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轉角處,悠然靠在一根粗壯的燈柱後面,早已是淚流滿面。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她卻覺得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她唯一的親人,嘴里說著對不起她的話,做著在乎她的事,可事實上,在他的心里,早就將她遺棄了吧?
那個坐在亦珍身邊的男人,竟是她的親哥哥悠揚!
他不是說,他很想念她嗎?他不是說,他在國外暫時回不來麼?
既然如此,他為何會在酒吧出現,既然他回來了,怎麼不來找她?更何況,今天是她的生日呀,他曾說過,她是他最寶貝的妹妹,她的每個生日,他都不會錯過……
誰都可以欺騙她,可惟獨悠揚不行。
悠然一邊痛哭流涕著,一邊胡思亂想著,她既不知道悠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欠下一千萬的債務,更不清楚他怎麼會慵懶地坐在H市的酒吧里喝酒?
難道一開始他就在騙她,他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過H市?
悠然很想當著悠揚的面質問他,但一想到酒吧里的那種氛圍,悠然便決定在外面等他出來。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街上的車輛越來越少,行人更是越來越稀疏,悠然孤零零藏身在燈柱後面,酒吧門口一有聲音,她便睜大眼楮看過去。
南晨趔趔趄趄地被他幾個朋友攙扶著出來,滿臉通紅,嘴里恨恨地罵著︰「女騙子啊女騙子啊,你這個超級無敵女騙子……」
「你小子也能被女人騙?我看月亮是要從白天出來了。」南晨的一個朋友打趣道。
悠然臉一紅,自然知道南晨是在罵她,難道他把那六杯烈酒都喝了?憑著平日里對南晨只喝果汁飲料的觀察,悠然認定南晨是沒有什麼酒量的,或者說根本就不會喝酒,可今晚他顯然喝了很多。
悠然愧疚地看著已經醉得一塌糊涂的南晨,幽幽地想,若非她意外看到了悠揚,或許今晚她與南晨早就和解了吧?
如今悠揚的事比南晨的事顯然要重要得多,悠然準備等悠揚的事過了之後,再去找南晨。
南晨離開後,悠然繼續等著,她時而站著,時而腳酸地蹲一下,根本不敢去附近的小賣部買瓶水解渴,生怕一不留神就錯過了悠揚。
約模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後,悠然終于看到了悠揚和亦珍一道出來的身影。
「小亦,要不要送你回去?」悠揚問亦珍。
「我家就在附近,還是我送你吧。」亦珍說。
「不必了,我正好想一個人走走。」悠揚說完,便對亦珍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轉身。
「我陪你。」亦珍抬腳就跟了上去。
「小亦,很晚了,你快回去,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悠揚拒絕的話已經很是明顯,可亦珍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著頭。
「你可以視我為空氣,我不介意。」亦珍低低地說著。
悠揚再也沒有理會亦珍,顧自往前走著,亦珍只顧跟著他,也不再和他說話,只是時而抬頭痴痴看著他的背影,眸光復雜。
悠然緊跟在他們兩個後面,眼淚早就不再流了,可心里卻仍舊很不是滋味。
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亦珍會那般熱心地幫助她,因為她喜歡哥哥吧?
哥哥看起來一副不怎麼喜歡的亦珍的樣子,可卻沒有隱瞞自己的下落甚至是聯系方式,可見,她這個妹妹的地位,還不如亦珍。
這樣一想,悠然的心里更加酸楚委屈。
「啊——」悠揚突然轉過身,亦珍低著頭走路,一時沒注意鼻子便重重地撞到了他的胸口。
悠然呼吸一窒,以為悠揚會看見她,可悠揚的目光卻全部落在亦珍臉上道︰「沒事吧?」
「沒事。」亦珍的臉紅紅的,明明痛得要死,卻還嘴硬。
「讓我看看,好像出血了。」悠揚是個細心的人,他輕輕拉開亦珍捂著鼻子的手,微微傾身察看。
兩個人的呼吸,一個平穩,一個急促,卻以咫尺之距交織在一塊兒。
「還好,沒出血。」悠揚剛說完,還來不及站直,亦珍忽然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頸,主動吻住了他。
一直站在暗處看著他們的悠然驚呆了。
悠揚下意識地就要推開亦珍,可亦珍雙手在他脖頸圈得很緊很用力,她那生疏的蜻蜓點水般的吻沒有任何變化的持續著。
忽地,悠揚緩緩伸出手,圈住了她縴細的腰身,開始從緩到急地回吻著她,夜半微涼的氣溫一下子有了攀升的趨勢。
悠然的臉漲得通紅,腳像是被訂在了地上一樣,不知道該繼續向前,還是該退後一點,哪怕全神投入的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她。
驚訝過後,悠然望著唇齒相依的二人,不由地想到了雲翼的吻,不知雲翼吻她的時候,二人身軀痴纏的情景是否也能像夜色中的他們那般惹人注目?
悠然自嘲地搖了搖頭,嘲笑自己怎麼會想到雲翼?剛想揮去雲翼的身影,卻忽地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那就是她從晚餐上一聲不吭地落跑了……
悠然突然覺得有點對不住雲翼,畢竟今晚是他為她過生日……
就在悠然自責的時候,悠揚推開了氣息急促的亦珍,眸子里些微的**逐漸變得平靜無波。
「晚安。」亦珍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就羞紅著臉掉頭跑,許是她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跑過悠然身邊時,她居然沒有認出她,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看見她。
可悠揚卻剛好看見了傻傻站著的悠然。
四目相對剎那,悠揚渾身一震,而悠然在自己的存在終于被悠揚發現時,不爭氣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她仍舊沒有動,就站在原地狠狠地瞪著他,一切似乎已經在不言中了。
「然然——」悠揚快步朝著悠然走來,毫不猶豫地將她抱入懷中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
悠然奮力掙月兌悠揚,哭著喊道︰「你別踫我,你不是我哥,不是!你是騙子,騙子!」
今晚可真是好笑,南晨不斷罵她是女騙子,而她則罵自己的親哥哥是騙子,是不是他們注定是兄妹,因為他們都是騙子?
「然然,你听我解釋,」悠揚知道悠然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大,他強行將她抱住,不讓她有機會跑開道,「哥這些日子的確在國外,哥是今天突然回來的,到這里已經晚上八點了,再過兩個小時,哥就要乘飛機離開,我本想見你一面,但雲翼說他想單獨給你慶祝生日,我便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他。」
「你這個笨蛋,我只喜歡你給我過生日,誰要你那麼大方?」悠然這次沒有再掙扎,悠揚的解釋她深信不疑,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責怪他。
「好好好,哥是笨蛋,是傻瓜……」悠揚心軟到一塌糊涂,不斷安撫著悠然。
盡管這里是大街上,但悠然依賴地靠在悠揚懷里,不準他動一下,這或許是她來到H市以來,最最幸福的一天,盡管她事先流了很多眼淚,但她終于見到了哥哥,哪怕他們的團聚的時間很是短暫。
「哥,把你在國外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想你的時候我就可以打電話給你。」悠然止住哭泣的第一件事,便是索要悠揚的電話,這是她想了千百回的事情。
「好,你听著,記錯了可別怪哥。」悠揚把他在國外的電話號碼報了出來,悠然對數字的記憶力本就好得驚人,只听了一遍就記牢了。
「哥,我很快就會賺足一千萬,到時候把錢還給雲翼,你就自由了,再也不會受到他的欺負與牽制了。」悠然以為,悠揚把她的喜好告訴雲翼,且將今晚讓給雲翼,都是因為他的把柄在雲翼手里的緣故。
「然然你——」悠揚被悠然的話說得一愣,看著她欲言又止。
離悠揚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悠然堅持要送悠揚,二人來到機場,二人相依著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
悠然的頭依戀地靠著悠揚,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在H市的事,當然,她極少提起與雲翼有關的事。
大概說了十幾分鐘的樣子,悠然居然靠在悠然的肩膀上睡著了,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悠揚將悠然散亂的劉海理齊,靜靜地凝視著她,最後朝著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招了招手,那個男人走過來,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悠揚。
悠揚發出一個短信後,便將手機還給了那個男人。
半個多小時後,雲翼黑著一張臉沖進了機場大廳,當看到已經睡熟的悠然以及她臉上哭過的痕跡時,他輕嘆一口氣,瞪了悠揚一眼。
悠揚小心翼翼地站起,雲翼代替他坐在他的位置上,將悠然的頭放在自己的肩上,爾後煩亂地朝著悠揚做了一個快滾的手勢。
「我還有不少時間。」悠揚的意識很明顯,他想和雲翼談一談。
「跟我來。」雲翼將悠然抱起,朝著機場外面走,將悠然放到車上後,月兌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輕輕關上門。
車外,雲翼與悠揚面對面站著,一個靠著車身,一個背對著機場。
「說吧,你是怎麼給我妹妹過生日的,竟然讓她一個人跑進了酒吧?」悠揚的話有些冷,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質問的態度與雲翼說話。
「酒吧?她去了酒吧?」雲翼顯然沒有想到悠然會跑到酒吧,一時震驚地沒有做任何解釋。
「不錯,她就是在酒吧看見了我,然後在外面傻傻等了我幾個小時。」一想到悠然獨自站在酒吧外等待的模樣,悠揚的心就疼得厲害。
「你們兄妹真是有緣,你難得回來一次也能踫上。」雲翼口中是滿滿的嫉妒,但悠揚不會知道,雲翼開著車找了悠然一晚上,急得差點要報警了。
「雲翼,你對我妹妹究竟是什麼態度,我希望你今晚就跟我講清楚,不要再打馬虎眼了。」悠揚鄭重地說道。
雲翼悶聲不語,似乎並不打算向悠揚泄露自己的心事。
「雲翼,這麼說吧,如果你對我妹妹沒有意思,我決定將她帶走,國內也好,國外也罷,」悠揚嘆息一聲道,「我相信她一定能遇見一個真正適合她的男人。」
「年底我會正式迎娶她,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屆時剛好你回來,我這麼說,你滿意了麼?」雲翼知道悠揚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一听到他有帶走悠然的想法,他便沒法再繼續隱瞞他愛上悠然的事了。
悠揚被雲翼話說得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開心地問道︰「這麼說,你愛上我妹妹了?」
「你得意了?」雲翼白了他一眼,朝著悠揚胸口給了他不輕不重的一拳。
「非常得意。」悠揚臉上的笑容在夜色下特別燦爛。
「還不快滾,今晚還是讓你佔便宜了。」雲翼被逼著在一個男人面前道出心事,心里自然不怎麼舒服。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可是她的親哥,不是你的情敵。」悠揚嘴里雖然責怪著,但臉上的笑容一直不變。
「在我眼里半斤八兩。」雲翼說。
「哈哈哈……」悠揚痛快地大笑,驀地,他想起了什麼,望著雲翼道,「你愛上了我妹妹,這我信了,可是雲翼,你確定我妹妹愛上你了嗎?」
「此話怎講?」雲翼挑眉,心中疑惑,難道悠然跟悠揚說了他的壞話?
「然然剛剛竟然跟我說,她要盡快賺足一千萬還給你,讓我恢復自由,然然不是個喜歡吃軟飯的人,她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她對你是不是太見外了?」悠揚頗為擔憂地問道。
「她真這麼說?」雲翼的臉色暗了下來。
「是啊,雲翼,我不是讓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那一千萬威脅她嗎,你是不是三天兩頭拿那一千萬說事?」
「你別像個女人似的胡思亂想,今晚我已經被你害慘了,下次你回來,我會讓你見識你那寶貝妹妹對我有多依戀,等著瞧。」雲翼朝著悠揚做了一個不送的動作,便拉開車門坐進了進去。
「如此最好。」悠揚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