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佟子夜比以往早了一個小時敲響了悠然的門扉,悠然打開門後,看到的不是平日帶著溫潤笑意的佟子夜,他的眉宇間有著擔憂。
「出什麼事了?」悠然幾乎可以斷定,佟子夜帶給她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小然,昨晚我從雲飛口中得知,你冒用了雲翼的名義取走了公司的一千萬,這是怎麼回事?」佟子夜當然知道悠然早就賺到了一千萬的事,可悠然並沒有跟他提過她已經歸還了一千萬的只言片語。
「哦?難道這件事變成真的了?」悠然不屑地問道,盡管心有不安,但她仍舊固執地以為,那是雲翼的詭計而已。
「小然,我當然清楚你還給雲翼的一千萬從哪里得來,而且相信你不會做出騙取飛翼集團一千萬的事情來,可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雲翼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逼迫你回去,不是我幫他說話,而是我在擔心那個躲在背後肆意陷害你的人。」佟子夜的思路非常清晰,悠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厲害關系。
「可除了雲翼,我沒有得罪過其他人。」悠然想了想後說道。
「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沒有得罪過他,他就不會來害你的。」佟子夜俊美鎖緊,一臉嚴肅。
「你的意思是?」悠然問出的同時,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雖然我不喜歡你再涉足H市,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去尋找證據還自己一個清白,這世上沒有真正找不到的世外桃源,你若永遠處于被動,別人就會主動陷你于不義。」佟子夜拍了拍悠然的肩膀道。
「你說的沒錯,我要回去,還自己一個清白。」悠然所想與佟子夜一致,做出了這個決定後,她的心里踏實了不少,人生有很多選擇都是經過比較利害關系而做出,比起不得不面對雲翼,她的人生清白這個時候顯得更加重要。
「我陪你一起去。」佟子夜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更加自信的力量。
「謝謝。」悠然抿唇,佟子夜對她而言,永遠是那般溫暖貼心,讓她感動,不像那個可惡的男人,總是讓她傷心痛恨。
在機場等待登機的時候,佟子夜突然被k市的緊急事務纏身,悠然便讓他先去把事情解決之後再趕來H市,起初佟子夜很是猶豫,悠然只好故意假裝生氣道︰「我將來還指望霸佔你的房子長住呢,你不好好把你公司的事情解決好,要是破產了,房子被人收走了,我可會看不起你的啊。」
佟子夜豈會不明白悠然的好心,但還是寵溺地模了模她的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道︰「看來我的未來妻子是在嫌棄我的房子不夠堅固牢靠了,行,你先去,我解決完這里的事後,馬上和你去會合。」
悠然紅著臉和他招手,匆匆離去的佟子夜絕對不會想到,若有人有心讓他艱難,難纏的事情不會在朝夕之間解決掉。
悠然只身一人悄然回到H市,除了南晨,沒有人知道她的歸來。
在南晨的安排下,悠然住在夜晨酒店,當南晨無意中得知她早在幾年前就考出了駕照了之後,便借了一輛車給她開,悠然起初推辭不肯接受,直到南晨答應收錢之後,她才答應。
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然得去飛翼集團,找到那個財務,悠然不敢貿然踏進飛翼集團,而是聯系了亦珍,亦珍答應將財務約出,自然不會說是悠然的意思。
在飛翼集團附近的咖啡廳里,財務一見到悠然,臉色就變了,不高興地轉對亦珍道︰「小亦,你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今天怎麼對我撒起謊來,我對你很失望。」
說起來,亦珍和財務還有很遠很遠的一層親戚關系,只是礙于公司制度,兩人都沒有提及讓別人知道而已。
雖然財務是亦珍的長輩,亦珍卻一點兒也不畏懼他,直視他的眼楮道︰「王叔,這是我在上班時間第一次沒有叫你王會計,我是你的晚輩,平日你無論指責我什麼,我都該欣然接受,但惟獨這次我不能,我對你隱瞞撒謊是建立在你對雲總裁撒謊的前提下。」
「你胡說什麼?」財務怒視亦珍。
「我沒有胡說,王叔,能夠進飛翼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是拜你所賜,我一直很感激你,也很敬佩你,我與悠然雖然認識沒有多久,但我清楚,她是一個比誰都單純善良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騙取一千萬的事來。」亦珍這樣說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很感性,悠揚的為人她很清楚,而悠然是他的妹妹,且他們身上有著同樣清靈的氣質,所以她自然偏袒到了悠然那邊。
「我很忙,沒工夫和你這個小輩瞎扯。」財務索性轉身離去,沒有再多看悠然一眼,這在亦珍看來,那便是他心虛的表現。
找財務問清楚的計劃失敗了,亦珍對悠然說,她會再次努力約財務出來,甚至私下找他問問清楚,悠然謝過亦珍之後,便開著車離開了。
悠然開著車行駛在公路上,一路上心不在焉,她想著那個財務見到她時的表情,以及在面對亦珍時那憤怒的表情,和亦珍一樣,悠然也認定財務肯定有問題,顯然,他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他若是能說出真相,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悠然想去找雲翼,讓雲翼去問問財務,可她轉念又想,雲翼又不是傻瓜,他怎麼可能沒有問過財務?他一定信任財務勝過信任她吧。
縱然這樣想,悠然還是撥通了雲翼的電話,約他出來見面。
雲翼接到悠然的電話,很是驚訝,雖然口氣非常冷漠,但還是在她約定的地方與她見了面。
悠然等到雲翼坐下後,開門見山說道︰「雲翼,那一千萬是我自己掙的,千真萬確,信不信由你,我希望你可以仔細問一問你的財務,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撒謊?」雲翼冷笑道,「你跟我認識了多久?王會計在飛翼集團工作了二十多年,你說我該信任誰多一些?」
「你怎能以認識一個人的時間長短來衡量一個人說過的話?我若是打你公司一千萬的主意,根本就用不著等那麼久?」悠然憤然站起。
「你的意思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打著離開我的主意?」雲翼冷眼反問,不知不覺將話題扯開了。
「是又怎樣?當初的一切是你和悠揚串通好的陰謀,是你逼迫我嫁給你,我非木頭人,怎麼就不能想著離開一個脅迫我欺負我的人?」想到當初對雲翼的惱恨已經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盡管起始于悠揚的計謀,但悠然還是氣得牙癢癢,他是悠揚的兄弟,面對兄弟妹妹,他怎能隨意染指?他明明可以做到不將她的身佔為己有的。
雲翼沉默了,悠然見他不打算說話的樣子,根本猜不透他的任何心思,一心只想證明自己清白,也不想和他耗時間,想了想道︰「你直接說吧,信不信我?」
雲翼冷冷地看著她,半餉才道︰「若是你心里有我的位置,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當個傻瓜無條件信你。」
雲翼的話讓悠然十分不舒服,這是什麼狗屁邏輯?難道只有他心中有她,他才會信她?與此同時,他說他可以當自己是個傻瓜,豈不是還是不相信她?這不是間接說明他還是相信財務的說辭,說她盜取了公司一千萬?
面對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悠然覺得再和他談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其實,她大可以告訴雲翼她那一千萬從何而來,她有證據證明自己錢財來路的清白,可是,她怕自己說出來之後,雲翼會說,她只是將其中一千萬藏起來了而已,因為就算那一千萬如何龐大,她也可以不把它們放進銀行賬戶當中……
與其再在雲翼這里踫釘子,對事情毫無幫助,不如早些走人,悠然起身,學著他冷然道︰「既然在你心中我已經被判了死刑,我們沒有再談的必要,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事實會證明我的清白,到時候,你用不著向我道歉,但你若誠心懺悔,就請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因為,你是我最最討厭的一個人。」
悠然說完,不等雲翼反應,就快步離開了,最後那句話她是臨時加上去的,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表達對雲翼的痛心與失望,原先對他的恨隨著悠揚真相的解釋而越來越淡,卻在他的不信任中夾雜了其他莫名的情緒,對他用另一種方式痛恨了起來。
悠然離開後,雲翼即刻返回公司,讓財務到他辦公室來一趟。
雖然他在悠然面前說了絕情的話,但是,他最後願意選擇相信的,仍舊是悠然,而非那個在飛翼集團兢兢業業了二十多年的人。
雲翼很清楚,若是悠然真的沒有拿走那一千萬,那麼財務一定是被人操縱了,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地位不容小覷的人。
當然,雲翼不會像是逼供一樣逼問他,畢竟財務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他會以婉轉的話讓財務明白,他若是再對他有所隱瞞,他不會對他留任何情面,他給過他機會。
熟料,財務仔細地描述了悠然當天前來取款的情景,以他的人格擔保他沒有撒謊。
財務義正詞嚴,雲翼無法貿然開除一個員工,何況是他曾經很是新來的資深老員工。
「總裁,公司各個出口都布有攝像頭,完全可以證明那天她的確來過。」財務忽然提議。
雲翼點了點頭,立刻派人調來那天的所有監控,悠然自不在飛翼集團工作後,鮮少過來。
「總裁,你看,就是她。」財務在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身影後,興奮地叫道,似乎總算可以證明他的清白了。
雲翼原以為不會看到悠然的身影,但他順著財務的手指,的確看到了悠然的身影,只不過那天的悠然,似乎有意避開監控,不但穿著和平時大不一樣,臉上還戴著墨鏡,化了妝,還做過了發型,但那身板,以及隱約可以看見的除了眼楮之外的五官,確實和悠然無異。
「你出去吧。」雲翼揮手讓財務出去,心中百味陳雜,他心中所願與事實為什麼會背道而馳?他不明白,也不想接受似乎已經既定的事實。
他看著鏡頭中悠然一個又一個刻意躲藏攝像頭的嬌小身影,最後撥通了悠然的電話道︰「悠然,事發那天,你有沒有來過公司?」
即使鐵證如山,他還是希望悠然可以承認,只要她願意承認,不論她怎麼待他,他都願意原諒她,畢竟一開始,是他答應了悠揚,做出了脅迫她嫁給他的事情來,所以無論她做出如何違背常理的事情,他都可以替她擺平。
「沒有。」接到電話的悠然不知道雲翼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如實回答。
「真的沒有?」雲翼的聲音依舊冷漠,卻攜帶了些蒼涼,似乎對悠然的回答很失望。
「絕對沒有!」悠然大聲說道,同時隱隱感覺到雲翼在顧慮什麼事。
「但我在那天的監控設備中,看到了你盛裝打扮的身影。」雲翼緩緩說道,等待悠然的反應。
「不可能!」悠然反應過來後自然是滿腔的怒火,「雲翼,你別血口噴人!」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請問那天有沒有人證明你沒有來過公司?」雲翼說了後又補充道,「佟子夜不能算是證人,因為他甚至可以算是你的同伙。」
雲翼的話讓悠然憤憤然掛掉了電話,一方面,那天她一直在別墅,的確沒有人為她證明那天她有沒有去過公司,另一方面,雲翼仍舊口口聲聲稱她為竊賊,且將佟子夜一道罵了進去,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悠然心情郁悶,暫時不想回夜晨酒店,她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越想心反而越是亂成一團糟。
她不明白,當她信誓旦旦將雲翼當成此生最大仇敵之一之後,為什麼悠揚卻告訴她,雲翼只是受他所托配合演戲而已?她更不明白,為什麼當她滿心歡喜地以為擺月兌了雲翼,還會有人在暗地里算計她?
她已經不認為是雲翼在算計她了,因為若是雲翼在算計她企圖她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大可以在這個時候對她出言威脅,但是他沒有。
而且自從她從悠揚口中獲悉雲翼最初並不是真的拿一千萬威脅她後,她對他的印象已經不是那麼惡劣,畢竟他對她的好,比起他對她的不好,要多得多。
到底是誰?是誰要那般算計她?冤枉她?
就在悠然將她回到H市所遭遇過的人事亂糟糟地想成一團時,她一不留神,車子險些撞上一個行人,為了避免撞到行人她慌亂地打了一下方向盤。
車子就那麼失去控制般地朝著一堵牆撞去,悠然又忘記系安全帶,後果自是頭破血流。
在車子發出「轟隆隆」的撞擊聲後,悠然的臉即刻被帶著腥味的鮮血覆蓋,眼楮都快睜不開。
悠然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暈,眼楮似乎被頭頂淌下的血水覆蓋,越來越模糊,血腥味愈來愈濃烈,她第一時間想到了死,她就要和父母一樣,出車禍死了。
她以前從哪里看到過,說一個人在即將離世之際,會在腦海中浮現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者最在意的事。
在她的最後意識中,竟然不是佟子夜,不是對她與佟子夜幸福婚姻的憧憬畫面,而是雲翼那張俊逸的臉,時而冷硬,時而溫和,時而面帶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