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確認就好。我說這些就想告訴,顧一日在何等情況下準備對你報復的。他也有他的無奈和苦衷,他更有他從小生活的環境以及別人的勸說。」星期七看著念西雨一臉愁苦的樣子,便不禁開口勸說道,其實她也知道,此刻她說再多的話也是蒼白的,念西雨已經陷入的太深,無可自拔了。
「原來,原來從一開始就是陰謀和算計。」念西雨忽然仰起頭,苦澀的大笑。有什麼事情比一開始就知道是算計而來的更要人悲傷嗎?她以為美好的邂逅,卻都是別人的計劃,她一開始就墜入了別人編制的網,越來越緊,最後完全的把她束縛住,要她無法掙月兌,被鉗制得死在了里面。
開始就是圈套,她開始就被人欺騙,這樣的開始,如何能有好的結局?念西雨覺得自己是最傻的,她甚至于不了解自己相處了幾年的男朋友,一點都不了解,這還不算最可笑的,可笑的是她一向自詡為是一個聰明人,卻從來什麼懷疑都沒有。顧一日,你騙得我可是好苦啊。
「是的。顧一日知道,你父親最在乎的人是你,所以,就打算從你下手。他故意轉學到了你們學校,然後接近你。後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我想,以顧一日的善良一定是承受了不少的煎熬和矛盾。他的苦衷以及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是咱們不能體會的。」星期七繼續動情的開口說道,她雖然知道自己盡力給顧一日說好話不一定有用,可是,如今能救顧一日的人卻只有念西雨一個人了,她又何嘗願意這樣勸說自己的情敵,不,他們連情敵都談不上,因為她根本就是一個局外人。
「那他最後也是做出了選擇的。」念西雨深嘆了一口氣,什麼顧一日猶豫了很久,什麼他但是心里也很痛苦啊,這根本就只是一些不重要的過程,一些沒有證據的猜測,又何必多做計較呢?她只知道結果,結果就是顧一日到底舍棄了她,選擇傷害了她還有她的家人。
「一面是你,一面是父母親情,他本身就沒得選擇。」星期七看著念西雨,堅決的開口說道,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最能理解顧一日當時的選擇,愛情和親情很少能夠兩全,而且,本身就是念西雨的家人欠顧一日的,顧一日那樣抉擇,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如果被關在監獄里面的是你的父親,如果是你曾經抱著你多病的妹妹乞討街頭,如果是你看著你的妹妹病在家中困難的呼吸卻沒有錢醫治……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輕松的跟我說話。」念西雨深吸了一口氣,挑眉漠然的開口說道。她這幾句話的口氣雖然是一句比一句深入的,可是,她的情緒卻未見得有多麼的激動。
「是,沒有顧一日你不會淪落成這樣,可是,你怎麼不想想他對你的好。你怎麼不想想他曾經帶給你的快樂,他曾經帶給你的陪伴,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你的生活又會變得什麼樣?」星期七自認為道行沒有念西雨那麼深了,幾句話下來,念西雨還能夠平靜,可是,她卻不由得激動的對她呼喊道。雖然她知道,念西雨有她受的苦,可是,如果她再不為顧一日說幾句好話,那麼,顧一日如今就更加難以逃月兌了。
「跟你說句實話吧,七姐,我還是願意叫你一聲姐姐的,雖然,看到你來為了顧一日而找我,我心里不太開心。可是,你是真的為了他好。其實,我從來沒有恨過顧一日,哪怕他對我做的事情再狠毒再過分,我也沒有恨他怪他,你可知道為何?」念西雨看著星期七這般動情,便嘆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著她一字字緩緩的說道。雖然今天星期七跟她說了很多她之前一直逃避的問題,可是,卻也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而且,從心里來說,念西雨還是很感激星期七的,起碼,在這種明哲保身的時候,她願意放下一切,開誠布公的來跟她談這番話,所以,星期七不願意她無功而返。就要她把她的心意告訴星期七,這樣,要她也好早一點放心。
「……」星期七听言一下子沉默了,念西雨這樣問,無非就是等于告訴她答案了。能有什麼願意,當一個男人做盡了錯事之後,那個女人還不恨他的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那個女人的心里還喜歡男人。星期七知道,念西雨這樣說,是打算對她坦誠相告了。她微微抬起頭,凝視著念西雨,听到她的答案,她既是欣喜,又是難過,她終究不是最喜歡顧一日的那個人。念西雨說得對,如果她是當事人的話,如果她的父親妹妹遭遇這些不幸的話,她真的未必能夠做到念西雨這樣,她終究是一個旁觀者,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喜歡他,我忘不了他,這兩年雖然我心里無時無刻想要忘記他,可是,卻沒有一刻是真的忘記的。」念西雨回視著星期七,一字字開口說道。她雖然口氣听起來很平靜,可是,卻像是從她的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最直白的聲音。其實,關于這一點,念西雨一直都承認,她心里是喜歡顧一日的,否則,她不會在他欺騙了她之後這麼痛苦,也不會這兩年絲毫不敢回憶起來之前的事情。
「你這樣說……可見我之前都是多話了。」星期七听言,抿了抿嘴唇,停頓了一下,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知道了當年的原因,確實是心里好受些了,也許,是在給他和自己找借口吧?」念西雨深吸了一口氣,她這些話也許是在跟別人說,又也許根本就是在告誡她自己。念西雨的眼珠轉了轉,似乎是在遏制自己的某種情緒,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緩緩的說道︰「七姐,不論如何,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你自然是知道我為何說這些。」星期七抿嘴笑了下,直言相告。誰都能看出來,她有她的私心,念西雨那麼聰明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呢。何況,星期七既然是打算來了,就沒有再打算隱瞞了。
「我會好好考慮的,你知道,我有我的考慮。」念西雨勉強的又笑了一下,略作解釋的開口說道,其實,她所謂的自己的考慮,就是她還需要時間去說服自己,去提醒自己如果做一個不後悔的決定。
「只希望我沒有白打擾了你這麼久吧。」星期七苦澀的一笑,她明白念西雨這樣說,是在準備下逐客令了。既然這樣,她也就無需多說了,因為,不論她在說什麼,念西雨都听不進去了,只希望她說了那麼多的話,念西雨不是一點都沒有听進去吧,
「那我就不送了。」念西雨勉強扯動了一下嘴角,開口說道,不過,她卻沒有抬頭,也沒有起身的意思,似乎,她的性子已經到了極致,無法再堅持的假裝下去了。
「不用送了。」星期七也不多言,起身走向了門口。雖然她來這一趟,念西雨並沒有給她多少禮遇,起碼沒有沏茶倒水,沒有留她吃飯,更加沒有起身相送,不過,星期七哪里會在意這些呢,她在乎的,是念西雨到底會不會去救顧一日。
希望會吧,如果不會,她也別無他法了,星期七緩緩的打開了房門,邁步離開。
只听著房門輕輕的合上,念西雨知道是星期七離開了,便放心的仰著頭閉上了雙眸。
本來,她的心早已經動搖,是否答應肖陽東的要求,如今,在听了星期七說了全部,她只覺得心里面更加混沌了。又或者說,她的心在百般的撕扯下,終于不堪重負,不能呼吸跳動了。
念西雨閉著眼楮,此刻的心里漸漸平靜下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頭有些發昏,索性就閉著眼楮睡去了。暈暈漲漲的腦袋,很快把念西雨帶入了從前的回憶。
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確是如此的。
念西雨夢到了她和顧一日邂逅的那場辯論賽,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念西雨似乎看到了鏡頭里,她和顧一日相偎相依的笑臉。從前,念西雨總是在想,他們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因為所有人都說,他們很有夫妻相,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念西雨忽然間卻看到了顧一日猙獰的笑臉,顧一日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惡狠狠的轉頭瞪著她,說道︰「不要喜歡上我,否則我會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詞語。
有的時候念西雨就想,自己活著還不如死了呢。
原來,這一切都是顧一日從開始就計劃好的,更或者說是她欠他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欠他一個平凡但是幸福的家庭,所以,他毀了她平凡幸福的家庭。這樣他們就兩不相欠了。可是,肖陽東竟然又故意的陷害他,想要他進監獄。那麼,她理應制止。
這樣一想,一切都通透了。
念西雨就是這樣的死腦筋,她需要人點醒她。而這個提點她的人,不能是別人,必須是她自己。
後來,念西雨的腦子里面陸續的閃過很多畫面,有她和顧一日相戀時候的各種美好,圖書館,實驗室,階梯教室,食堂,甚至于校園里面的綠蔭小道,塑膠跑道,體育館,到處都是他們相偎相依的地方,到處都有他們的歡聲笑語。
直到那一天,穿著黑色衣服,面目猙獰可怕的顧一日,把她的父親告上了法庭,義正言辭的把她弄的家破人亡,任她在雨夜跪在他家門口乞求,那樣冷血無情,絲毫不顧情義,要念西雨流干了眼淚。
似乎是哭醒的,念西雨只記得自己睜開眼楮的時候,自己的衣領還是濕的。念西雨深吸了一口氣,眼楮不自覺的看向了窗外,隨即,她用力的眨了幾下眼楮。她記得星期七是上午來的了,怎麼現在太陽才剛剛升起呢。
在這個問題上面大約糾結了幾分鐘,隨即,念西雨才想明白,她這是睡了一天了。
已經四天了。
念西雨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事實上,念西雨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時間,她只知道,還有三天就是十月一了,如果在不安排《念舊》搶上國慶檔就來不及了。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念舊》被封殺的消息傳出去,顧一日就會立刻被債主逼上來,同時他的貸款蒙受危機,結果就會被告上法庭,等候法律的判決。這一系列的程序想要走下來,別以為它會很慢,事實上,它會要你快的覺得步步驚心,恍如昨日。
念西雨知道,如果她再不去找肖陽東,也許明天顧一日就會到監獄里面去了。
這是她欠顧一日的,這也是她欠肖陽東的。念西雨深吸了一口氣,她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人,為何會虧欠這麼多人?又為何似乎是永遠都還不清。
磨磨蹭蹭的又糾結的想了一會兒,念西雨發現天已經大亮了。念西雨先是模出來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了。這個時候肖陽東應該準備要上班了吧?
對哦,他昨天晚上沒有回來。其實念西雨還是很好奇肖陽東夜不歸宿是去了哪里的,不過,她卻沒有權利問,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吧?其實肖陽東兩年來一直都沒有這種夜不歸宿的毛病的,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沾染這種惡習,從而越來越放肆。山不過來,水就過去。
念西雨不給自己絲毫猶豫的機會,直接抓起手機,給肖陽東按過了一條信息,「我答應你的條件。」
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個字,七個字而已,可是,念西雨的心卻在發完短信的那一刻起,似乎是停止了跳動。念西雨雖然不敢保證自己是什麼言出即從的人,不過,她還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沒有回頭之路。這一刻,念西雨忽然退卻了,最好肖陽東沒有收到她的信息,或者是因為不知道她的手機號,所以把這條信息當成了垃圾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