是,白澤立馬帶著她消失。
「你自己。」金荃沒那麼快就把自己賣了。
「……我怎麼離得開你?」白澤的言語都是發自內心,玄獸不像人類虛情假意,越是如此,說出的話越比甜言蜜語更加惑人。
他倆旁若無人,動手打斗的那兩個氣瘋了。
尤其是勝遇,邊打邊喊了不知多少聲,奇怪的是,好像被自動消音了。
他的對手,青瑞!
除了勝遇沒有意外,別人都傻了,特別是典康,實在不清楚那位深沉寡言的蓬玄洞天首席長老為什麼率先發起攻擊,一上來就是重招,而且,還是奇怪的招式,完全不像蓬玄洞天的絕影指或任何一種武技,只是單純的揮出靈力,連靈竅都沒釋放,卻有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們完了沒?完了沒啊?完了的話,過來幫忙,退走也行,別在這磨磨唧唧。」勝遇在與青瑞拼靈力,忙里抽閑,再次喊道。
這次終于成功傳達了,白澤轉過臉來,眸光霎時一沉,抬手一道銀光飛射出去。
颶風瞬間被拉攏成形,凝為一桿風棍,銀光在一端化成鐮刃,這招瞬秒青飄的戰技滅龍風鐮橫掛天際,倏地一掃,幾乎切斷虛空的鐮刃劃向青瑞和勝遇,不分敵我,無差別攻擊!
好狠!金荃撇撇嘴。
因為颶風被白澤調動,四周風勢大減,所有人眯縫著眼一看,頓時驚住了。
玄獸戰技大多人都見過,但是一下子祭出這麼龐大的戰技,得需要多少靈力支撐啊?再看白澤,抬手虛指上空,從容淡然,銀光在他指間與風鐮絲絲相連,輕輕一動,好像根本沒有耗費多少力氣,那桿虛幻的風與靈力結合的鐮刀,便攜帶著萬鈞之勢的靈壓收割下去。
什麼等級的玄獸?
所有人慢慢站直身體,包括東方羽和典康都對白澤投去尊敬的目光。
典康一直沒注意白澤,直到白澤和金荃被青瑞攻擊,勝遇出手阻攔,他才發現,白澤是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回天王身邊的那只獸,听沐劍說起過回天王一只聖獸之威,但是,眼前這位明顯的不是那只聖獸,從他戰技中的靈壓就能分辨一二。
注意到白澤,自然注意到金荃,她和裴氏商聯的人走在一起,不用說,應該是「錢多來」了,典康沒見過錢多來,只是听說她和回天王樣貌相似,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又見白澤和她親近,那麼白澤很可能不是回天王的玄獸,而是她的!
世人多愚蠢,幾個謊言,傳來傳去,竟成了真的。
當然,也有不信的,比如說青瑞,在見到金荃扮作飛煙先生從水中冒出一張精致臉蛋後,他最先懷疑的是,飛煙並不存在,有的只是「錢多來」,如果這個懷疑成立,那麼飛煙忽悠青河的話便做不得真,自然而然,金荃和錢多來是不是同一人,也有待考量了。
至于他為何猝然出手,導火索就是白澤欲吻金荃。
那張臉,太像一個人,在他沒弄清楚金荃的確切身份前,不容別人染指,可惜啊可惜,金荃變被動為主動,先吻了白澤,這讓青瑞動起了殺機,白澤一招攻來,他只好暫且擺正心態,凝神以待。
「你要害死本尊?」
勝遇一見白澤幫了這麼大忙,存心要他命啊,不禁大叫一聲,縱然他是貨真價實的神獸,高過白澤吸食玄獸內丹恢復的半神獸實力,但是,這一戰技切來,他也不敢小覷,身形一晃,原地消失。
饒是如此,「刺啦——」,勝遇飛起的衣角被風勁割下半片。
滅龍風鐮其實是對準青瑞的,勝遇沒有使用戰技,只是和青瑞拼靈力,距離難免靠的極近,白澤戰技掃去,看起來就像是要連他一起干掉。
電光石火,青瑞不敢硬接,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典康大呼一聲,以為護送任務失敗,回頭一定被掌教狠狠嚴懲的時候,倏地,青瑞身體化作一蓬黑煙,裊裊飄散。
滅龍風鐮落空。
白澤手一揮,收招。
而那蓬黑煙漸漸無形,詭異地,青瑞又猛然出現在典康身邊,嚇了典康好大一跳。
金荃微微吃驚,眉心一蹙,這是什麼武技?
「青瑞是吧?要去斬剎國?本尊送你可好?」勝遇往前一站,和藹地笑了笑。
這樣一問,金荃和白澤明白了,勝遇果真不是單純來接他們的。
「本席可不是專門來打架的。」青瑞站定,雙手背到了身後。
「明白,本尊也不是要與你打架,只是見你進進出出斬剎國多次,想必有什麼要找的人,或要做的事,對于你的疑惑,本尊可能知道一些也說不定,咱們路上慢慢談,就不要和這些孩子們胡鬧了。」勝遇很好說話,跟剛和他動過手的人也能細細解釋。
「你一直在注意本席行蹤?」青瑞挑起劍眉,眸子深處劃過一道冷芒。
勝遇笑道︰「你的氣息本尊想不注意都難,所以,我們談談吧。」說著,突然轉向好像不相干的金荃,抬手拍了一下她肩頭,接道︰「丫頭,本尊和你極有淵源,本來想和你敘上一敘的,可是,你看到了,本尊有個老朋友要陪,下次再找你了。」
金荃嘴一撇,更加認定這大叔不是個好東西,這不明擺著拿她引起青瑞的興趣麼?可以斷定,青瑞正是模她底細而來,勝遇這麼一說,青瑞肯定上鉤。
可惜,青瑞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抓住心思的人,他不信勝遇和金荃有什麼淵源。
「本席沒空和你閑談,除非你把她身邊的那只獸趕走。」青瑞一瞥白澤,竟用了金荃玩沐劍的那個手段。
「哼!」白澤輕哼,緊緊摟住金荃的腰,挑釁意味十足。
雖然不明白青瑞對金荃是何居心,但要他離開金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青瑞瞅了瞅擱在金荃腰上的那只手,淡淡轉開視線。
勝遇無奈一笑,「好吧,你不跟本尊談就不談,拆散人家一對這種事,本尊可做不來,東方羽,招呼大家繼續趕路,天黑前,得通過絕壁啊。」
「走了。」東方羽沒有絲毫等的不耐煩的樣子,涼涼吐出兩個字,帶著三十個徒弟護著裴氏商聯幾百人往已經離的不太遠的絕壁走去。
金荃知道勝遇有心把青瑞帶離這邊,可勝遇大叔只是有點小惡劣,心機在獸類許是出類拔萃,但在人類世界,遠遠不夠用,而青瑞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從幾次交鋒可以看出,縱然是她,也不敢小覷了青瑞的城府。
怎麼說勝遇都是自己這邊的,是和老哥認識的,金荃得想辦法幫他一下。
隨著大家腳步一動,正要出發,金荃一伸手,挽住了勝遇手臂,笑眯眯道︰「勝遇大叔,有樣東西想請你保管一下。」
「大叔?呵呵,好,好,什麼東西,大叔一定替你保管好。」勝遇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樂得眼楮都成了一條線。
「這個。」金荃從他臂彎抽出手來,極快地,把飛煙劍解除塵化,遞給勝遇。
「好一把火紅的劍!」勝遇不懂劍,只看顏色。
他一叫,別人都不走了,紛紛探著腦袋看過來,目光觸及那把漂亮的如火似霞的寶劍,不由得發出陣陣贊嘆聲,計山等師兄弟又吹開了口哨,這是他們去年開始養成的習慣,遇到什麼事總吹口哨。
飛煙劍,見過的人只有蓬玄洞天那幾個長老和金荃的朋友,以及陰縛之地里的鬼畸。
金荃能夠看得出,青瑞認出她了,從青瑞故意大聲說是來找人的,並拒絕典康的幫忙說已經找到了,以及猝然對自己和白澤出手,她就確定,青瑞是真的認出了她,想了一遍那日在蓬玄洞天的事,曾和青瑞在水中近距離接觸,濃妝被水淡去,她此刻又是女裝,依青瑞的頭腦,認出她來在所難免。
一把飛煙劍交給勝遇,青瑞頓時愣怔了一下,其實他早就猜到了,而且,一見到那張臉時,更是篤定了,他永遠不會認錯那張面孔,之所以愣怔,是吃驚于金荃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方承認她就是飛煙先生。
「到了斬剎國再還給我好麼,勝遇大叔。」金荃慧黠地眨了眨眼。
「好啊,好啊,听你的。」勝遇不知是吃錯藥,還是腦袋灌水,听金荃喚過他大叔後,對金荃那叫一個親熱寵愛。
「勝遇,我們談談。」青瑞瞅著勝遇手里那把火紅之劍,主動說道。
「好啊,好啊,听你的。」勝遇樂得傻了,竟重復了對金荃說的話,把劍別在腰上,模模金荃的頭,喜道︰「丫頭,本尊和你真的是有淵源的,到了斬剎國再和你慢慢說,大叔我先打發那個現在叫青瑞的家伙去。」
說走就走,青瑞和勝遇眨眼消失,金荃模模被勝遇撫模過的腦袋,心中生疑,勝遇和自己真的有淵源?有什麼淵源?什麼叫現在叫青瑞,難道青瑞以前不叫青瑞嗎?
奇怪的大叔!
打了一場的兩個人走了,大家伙再度上路,典康沒了要護送的人,不僅不走,還跟的金荃一行人極近,裴景、江潭這些裴氏商聯的人根本不知道襲擊他們的是大有空明,所以,對于典康的跟梢完全沒有危機感。
東方羽的三十個徒弟經常在這條路上與典康相遇,也沒有覺得典康跟在一邊有什麼不妥,說不定他就是想去斬剎國,去絕壁另一頭看看有沒有需要護送的人。
其他一些護送隊沖這邊指指點點,談論的重點大多是方才出過手的白澤、勝遇、青瑞,大家隨時保持一定距離,盡量互不影響,倒也安樂。
白澤得了金荃的吻,心里甜的像喝了蜂蜜似的,他本就不太在意除了金荃以外的人,現在更沒有能讓他從金荃身上移開注意力的人了,邁著輕快步子跟在金荃身邊,腦子里全是之前的那一吻。
能夠感覺到危險的是金荃和東方羽。
東方羽不知是否曾經收到過什麼消息,非常肯定典康的目標是裴氏商聯,之前也是一語點出了典康的陰謀,拒絕典康同行,怎奈,該來的躲不掉,典康還是跟來了。
而金荃,更加知道典康的心思,沐劍帶人襲擊裴氏商聯,並非沐劍私自做主,上面是有長老授命的,此刻見典康沒了要護送的人仍是一路隨行,司馬昭之心已然若揭了。
周圍少了兩股陰氣,多出一股危機。
典康,大有空明第五席長老,一個九劫玄皇,在這里所有人,除了白澤,無人是他一合之將,真要動起手來,金荃倒不是怕他,但自己這邊有裴氏商聯幾百人,更有裴祖業的祖父裴景在列,再加上典康的目標明擺著是他們,一不小心,這群人就會首當其沖成為炮灰。
不過,福地洞天先天以上高手不得無故插手凡塵俗事,這一規則制約著典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敢明目張膽的開殺,那他的計劃是……
金荃抬眸看看近在咫尺的絕壁,眸光一閃,輕扯白澤,低道︰「白白,你先去絕壁岩穴,請螭吻尊王如此這般……」
絕壁岩穴玄獸集結,金荃在知道螭吻非常熱情,又是老哥金軒的玄獸後,隱約知道集結的原因出自哪里了,既然天時地利人和都向著金荃,金荃放開膽子做事的自信蹭蹭擢升,典康不動則罷,一動就要他萬劫不復!
「好,那你快點啊。」白澤點點頭,很不情願離開她身邊,卻也明白事關金荃在意的很多人的生命,不得不從。
「嗯。」應了一聲,金荃走向典康,以便掩護白澤的突然消失。
典康體胖心寬,對不讓裴氏商聯通過絕壁勝券在握,他來往行走在絕壁兩端多少年,雖然不曾深入過上空的絕壁岩穴中,但靠近地面的岩穴里的玄獸,他幾乎都認識,不敢說有什麼交情,見面點個頭的待遇還是有的,畢竟他是玄皇,與聖獸有的一拼,靠近地面的玄獸大多是天獸,很個別才是荒獸,這對典康來說,都是不屑一顧的。
只因為絕壁岩穴是人家地盤,玄獸抱團,一呼百應,他再強悍也不敢主動生事,不過,若是他跟照過面的玄獸打個招呼,引裴氏商聯那群人惹了玄獸動怒,如此既能滅了裴氏商聯的人,又能片葉不沾身,哈,他怎麼這麼聰明!
還有錢多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和裴祖業同為天下第一首富,那就一殺殺一雙,裴氏商聯徹底瓦解,再者,錢多來是回天王的師妹,回天王侮辱大有空明的賬就由錢多來支付了,在這絕壁岩穴中葬身于此,神不知鬼不覺,誰又能把罪名算到大有空明上去?
太佩服自己的智商了!笑眯眯的邁著步子,典康被金荃叫了兩聲,才看向走過來的黑衣女子。
「典康長老,什麼事這麼樂啊?」金荃明知故問,上來搭訕。
「哼。」典康瞧不起人地哼了一聲。
金荃也不在意,只是「唰」抖開一張紙,提著湊到典康臉前。
典康一看,哼聲沒完就卡在了鼻腔里,盯著那張紙,臉色漲紅,老天耳背了嗎,他是要錢多來替回天王還侮辱大有空明的賬,為什麼變成她們向自己討債了?
「師兄知道大有空明在斬剎國境內,而我恰好也在這里,所以,派人送來了這個,典康長老,什麼時候還錢啊?」金荃待他看清楚了,慢慢折起紙張,促狹地笑問,這是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典康擲骰子以一點也就是九百萬兩黃金買下一個六道傳音陣的欠條字據,上面有朱陵洞天掌教良梵的手印,還有典康的血印,由不得任何人抵賴。
「這個……你得上大有空明找掌教……要。」典康沒料到回天王把字據給了「錢多來」,此刻被人當面要債,臉上掛不住了,尷尬道。
「哦,好吧。」金荃好說話地收起字據,走回自己的隊伍。
而白澤,已經離開了。
東方羽冷眼旁觀,見金荃回來,撇了撇嘴,心里更加認定,這兄妹兩人的確是自己討厭的類型,完全搞不懂他們想做什麼,眼看就要進入絕壁,卻去故意惹典康不愉快,這不是嫌死的慢嗎?
他的徒弟之一計山,听到了金荃和典康的話,金荃一回來,他就偎了上去,肩頭一撞金荃,笑道︰「典康欠你錢啊?」
「是啊。」金荃听喜歡這個胡鬧活潑的小子,也跟著笑道。
「欠多少?」計山八卦地問。
「九百萬。」金荃想都沒想地說道,誰欠她的錢,欠多少,她到死都不會忘。
「嗚喔嗚——」又是口哨,計山撅起嘴,吹。
金荃笑著皺了皺眉,「你們這是跟誰學的?年紀不大,口哨吹的很響嘛。」
說好听,這是口哨,說難听,是流氓哨,尤其是那個打著旋的音調,一般人吹不出這樣子。
「跟……金軒學的。」計山看了看師父東方羽,遮住嘴巴對金荃耳語道,「我們都是跟金軒學的,師父教訓我們的時候,只要這麼一吹,師父就生氣走人,哈哈……」
呃……金荃大汗,原來是老哥誤人子弟!
「我哥總是這樣欺負東方羽?」金荃也看了看東方羽的背影,頗感好奇地問道。
難怪東方羽對金軒稱那家伙了,也難怪東方羽連帶不喜歡她了,遇到金軒那樣的,還能保持淡定者,神經一定得相當之強!
可惜,她錯了,東方羽已經承受不住,打算違抗師命了。
「你哥?哦,金軒啊,他很喜歡和我師父共處啊,哪有欺負?」計山是跟著師父無憂無慮的年輕大男孩,想不到金荃想的那個層次,說完,瞅著金荃,好奇道︰「你不是叫錢多來嗎?怎麼不和金軒一個姓氏?」
金荃一家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金軒沒有告訴別人,不過,看起來,勝遇是知道的,幫著金軒害人,又說出和金荃有什麼淵源的話,東方羽也是知道的,要不然咬了東方羽後,他不會把對金軒的不滿遷移到金荃身上。
既然計山不知道,金荃沒必要多解釋什麼,笑了笑,沒有回答。
計山跟師父混跡官場,自是知道人家不說的就是秘密,多問多惹麻煩,就把好奇拋棄了。
很快到了絕壁下面,一個大大的洞穴張開幽森森的黑暗嘴巴,把腳下的路吞了進去,進入這個洞穴,將延伸到何方?知道路徑的是斬剎國國境,不知道的就是無回迷宮!里面很多岔路不說,岔路的盡頭還有可能棲居著玄獸,等級最低的也是天獸,等同人類玄宗,並非先天高手就能全身而退,這里,可是玄獸的地盤,驚動一動,就會引來一片!
本來集結在洞外的玄獸不知怎麼一個影子都沒見到,典康暗道天助我也,這樣才能悄無聲息的做掉裴氏商聯一群人。
大步一邁,典康帶著自己的隊伍率先進入洞穴。
其他同路走來的隊伍也一一進入。
最後只剩下東方羽的皇家東方護送隊,不慌不忙,東方羽看向計山,計山明了,從腰間的黑皮袋子里掏出一個珠子,此珠成扁圓狀,雙面凸出,只有指甲蓋大小,卻在陽光底下也能散發出刺眼的金燦光芒,簡直就像濃縮的小太陽。
金荃感興趣地多瞅了兩眼,一進入穴洞,這顆小珠子發揮了大作用,黑暗瞬間被驅趕出去,方圓百米亮如白晝!
「這是什麼?」金荃靠近計山,問了出來。
「靈石。」計山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珠子,小心翼翼,唯恐掉落。
「怎麼來的?」要是有這玩意兒,金荃再不小心誤入陰縛之地就不用怕了,隱隱的,她感覺自己和陰縛之地還會有接觸,不是她故意要去陰縛之地,而是帶有陰氣的東西在接近她,勝遇,青瑞,甚至于她手腕上的歸靈神光陣里也有一個青沛的魂魄,雖然青沛不是鬼畸和鬼修,但也是魂魄,早晚會去他該去的地方,陰縛之地,或者地獄。
「煉金。」計山有問必答。
「哦?怎麼煉?」金荃對未知的事物很有鑽研的精神。
「不知道誒,得問師父。」計山指指東方羽。
金荃看了過去,東方羽卻冷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給的。」
那家伙?金軒?
「啊?師父,怎麼你從來沒說過?他把你的衣食住行全包啦?衣服,他選的,吃飯,他做的,房子,他整理的,現在連你通過絕壁的靈石都是他給的,還有什麼其他的嗎?」計山沒有心機地叫道,一一點算著人家為師父做的事。
「啊?我老哥這麼能干?為什麼在家里什麼都不做?」金荃一听,火了,她和金軒在現代生活二十年,竟然一樣都沒享受到計山說的那些服務,衣服,借她的錢買的,吃飯,去她工作室蹭的,房子,死皮賴臉住她的,車子,以她的名義按揭的,為什麼!回到御流大陸,他變了!
好不甘心!
尤其是這顆靈石!這麼好的東西,那個神棍給了東方羽!
「計山,你過來。」東方羽微帶病態的俊臉一沉,聲調如常地冷冷說道。
計山一愣,四周驀然降低的溫度使他明白,自己要倒霉了!
于是,他用了最卑鄙最無恥的一招,口哨!
「嗚喔嗚——」
「我要殺了那家伙!」東方羽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僵硬著背脊朝前走去,寬大衣袖下的雙手捏著死緊,仿佛捏著金軒的脖子,要不是金軒不在這里,東方羽一定當場解決了他!
「我也要殺了他!」金荃咬牙切齒地低吼,換來東方羽的轉頭回眸,這一刻,兩人眼中竄動著同樣的信念,無形中,遙遠的距離拉近了一步,四道視線在空中相遇,詭異地沒有火花,交融相會的令旁人閃瞎了眼楮。
男子,東方羽,女子,錢多來,要不要公然在大家面前眉目傳情啊?
裴景自從金荃咬殺了東方羽,就一直擔憂著,看到一只玄獸親了她,更加心驚膽戰,現在又見東方羽和她情投意合,心里亂糟糟的難受,這可是自家孫子相中的女子,怎麼能同時與多個男子好上呢?難道自家孫子被拒絕了?還是要做小?呸呸呸,他一把年紀了,在想什麼啊?
反正,在沒有一錘定音前,裴祖業還是有機會的,憑裴祖業的身家財產、英俊外表、聲名榮耀,怎麼著都是鳳毛麟角個中翹楚,還搞不定自己喜歡的女人嗎?至于那只親了金荃的玄獸,不過就是一只獸嘛,只當和小貓小狗親熱了。
裴老爺子七想八想,還是覺得金荃最終是自家的。
一行人默不作聲,在寬大的穴洞通道中,彎彎繞繞,走過多處岔路,東方羽駕輕就熟,帶著大家往前行進,金荃自認記憶力很好,但走了一段後,仍是迷路了,岔路多不勝數,有時候進入一個岔路,感覺走的卻是回頭路,走著走著,金荃放棄記路,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事。
正走著,金荃手腕上的那個紫孔綠球狀的歸靈神光陣閃爍了一下,從針孔樣的小洞里溢出淡淡紫光,緊接著,金荃听到一個聲音從歸靈神光陣里傳出。
「金軒,別動。」
能這樣叫金荃的,只有把她誤認為金軒的青沛,當日青沛身在金荃的形影玄雷陣,不願意做個听話的棋子在身上留下金荃武技的傷痕,毅然迎向一道雷霆,並自絕生機,臨終前,說自己沒做長老前的名字叫「曲雅城」,害的赫連苑大急,拼命讓金荃救青沛,金荃便祭出了自家歸靈神符,布下歸靈神光陣收了青沛魂魄。
之後,赫連苑說出救青沛的原因,起于青然的本名叫曲雅殤,是金荃的母親,那麼青沛和青然的關系不是兄妹就是姐弟,也就是說青沛是金荃的舅舅!對于這點,金荃當時就想問青沛個明白,可青沛沉寂在歸靈神光陣,沒有可溝通的余地,這使金荃糾結痛苦了一陣子,此番來斬剎國找金軒,主要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
誰知,青沛這時候能夠與金荃通話了!
看看周圍的人,好像都沒听到青沛的聲音,金荃落到後面,壓低聲音道︰「青沛?」
「是本席……是我。」青沛知道自己在人前是個死了的人,改了自稱。
「你可出現了,能出來嗎?」金荃盯著歸靈神光陣問道。
「能,但時間不長,比起這個,你還是別動的好,你中毒了。」青沛之所以出聲,就是為了這個。
金荃一驚,暗自調息一下,沒有發覺任何不正常,皺眉道︰「你怎麼知道?」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蓬玄洞天唯一一個能煉制丹藥的人,對于草藥比你這個只懂理論的小子強,你看看四周,是不是有索岩寸斛,跟羊屎蛋一樣的東西,那是大有空明獨有的玄品級藥材,能煉制三級靈丹,配合一種迷心丹揮散的氣味,可使人產生幻听幻視。」青沛有的有憑有據,他雖然沒出來,看不到什麼,但能察覺到異樣。
金荃嗅了嗅,空氣中也沒有任何氣味,青沛此刻呆在她的歸靈神光陣里,絕沒有騙她的理由,更何況青沛還掩護過她歸靈傳人的身份,誤認為她是金軒,如果赫連苑說的都是真的,他和青然、和自己有什麼密不可分的關系,就更不會騙她了。
而且,青沛現在這樣,騙她對己身有什麼好處?
金荃選擇相信他,四處一找,在角落里果然看見幾粒小黑球,混在地面的灰土碎石里,難以被人發現,索岩寸斛,好像在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沐劍拿出來競寶過,可惜,當時沒有一個人買,都被金荃的那些赤印玉符和六道傳音陣吸引了,沐劍為此還月復誹了金荃好幾天。
大有空明,哼!典康的伎倆真叫弱智!不過,不得不說,在這種迷宮式的穴洞里,用索岩寸斛配合迷心丹的味道讓人產生幻听幻視,絕對是最合適的策略,說不準走錯了路,沖撞了玄獸,那大家鐵定死翹翹。
「青沛,稍後有事問你,你能保持和我聯系麼?」幾百條人命在前面,金荃必須先處理這檔子事。
「能,你布的這個活陣,陣眼就是你,只要你沒死,我就不會消失。」青沛說話還是這麼直接,而且,不太中听。
「咒我死嗎?」金荃追上大家,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是的,想你馬上死掉,又不想你死的太快,很矛盾呢……」青沛剛剛恢復五感六識,還不能維持太久,聲音漸漸淡去。
金荃數次後悔救了青沛,曾也恨不得毀掉歸靈神光陣,現在,亦是。
翻手取出一粒三級離殞丹投進口中解毒,迷心丹不是什麼有致命之毒的丹藥,只要味道不和索岩寸斛混在一起,過上一時半刻,造成幻听幻視的效力就會消失,鑒于煉制三級靈丹需要玄品級藥材,造價昂貴,就不用給別人吃了,自己保持清醒就行。
東方羽等人渾然不知,拐進一個穴洞,直直向前走去。
「咦?」血腥味飄來,金荃挑了一下眉毛,追上東方羽,見他也露出一絲疑色,而眾人都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不禁探出神識暗暗查了一下東方羽的修為,可是,東方羽有意隱藏,只露出高階玄士階段的實力,他不出手顯現靈力,是無法知道他確切等階的。
高階玄士和高階武者是後天修煉者的最高點,高過這個點,就是先天,晉升先天就得選擇加入福地洞天,否則沒有修煉功法無法繼續修煉下去,而加入福地洞天後,就要受先天高手不得插手凡塵俗事的制約,東方羽是斬剎國國師,如果他到了先天境界,就必須只掛虛餃,投身某個福地洞天,所以,他只能是高階玄士或高階武者。
金荃暗自笑了笑,大家都中了毒,包括高階玄士裴景老爺子,唯有東方羽清醒如故,他的修為又怎麼僅僅在後天呢?方才神識一探,東方羽立刻警覺,淡淡瞥了她一眼,能發現她這個三劫玄皇的試探,東方羽的修為也不一定是在先天啊。
比自己只高不低!金荃放心了。
血腥味漸濃,前面的嶙峋岩壁下,躺著一具尸體!赫然是跟典康一起的大有空明的一名弟子,每一個護送隊的人都有各自的標志,大有空明洞天的這隊人全部青衣黃帶,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歷!
東方羽看了看四周,走過去查探了一下,沉道︰「不是玄獸戰技,是有人殺害,凶手很狡猾,沒有用武技,一擊致命。」
誰敢動十大洞天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的弟子?還能瞬間取其性命?他們可是行走在絕壁兩側的專門護送行人來往斬剎國的先天境界高手,豈是一般阿貓阿狗就能傷的了的?凶手是誰,不言而喻。
金荃眸光一閃,沒有說話,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典康真是比豬狗還不如吶!
裴景等人眼露驚怕,這才意識到了絲絲危險。
繼續走,血腥味不斷加濃,死的人一個接一個,流的血一個比一個多,青衣黃帶,身份一目了然,全被棄在岩壁下,在這樣近乎密閉的穴洞內,死不瞑目,阿鼻地獄的淒慘也不過如此。
反常的,裴景等人不再露出驚怕的表情,宛若未見,而東方羽也有些神情恍惚,有時候遇到岔路點,還要思考一下該選哪一條走,全然不同之前的輕車熟路。
金荃還發現,隱蔽角落里的索岩寸斛相應增加數量,血腥味的掩蓋下,似乎也出現了淡淡的奇異香味,漸行漸深,這種香味愈發濃烈,若是沒有刺鼻的血腥味掩飾,一定會被發覺異常。
典康!好個心狠手辣的匹夫!簡直和沐劍一個胚子!為了達到自己的小小目的,不惜利用自己同門弟子,滅了這麼多人的口!
絕壁岩穴的確是個暗殺奪命殺人滅口的好地方,正如典康所想,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把金荃這一行人統統干掉。
再繼續走下去,血腥味和迷心丹的氣味卻淡了很多,被一股從斜上方卷來的清風吹散,所謂空穴來風,不是沒有道理,尤其是這個洞穴比一路走來的洞穴都要大,因為計山手里的靈石照亮範圍有限,抬頭向上看,竟看不到頂部,穴洞四周烏漆抹黑一片,也看不到岩壁,只能感覺出有三四個岔路口回旋著上方吹來的那股清風,發出低低的嗚聲。
東方羽在分辨走哪一條路,裴景、計山等人靜靜等候,沒有危機感的模樣,可以斷定,他們的心神已被迷惑。
雖然這里的血腥味淡了,迷心丹也故意沒有散發在這里,但對玄獸仍是一種刺激,引起了玄獸的躁動,金荃已能听到居于深處的玄獸的連連吼聲,會叫的狗不咬人,這些發出獸吼的都是低階玄獸,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有一只化作人形的荒獸從一個岔路那頭,突然閃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大約十幾只人形天獸站到了他身後。
「人類,闖入我的岩穴做什麼?」領頭荒獸白衣如雪,目光犀利,冷冷喝問。
這話一問出來,金荃立刻明白東方羽帶錯路了,更加確定東方羽中了招,面對一只荒獸,十幾只天獸,金荃是不怕,可身邊這幾百裴氏商聯的人準得死傷一些,先沖著那只荒獸和善地呵呵一笑,接著,模出一粒離殞丹,硬塞進東方羽嘴里。
「誤會,誤會,足下怎麼稱呼?其實呢,我和你們……」金荃看著站在光亮範圍內的十幾個玄獸,笑道,套個近乎先。
「雪輝。」這只荒獸很有教養,人家問,他就答了,不過,卻是截斷了金荃說話,嚴肅的臉上布滿殺氣,一揮手,身後十幾個天獸散開,把一群人圈在了中間。
「雪輝,呵呵,別動怒,真的是誤會,我和你們的……」金荃再次開口。
然而,又被雪輝截斷,「誤會什麼?不是有路給你們人類走嗎?不管是誰,闖入我們的岩穴,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何況你們在我們的領地殺人見血,弄髒了我們的地方,不是故意找茬是什麼?」
「是啊,本席能夠證明,她們的確是找茬。」不等金荃辯解,典康一人從另一個岔路口走了出來,人多眼雜不好辦事,他把身邊幾十人全打發進地獄了,那些弟子于他來說,都是累贅,這里,有他一人就夠了。
東方羽在朝為官,肯定是後天修煉者,錢多來三劫玄皇,修為實力不如他,又有荒獸雪輝和十幾天獸,殺光裴氏商聯所有人,毫無懸念,他是這樣堅信著。
「你是誰?」雪輝瞅著胖如佛陀的典康,冷問。
「本席大有空明洞天第五席長老典康,雪輝啊,你我見過一面,忘了嗎?上次我門一個弟子沖撞了你,本席當著你的面懲戒了他。」典康和雪輝相比,實力仍高一階,但他不敢太過托大,拿出陳年舊事,以為示好。
「哦。」雪輝想了想,搖頭,「不記得。」
「貴人多忘事,沒關系,本席特地站在這里,是來證明這群人是故意找茬的。」典康老臉一僵,機敏地轉開話題,瞥向東方羽,接道︰「這位,是斬剎國國師,對于如何通過絕壁最是熟門熟路,可他卻帶著這麼多人闖你岩穴,沿途還凶性大發,把警告他不要到處亂闖的人殺死,這般惡徒,不是故意找你雪輝的茬麼?」
惡人先告狀,典康老臉皮厚,也不覺得汗顏無地。
東方羽已經清醒過來,打量一下四周,俊臉微變,一听典康所言,頓時明白了前後,輕輕一哼,諷刺道︰「典康長老編排故事的本事倒是臻于化境。」
「是真是假,雪輝自有公斷。」典康見他這麼快清醒過來,眸光也是一變,搞不清楚哪里出錯了,迷心丹醫者都會煉制,但是索岩寸斛只有大有空明有,不是對藥理十分了解的人,斷不會洞悉其中的奧妙,東方羽乃是一個凡夫俗子,並非醫者,也未有他會煉丹的譏息傳開,他怎麼防範的?
不對呀,若是他早就了然,又怎會失了理智走錯了路,帶著隊伍步入這里?
視線略一偏開,忽地落在金荃身上,金荃不加掩飾,沖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嘶——」典康吸了一口冷氣,錢多來再是天醫,也不可能知道索岩寸斛的妙用,好吧,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這麼快解毒吧?就算她解了毒,可是,那雙深邃黑暗的眸子內,閃過的嘲諷和可憐是什麼意思?
宛若看瀕死者最後一眼……就是那種感覺,令典康渾身汗毛倒豎,思前想後,沒有紕漏啊?總之還是覺得自己勝算比較大,不屑地轉過臉去,當金荃只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
而已嗎?金荃唇角冷然一勾,看了看沒有接典康話的雪輝,腳下一動,就要沖典康襲去,她忙得很,沒閑工夫陪無聊的人磨牙。
「你不是他對手,那是九劫玄皇。」手臂一緊,這關頭,東方羽拉住了她。
「我知道他是九劫玄皇,放心,我會謹慎的。」金荃輕聲說道,其實她並沒和典康交過手,也沒見典康展露過實力,之所以知道典康是九劫玄皇,是因為昌岩的提醒。
「不行,發展成這樣,責任在我,我帶你進來就要保你出去,還是我來吧。」東方羽冰冷的臉上掠過不耐,似乎在責怪金荃自不量力,萬一金荃出了什麼事,回頭金軒那家伙還不得羞辱的他體無完膚?
「你?東方大……哥,你確定你可以暴露?」金荃揚了揚眉,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能暴露早暴露了,何必窩在斬剎國當個國師?
「可以。」
東方羽把她往身後一拽,反正要違抗師命不干活了,那麼暴不暴露就沒有意義了,其實他也不懂師父為什麼要安排他這個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在凡塵俗事破壞了潛規則,有時候總覺得自己像是個犯了大錯的人,所以,面對典康的無恥行徑,他並不認為自己比人家高尚了多少。
「哦,你去戰典康了,那這些你護送的人怎麼辦?」金荃環視一眼裴景等人,問道。
「他們……」東方羽蹙眉,很想說他們交給你保護,但是一只荒獸、十幾只天獸正虎視眈眈,若是一齊動手,金荃保護得了一人能保護所有人嗎?
「你守在這里,我保證那只荒獸不敢動,典康的主要目標是我和裴氏商聯的人,而且,他大有空明還另行一路殺了裴氏商聯不少無辜者,這筆賬,讓我先和他算算吧。」金荃輕輕一戳東方羽後背,微笑著又踏了出來。
笑意在唇角蕩漾,一雙眸內卻是討債的狠戾,一個一個無辜的犧牲者躍進腦海,那般的血腥,那般的淒慘,縱然是不相識的人見到了,也會心生憐憫,何況金荃算是裴氏商聯的另一個主子呢!
「你們嘀咕完了沒?」雪輝陰沉地問道。
「完了。」金荃回道。
「那該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了吧?」
「當然。」
「快點,我不喜歡和人類多做糾纏。」雪輝厭惡地一抬手臂,十幾只天獸霎時貼近裴氏商聯一群人,個個凶神惡煞一般,而裴氏商聯的人,包括計山師兄弟三十人,都是一副痴愣的表情,完全沒有抵抗的意思。
典康哼聲一笑,對著雪輝說道︰「明察秋毫,果敢勇猛,雪輝不愧是這一帶的大首領。」
「嗯,多謝夸獎了。」雪輝瞥他一眼,厭惡更甚。
「哈哈哈……」典康仰頭長笑,這就叫殺人不費吹灰之力,他的頭腦果真不俗,干成了這一票,他就跟掌教邀功,請求提升席位,第五席長老太辱沒了他的才華了。
只是,笑了一會兒,發現雪輝仍沒動作,而那十幾個化成人形的天獸也沒發動攻擊,自顧自貼近裴氏商聯的人站著,臉孔面對的卻是他這一邊!
「哈哈哈……」金荃學著他的樣子笑了兩聲,繼而嗤笑道︰「難听死了,典康,大有空明洞天就是一腌菜缸嗎?怎麼出來的都是些不著調的蠢貨?殺人滅口,血流成河,你們當生命是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干的那點骯髒事,早晚有一日,天下皆知!」
典康心里一突,猛地看向雪輝,催促道︰「雪輝,捍衛你的地盤啊,這群人闖入你的修煉岩穴,你不懲戒他們嗎?」
雪輝不理他,只是仍舊不耐煩地望著金荃,沉道︰「快點,說了不喜歡和人類糾纏。」
「收到。」金荃撢了撢衣袖,拿來切肉用的純鈞斷劍滑落手中,芙蓉出水一般的美麗華光一陣吞吐,緊接著,被濃濃的灰色靈力包裹住,金荃像刺客握匕首一樣反握純鈞斷劍,在眼前橫向一劃,切出一道灰白相間的冷芒。
「雪輝,你怎麼了?玄獸不是最在乎人類侵犯自己的地盤嗎?快殺了這群故意找你茬,沖撞了你的人類啊!」典康急道,倒不是怕金荃傷到自己,而是怕全滅不了眼前這一群人,棋子均已布好,死的死,毒的毒,局勢也已走到最後一步,就差一子落定,輸贏立判,怎麼突然演變成了這樣?
萬一有活口傳出去什麼閑話,真就像金荃說的,天下皆知大有空明的骯髒了!
「你沒資格命令我怎麼做,我只听命于我的尊王!」雪輝狠狠一瞪典康,那命令的口氣使他憤慨,不由得回了一句。
「你的尊王也會要你捍衛自己地盤的,不然人類早就把絕壁岩穴鏟平了,哪里還有玄獸的棲身之地?他要是知道你沒有懲戒侵入玄獸領地的人類,一定會責罰你的!」典康急的口不擇言,這句話徹底惹怒雪輝。
「混賬老頭!你敢對我尊王評頭論足!」雪輝一瞪眼,衣袖猛掃,一道水流沖著典康心口激射過去!
好機會!金荃無恥地瞅準這個時機,身體迎風一晃,霎時,九道虛實莫辯的幻影一齊閃向典康。
典康大叫︰「雪輝,本席不是那個意思!」
怎奈,雪輝說動手就動手,完全不听任何解釋,也不接受任何狡辯,激流如電,瞬間到了心口,典康只能揮出一道靈力,堪堪擋住。
雪輝只出一招,收手而立,擱在以往,他會與對尊王不恭的人不死不休,但眼下,不可以。
恰在此時,金荃閃了過去,九道幻影何真何假?典康眼前一恍惚,右肋立刻傳來冰涼的觸感,本能地側身一躲,漫天雨落般的拳頭攜帶著 里啪啦的雷霆之勢轟到了臉前!
好奇特的身法!好威猛的拳勢!
這是哪一門的功法,怎麼從來沒見過?難道,回天王和錢多來的師父竟是真的有這般神威,教授給徒弟的功法也是不為人知的絕頂功法?
典康心念一閃,同樣揮出拳風,砰砰砰的罡氣踫撞聲在偌大的穴洞里響了起來,震得岩壁唰唰掉落碎屑,一陣煙霧彌漫。
看出金荃有三顆靈竅在她身周流轉,典康藐視至極地一哼,原來她是個三劫武皇,武皇是武修的通神境界,與玄修通神境界的玄皇同一等階,金荃沒有用歸靈神訣的武技,以免被發現是歸靈傳人,此刻,她用的是自創的歸溟天訣,全部靈力都加注在武器和拳腳上,典康自以為是地以為她是武皇了。
只有三劫武皇實力,也敢跟他動手,簡直是螳臂當車!隨即,身軀微震,九顆靈竅倏地顯露出來,瞬間,把金荃的氣勢穩穩壓住!
「錢多來,本席過的橋比你走的路要多……」典康倚老賣老地微嘲道。
「那是我懶得動!」金荃不想听他廢話,左手純鈞斷劍,右手滾雷拳,毫不客氣地招呼下去,同時,心中響起警鐘,她和典康都是通神境界,所差的只是渡劫的次數不同,但就是這點差距,造成了不可逾越的鴻溝,那死死克制住她的靈壓,令她提聚的靈力僵澀沉凝,難以順利運轉。
一旦靈力供給不上,下場只有無力敗陣!
「臭丫頭,本席吃的鹽比你吃的飯要多……」典康狠放靈壓,沉道。
「那是你口味重!」金荃反手橫起純鈞斷劍,險險避過典康擊向喉嚨的一拳,微嘲一句,身形再閃,九道幻影飄散開來,快速地取出一片玄雷符,靈力一激,一道電蛇竄向了典康頭頂。
搶攻!一片冰矛符又取了出來,緊隨其上,發出一根冰寒冒煙的冰矛,直插典康心窩!
唯快不破!金荃的滾雷拳由九個幻影同一時間轟出,再度合九為一時,典康身周布滿了她的拳影!
典康擋了玄雷,躲了冰矛,格擋住無數滾雷拳影,應接不暇之際,金荃的純鈞斷劍已刺到了他後心!
背後偷襲!
無恥!典康還有臉罵別人,哧!衣衫破裂,後心一涼,繼而一溫,顯然,被刺中見血了!
金荃勝在花樣百出,武技詭譎,但是,典康也不是好啃的果子,一個九劫玄皇被三劫武皇刺傷,這樣的羞辱令典康大怒,肥胖的身子一晃,不見半點累贅,極快一閃,竟在純鈞斷劍只刺到一點皮肉的時候,飄身側了兩步。
「鏘!」兵器相交!
「你是近二十年來,第一個讓本席出劍的人,為你的死感到榮幸吧。」典康手持一柄流光瀲灩的長劍,架住了金荃的斷劍,不管能不能全滅裴氏商聯的人,這個錢多來一定要為傷了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劍?!好賤!」金荃一語雙關地贊道,劍,是真的在贊美這把長劍,能夠架住她切割玄獸**如切豆腐一般的純鈞斷劍,這把長劍也非凡物,而後兩字好賤,就是在諷刺典康了。
「哼!」可憐典康沒听出來,手腕一震,挑飛金荃的斷劍,擦著劍身切向金荃脈門。
一寸長一寸強!
金荃此刻近不到典康身邊,靈力又被典康壓制,想撤招月兌身,必定先被他的長劍切掉一只手,不退,整個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隨機應變,金荃以進為退,輕輕一旋純鈞斷劍,讓其在手腕上轉了一圈。
「 !」兩把劍上的靈力相撞,金荃悶哼一聲,典康紋絲不動。
「叮!」兩把劍接觸,爆出一蓬火星,金荃的劍月兌手飛出,典康的劍斜挑半寸。
看似旗鼓相當,但別忘了玄修與武修的差別,金荃用的是歸溟天訣,乃是自創的武修功法,用來掩飾歸靈神訣的,武修的武技強大實用,靈力全部輸出,不會有多余的保護自身,這就是與玄修的最大不同,典康是玄皇,總有一部分靈力守住重要部位,武技上便稍遜了一籌。
但是,短兵相接,靈力互撞,受了實質傷害的,肯定是武修。
金荃緊急閃出九道身影,退出戰圈,腳下落定,嘴角溢出一縷血跡。
典康以為讓金荃逃了一命,長劍挽出絢爛劍花,灰色靈力如浪濤般澎湃而出,正要給金荃一個痛快,哪知,那把斷劍飛出的極有準頭,好巧不巧,居然沖著他襠下切了過來!
金荃舌忝了舌忝唇角的溫血,狡詐地一笑。
典康可以躲,有自信躲得過,甚至還有空怒瞪了金荃一眼,然而——
「金荃!本尊可見到你了!」
「飛煙妹妹,你來啦?」
「錢多來,聚靈大會賺了多少?」
三個稱呼各有不同,卻是三個聲音一齊響起,同時,三個人沖向了金荃。
這個刺激死人的秘密大爆炸,典康還怎麼躲!
理所當然爾,金荃也被刺激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