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里外 正文 第十二章 真相大白

作者 ︰ 歸去來兮1974

廖勝國好幾天沒回家了,他住在吳孝杰家里。又是個周末,他很想回去看看媽媽,但心里似乎總有個魔障,只要一想到他的爸爸,心上的陰霾就會重新聚集籠罩起來。「勝國,我要出去了,你出不出去啊?」孝杰在外面喊了一聲。

「不想出去。」他開門出去一看,孝杰居然穿著長袖襯衫打著領帶,一改往日休閑的裝扮,不時在客廳的一面鏡子前照來照去,還不時齜牙咧嘴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微笑。因為從沒見過孝杰如此一本正經的樣子,勝國猛然間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這大熱天的,你穿成這個樣子想捂痱子嘛!哈哈……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你這是要上哪兒去拜神啊?」

「看你笑成那樣,至于這麼大驚小怪嘛。」孝杰有些嗔怪似的看了看他,「我今天要去雅潔家里見她爸媽,當然要穿得稍微正式點。」

「見家長啦,那可要恭喜你啊。可你這身打扮也太正式了,‘毛腳女婿上門’搞得跟總裁面試似的,你也不怕嚇壞了人家。」

「是雅潔說的,讓我穿的正式一點,她說她爸媽思想觀念比較傳統,還說她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孩,舅舅阿姨從小就疼她,這回她們全家都總動員了,她那個定居在新加坡的小姨媽和小姨夫也特地飛過來看我。你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啊,可你還敢這麼笑我。」

「這可比面試還痛苦呢,我只能祝你成功,其他我可一點幫不了你呢。」勝國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打算送什麼見面禮去?」

「鮮花我已經定了,還定了一個‘全家福’蛋糕和一瓶高級洋酒。」

等孝杰走了,勝國覺得一個人很無聊,想出去走走,這時手機響了,宋韻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說一會兒上這里來找他。他心里一陣高興,這時候她的出現就像一縷初生的朝陽照進了他的心里。宋韻在孝杰家的門口敲了一會兒門,可沒人來開門,她正心下嘀咕,這時听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勝國提著整整兩大袋的東西上來。「你等了很久嗎,我去超市給你買吃的了。」勝國說,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快樂。

「你都買什麼了?怎麼這麼多東西。」宋韻進門後,將塑料袋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看,全是她愛吃的零食,各種口味的薯片、榛果巧克力和黑巧克力、進口香芒……她笑了起來,「藍莓芝士蛋糕,我好久沒吃這個了。」

「我知道你喜歡,所以我統統都買回來了。」

「你連菜都買了?幾時學會做菜了?」宋韻撲哧一聲笑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以後只要你喜歡,我就頓頓做給你吃。」他望著她,情不自禁用手模模她的頭發,這一回她沒有躲開。

「你肯定做得沒你媽媽做的好吃。」宋韻仰起頭,看著他的眼楮。他臉上蒙上了一些陰影,抿著嘴不說話。「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她呢,你知道,她一定會很擔心你的。」

「連你也覺得我不對嗎?」他仰面躺在一張沙發上抽煙。

「當然不是。」宋韻坐在沙發扶手上,「只是退一步想的話,我們每個人的親生父母都只有一個,即便他們不在我們身邊,我們還是他們的孩子。我知道你最不能原諒你爸爸,可我們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不會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假如有一天,我也犯下某個傷害你的錯誤,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會不會原諒我呢?」

「不,你不會的。」他伸出胳膊,把她攬進自己懷里。

「假如會呢?原來我也以為我會恨你的,可是我怎麼也恨不起來。」她靠在他的胸口,「我曾經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可見了你我又心軟了。即使你不喜歡你的爸爸,可你怎麼知道他現在還愛不愛你媽媽呢?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你媽媽,他又何必千方百計尋找你們,甚至到了快晚年的時候,他還念念不忘要給她幸福。你可以不接納他,但為什麼要阻止你媽媽獲得幸福呢。想給一個人幸福,什麼時候都不算晚的,就算過去的無法挽回,但擁有現在總比始終都不曾擁有要強吧。要你媽媽在兒子和一個想給她幸福的男人之間做選擇,你不覺得是難為她嗎?你爸爸說想和你談談,你為什麼不願意呢。」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想,你一定是怕听了之後會心軟,會忍不住原諒他,就再也積攢不起恨的力量去恨他,因為你曾經很愛他。你不過是想用仇恨去懲罰他,可那樣你也並不快樂,報復本來就不會讓人幸福,就算他痛苦了,你和你媽媽真的就很幸福嗎?」

「可我心里還是很不喜歡他。」

「我又沒讓你喜歡他,只要他喜歡你媽媽就好啦,你不希望有人跟在她身邊,悉心照顧她嗎?你工作這麼忙,老不在家,能陪她的時間很有限,再說你媽媽年紀還不大啊,以後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她可以有個在乎她的人陪在她身邊,那她不是更幸福嗎?假如某件事能讓你媽媽高興,你應當理所當然接受這件事,就算你不喜歡,你也別反對嘛。你不是說,你媽媽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嗎?」

「現在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他深情地看著她。

劉志奇決定趁周末將美玉和美美接回,他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一定要和美玉好好談談,以挽回他們的關系。他先到了自己家,他媽媽70歲了,身體還健朗,雖然不下地干農活了,但她就是閑不下來,她正坐在自家小洋樓底下納鞋底,抬頭看見兒子回來,不僅臉上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反而板著面孔站起身,準備將大門關上。劉志奇感到很詫異,「媽,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你還好意思回來?你說說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麼?為什麼美玉只帶美美來,沒跟你一起回來,她為什麼不肯回去?」劉媽媽在門里高聲質問兒子。

「媽,美玉跟你說什麼了?」

「她什麼都沒跟我說,可你弟弟都跟我說了。你說說,你想咋辦,你還想不想要這個家,還想不想和美玉好好過?要是你敢和美玉離婚,你就永遠別回來,我權當沒生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兒子。」劉志奇想起,最先發現錢款未到賬的正是他弟弟,他在公司里,肯定知道了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

「媽,我來就是為了接美玉回去的,我怎麼可能會跟她離婚呢?你快開開門。我絕不會和她離婚的,我們還有美美呢。」劉媽媽這才稍稍息怒將門打開。「媽,美玉來過了?」

「來是來過了,可我總覺得她有心事,話也比從前少了。她每次來我這兒總要住上一天的,可這回她只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家了。」

「小弟他跟你說什麼了?」

「說什麼了?」劉媽媽鐵青著臉,「他說你在外面養了個女人,還把她弄到公司里去了,這個女人還偷公司的錢,現在美玉已經知道你們的事了。他說,以嫂子的脾氣,她一定會跟你離婚的。這次回來,說不定她就不回去了。你怎麼會做這種混賬事?!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你就應該跪下來求她不要走。要是你們離婚了,你怎麼對得起你爸的在天之靈!」

「明天我就去美玉那里,我一定會把她接回去的。我根本就想過要離開她。」

劉志奇趕到美玉家的時候,羅家正準備開晚飯。「志奇來啦。」大舅子一見到他,立馬招呼他,「你可真會趕飯點。」

「爸,你可來了。」美美叫到。

「爸、媽,你們最近身體可好。」他先向岳父岳母問好,隨後在美美身邊坐下。這時,美玉端著一鍋湯從廚房出來,「菜齊了,大家一起吃吧。」

「爸,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嗎?」美美問。

「是啊,明天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他看了一眼美玉。

「你們先回去吧,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血壓不穩定,我想再待幾天。」美玉說,「美美,你一個人在家,吃飯只能將就點了,我買了速凍食品放在冰箱里了,想吃自己做,等回去我再給你做好吃的。」美美听了既有些失望又覺得有些奇怪,一桌子的人都覺得有點疑惑,但又不知哪里不對,看看美玉,又看看劉志奇。

晚上,大家都回房睡覺了,羅媽媽和羅爸爸小聲嘀咕著,「你說美玉和志奇這是咋了?兩口子好像吵架了,這回她回來後,話也比往日少了,我總覺得她有心事。你看,從打志奇一進家門,她也沒跟他說過話,這會兒她又睡到美美房間去了。你說,我要不要去問問美玉。」

「兩口子吵架也是常有的,美玉要是不想說,咱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羅爸爸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很擔心,以前不論發生什麼狀況,美玉從沒拋下過她的家庭和孩子,「這夫妻倆的事,旁人也不方便插手,說不定等過一陣子,他們也就好了。」

美玉和美美睡在一個房間,劉志奇等了一天,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美玉單獨說話,眼看時間不早了,他跑去敲她們的門,是美玉來開的門。「我們談談好嗎?」劉志奇小聲的說。

「等回去後再說吧。」

「可我們必須談談。」

美玉回頭看看已經睡著的美美,然後兩人走到院子里。「你想說什麼?」美玉也不看他。

「等回去我就讓方達玲走人,以後我跟她不會再有任何來往了。」

「這麼說,你的確是和她在一起。」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想起和方達玲的第一次見面,她對那張笑起來像老鼠一樣的面孔,始終都沒什麼好感,那時她心底里懷有的某種隱約的擔憂,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實。

「我知道,我讓你很失望,我沒什麼可解釋的,那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糊涂,可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支持你的事業和一切決定,我相信即使你在事業上獲得成功,你還是那個你,那些事是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的,可是現在還是發生了。一直以來,我相信你是最忠于家庭、忠于自己的事業的,可你還是變了。」美玉直視著他的眼楮,「從那個女人進公司起,我就開始懷疑,但我說服我自己,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太多慮太多心,不應該懷疑你對家庭的忠誠,但現在看來,是我太笨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于那個方達玲,她的企圖根本不用猜,全寫在她那張臉上了,她原本就是個貪慕虛榮、愛鑽空子,想從男人身上撈好處的人,我想你總不至于那麼傻,會喜歡這種女人吧,可你還是跟她在一起了。」

「我不喜歡她,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

「你不喜歡她,那你和她在一起做什麼?我知道,在婚外包養女人的事現在很普遍,但我以為你是不屑于此的,你一直都對美美許諾說,你會做一個最稱職的好爸爸,你對她說,好男人的標準是愛家庭,愛妻子,愛孩子,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和你對她的承諾完全都不一致,假如美美知道的話,她會比誰都更失望的!她一直都把你視為自己的偶像,把你的每一句都記在心里。你為了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都可以背棄我們的家和我們的孩子,我相信你還有什麼用?」

「可是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美美,我愛你們勝過愛一切。」

「你的自私和超過了你的愛。你以為只要和方達玲的關系人不知鬼不覺,你仍舊還是個好爸爸,好丈夫,你一面想擁有家庭的完整性,一面又在外尋歡作樂,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你這樣做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呢!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事發了,你才想起我和美美……」美玉還沒說完,身後傳來「啪」的一聲,兩人一驚,回頭一看,一把掃帚摔在地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跑回屋里去了,從背影看像是美美。兩人都默不作聲了,「明天你和美美先回去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

「爸爸身體不好,我想再住幾天。」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以來,美玉一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需要時間來考慮是不是應該繼續將他們的婚姻保持下去。

「那你答應我,別離開我好嗎?我知道,一時半會兒你很難接受我,可犯了錯也是可以重頭來過的是不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是愛你們的。」他抓住美玉的手,幾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她。

「等回去再說吧,我要去看看美美。」美玉先回房間去了,扔下劉志奇一人站在院子里。等她進了房間,看見美美繃著臉,坐在床頭。「怎麼不睡了?」

「媽,你說實話,你到底跟爸爸怎麼了?你們是不是要離婚了?誰是方達玲,爸爸真的在外面包養女人了?」她剛才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听見了敲門聲,醒來發現媽媽和爸爸出去了,這些天她感覺到媽媽某些異常的舉動,尤其是她對爸爸很冷淡,她敏感地意識到父母之間出現了問題,她出于好奇,偷偷溜到院子里,正好听到他們的談話。她已經成年了,也完全听懂了他們的話。

「小孩子家懂什麼,不要亂想了。」

「我已經十八歲了,是成年人,你別再把我當小孩子,你們的話我都听見了。媽媽,我恨爸爸做這樣的事,雖然我站在你這一邊,可我不同意你和爸爸離婚。」美美目光堅決看著媽媽。

「既然你已經長大了,成年了,我就跟你說說大人的話。」美玉看著美美,從女兒的話中,感受到她的立場,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孩子真的長大了,有自己獨立的想法了,「維持一段婚姻很容易,可經營一段婚姻是很難的。維持婚姻只要雙方都得過且過不聞不問,只求保持現狀和一紙結婚證明就行了,兩只眼楮和耳朵全都閉上就可以做到,可經營一段婚姻就需要雙方都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和感情,假如只有一方在這麼做,而另一方不願意這麼做,甚至不珍惜對方所付出的一切,那投入的一方終有一天會覺得所做的一切是毫無價值的。我和你爸爸結婚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忙他的工作,而我把他和我們的家當做事業,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惜這一切的,他是愛我們倆的,但是現在……很多夫妻選擇維持婚姻,大多都是為了孩子,怕影響到他們的成長,不得不在表面上維持一個家庭的完整性,當然也有的是為了錢、財產或者其他原因。但不管什麼原因,婚姻一旦到了維持的份上,那對夫妻雙方來說,真的就只是一個‘墳墓’了。好在現在你已經大了,你也說你成年了,你希望爸爸媽媽只是為了維持婚姻而待在一起嗎?」

「媽媽,你也說了,你把爸爸和我們的家當成終生的事業,你為什麼要輕易放棄你的‘事業’呢?爸爸雖然在家里的時間少,可他對我們投入的感情並不少啊。要是你放棄了你們的婚姻,你不僅失去你投入的一切,連爸爸投入的那部分也一起放棄了呀。不管那個方達玲是誰,我都不相信爸爸真的會喜歡她,為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你就要放棄全部嗎?你說經營一段婚姻是很難的,可是再難,你和爸爸都已經結婚二十年了呀,和這二十年的價值相比,那個女人只能是一文不名。我不需要你和爸爸為我維持婚姻,可離了婚,你真的不會後悔沒有遺憾了嗎?為什麼你不給爸爸一個改正的機會呢?他已經知道他錯了。」

第二天美美和爸爸一起回家,一路上劉志奇不斷地試圖和女兒說話,可她始終沉著臉,不願搭理他。

美美剛回到家,接到娜娜的電話,「美美,自從笑天出來之後,他一直都不大肯開口說話,連浩宇都沒辦法讓他開口。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朋友,你總不至于就看他這樣下去吧。」在這之前,美美就已經听娜娜他們說了,笑天為了追她坐的出租車,駕車撞了人,她不是不想去看他,但她實在不知道面對笑天還能說什麼。

「那你說,我該怎麼幫他呢?」

「笑天說,‘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他應該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吧。就是因為看見你和別人在一起,他才出了這樣的事。說真的,我也挺同情他的,好歹出來和他見個面,談一談嘛,就算徹底讓他死心好了。」

「好吧。你幫我約他吧。」美美覺得還是跟笑天見個面比較好,直接告訴他,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或許這樣倒能讓他舒服一點。

美美和笑天約在這個咖啡館的二樓見面。笑天明顯瘦了,情緒消沉,表情陰郁,只有在看見美美的一剎那,眼里閃出一道光芒,可瞬間又熄滅了。「前些時候,我就想和娜娜浩宇他們一起去看你了,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跟你說什麼?」美美說。

「那天車上的那個男人是誰?」

「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你不是說在考上大學之前不交男朋友嗎?我難道就沒他好嗎?」

「我認識他才不久,也是偶然遇見他的,我了解他並不比了解你更多。再說,這並不是你跟他誰更好的問題,我覺得你們兩個都很好,可我只能把你當朋友,當大哥哥來看待。至于他,現在我們也只是好朋友。」

「那你承認你是喜歡他啦?」

「我是有點喜歡他,可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

「那你還喜歡他?」

「你應該明白,這種感覺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要是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不管對方有沒有女朋友,就是一下子喜歡上這個人了。」

「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小三’嗎?」

「我絕不會做‘小三’的,我覺得那樣很可恥,也很可憐。」美美已經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一個女人,她恨爸爸的同時,更痛恨對他們家造成傷害的那個女人,由此,她更確定自己絕不會成為第三者,「要是他還是喜歡他的那個女朋友的話,我絕不會去破壞拆散他們,那樣即使得到了,也不會長遠的。要是他們之間不再彼此喜歡了,自然會分手的。愛只能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的決心很強大,那任何外部力量都是不足以分開兩個人的。要是兩個人不愛的話,即使待在一起,那又怎麼會幸福呢。」

「那你打算告訴他,你喜歡他嗎?」笑天听了美美的一番話,似乎不再那麼消極了,臉上陰沉的表情也一點點驅散開來,「假如他還是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你會失望嗎?還會堅持等下去嗎?」

「假如他不喜歡我,我想我是不會告訴他的,但我不會為此感到難過,我相信我總會找到一個我喜歡的而他又喜歡我的男生的。為什麼要因為別人沒有喜歡自己而難過呢?天下又不是只有這一個男人啊。笑天,我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喜歡你的女生這麼多,你總會找到一個你也喜歡的女生的。你能答應我,以後都不再生我的氣了嗎?」

「我幾時生你的氣啦。」

劉志奇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方達玲談分手,他知道方達玲已經搬出他的別墅了,于是約她到一個咖啡館見面。下午這里人很少,樓下就只有他們兩人,他們在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坐下。「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有我的家庭,你有你的家庭,我不想再欺騙美玉,背叛我的家庭。」劉志奇說。

「那我呢?你曾經說,你喜歡我,現在你不能說走就走。我愛你,我從沒像愛你那樣愛別人。你說,你是愛我的,是不是?」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的家庭,失去它,我就算擁有其他再多的東西,我也不會覺得幸福。你也是有家庭的,你也有兒子,你應該明白婚姻比什麼都重要。」

「對我來說你最重要,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其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你說過,你厭倦了平淡無奇的生活,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方達玲眼神閃爍著某種瘋魔的光。

「沒錯,我曾經是這麼以為過,但是現在我知道這是個錯誤。我以為的平淡生活都是我和美玉辛辛苦苦換來的,我們為今天的一切付出了全部,我不能想象,失去美玉和我的家庭,我會變成什麼樣子,而且你跟著我也不會幸福的。」

「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家庭,只要你願意,我願意一直跟著你,你老婆是沒辦法阻止的,我根本不怕她。我早就不想要我那個家了,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

「你不想要你的家庭,可我不能沒有家庭。」劉志奇很清楚他和方達玲的根本區別就在于此,而他不想再對她含糊其辭,他發現這是個沉浸在愛情幻想里不願自拔,也始終不肯面對現實,甚至不願看清自己的女人,「我因為自己的自私差點兒失去了他們,我不願再這樣下去了,有了這次教訓,我才知道美玉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但是不能失去她。」

「她重要,那我呢?!我就不重要了嗎!」她既失望又嫉妒,怨毒地看著他,「我不是要你離婚,不是要你的全部,我只想在你的生活里佔一個很小的位置,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就行!這樣你都不肯嗎?」

「我要把我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我的事業中去,我想,我們不可能再待在一起了。」方達玲的死纏爛打讓他感到頗為頭痛,雖然他急于擺月兌她,但還是不想太過于刺激她,「你在我公司里所干的那些事,現在都已經傳開了,我也已經查清楚了,是你向‘嘉悅’泄露我們公司設計方案的。本來這樣的事,我應該通過法律途徑追究泄密者的法律責任的,可是,就因為是你,我也只能這樣不了了之。所以,再這樣下去,對我們大家都沒好處,你好好想想吧。好了,我還有事,得先走了。」說完,他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不,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干那樣的事了。」方達玲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他走。此時,從樓上走下一個女孩兒和一個男生,她听見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傳來的聲音,不禁循聲望去,這一看讓她大吃一驚,「爸爸!」她月兌口而出,向那個位置走了過去。她身後的男生正是笑天,當他听到美美叫「爸爸」的時候,整個人也呆住了,他看見自己的媽媽跟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在一起。

「美美。」劉志奇看見女兒也出現在這里,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他看見美美的面孔由滿臉疑惑到充滿鄙視,心里叫苦不迭,他尷尬地說,「你怎麼也來這里了,我剛剛談完事,正好要走呢。」

「你真的是來談公事的嗎?」美美鄙夷地看著方達玲,「她是誰?是叫方達玲嗎?」

「美美,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們回家再說。」劉志奇急于月兌身,而方達玲也不作聲了,「我們先回家吧。」

「回家?爸爸,我們還有家嗎?」美美揚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爸爸,「媽媽還沒回來,你知道為什麼她不回來嗎?因為你是個叛徒,你背叛了我和媽媽,你出賣了我們的家。你曾經對我說,你會盡力做一個好爸爸,好丈夫,好男人,原來你一直都在撒謊。你所說的那種好男人,僅僅是做給別人看的標本,外表看著光鮮,事業有成家庭幸福,而里面裝的都是污穢和丑陋,虛偽自私背叛妻女。你以為只要給我和媽媽物質上的滿足,你就是個好丈夫好爸爸了嗎?媽媽說得對,假如婚姻只是為了維持表面的完整性,這樣的婚姻只是兩個活人的墳墓,這樣的家庭,怎麼能讓子女快樂呢?我和媽媽都不願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這二十年來,媽媽為這個家,付出了全部的心血,是你把這一切全都毀了,你毀了我們全家的快樂和幸福,我為你感到羞恥無地自容。你口口聲聲說愛家,愛我和媽媽,可你卻跟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這樣的女人只不過是條無恥的寄生蟲,挖別人婚姻的牆角,鑽別人家庭的空子,撈取自己的利益,根本沒有羞恥心可言。她只會破壞別人的家庭,盜取別人的幸福,滿足一己私欲,這樣的女人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她們只認得錢。假如這種女人也有家,也有孩子,我不相信她的家庭會有幸福,她不願意費心去經營自己的家庭,只想從婚姻中得到現成的好處和利益,這樣的女人只能給家庭帶來不幸,她只會將自己的不幸傳染給別人,將自己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人,永遠都不配得到幸福。」說完,她轉身就走。劉志奇根本不顧方達玲,追在美美身後喊,「美美,你听我說,我剛才已經和她徹底分手了,你要相信爸爸,相信爸爸啊。」他追著美美,一路追出店門口。

方達玲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里,這時,笑天出現在她的面前,他跟著美美下來後,一看情形不對,趕緊在躲在一面牆後,他听到了他們所有的話,尤其是美美說的那些話,就像是當頭一棒,讓他的臉時而白時而紅。「假如這種女人也有家,也有孩子,我不相信她的家庭會有幸福」,這句話振聾發聵,他老早就知道自己媽媽的這些丑事,可他從來都只能假裝不知道,他將那些不滿、厭惡和蔑視深埋在心底,有時還會在心里為她的這種行為辯解、開月兌,這樣他才不至于將對她的不屑寫在臉上,而今天的這一幕,讓他心里留給媽媽這個稱呼的最後一絲尊重都擦得一干二淨。他看見美美和他爸爸走了,就走到方達玲身邊,方達玲沒料到兒子也會出現,而從他的略帶憎恨的表情中,她知道兒子一定全都听見了,她忽然感到有點羞愧,「笑天,你也在這兒啊?」

「我沒有你這樣的媽媽。」說完,他也走了。

在廖勝國的幫助下,阿明那兩家店的裝修進度很順利,這回他又從N市上來,是準備買美容設備的,他先去了「思美」,廖勝國告訴他到哪兒買比較好,阿明想讓他陪著一起去,可正巧他很忙抽不出時間。于是,阿明想起了方達玲,他想起了前兩次見面,從方達玲眉來眼去的表情中,他聞到了風騷的味道,他很確信這是個很懂風情的女人,她應該不會拒絕我的,他想。在公司找了一圈之後,沒看見她人,阿明就給她打電話,而此時的方達玲正陷在重重麻煩之中,顧此失彼。接到阿明電話,她憑著某種天生的直覺,隱隱感到一絲生機出現在眼前。她故意推月兌了一番,隨後又貌似不太情願地答應和他出去買東西。晚上,阿明為了酬謝她的幫助,請她吃了晚飯,方達玲暗示某個地方的酒吧听說很不錯,常常有明星光顧,阿明毫不含糊一口答應帶她去。

「你還差二十五萬的資金,你老婆給你錢了嗎?」方達玲問。

「她只給了我十萬,剩下的讓我自己解決,還說這事我自找的麻煩,活該我倒霉。這回她是鐵了心想看我笑話,他媽的,真不是東西。」阿明嘴里罵罵咧咧的說,「她還說她沒錢,我的錢全讓她收走了,她居然還說沒錢。她以為不給我錢,我就搞不成了嗎?呸,我照樣有辦法弄得到錢。」

「你打算怎麼辦?」

「我跟我店里的美發師都說了,讓他們出錢投資,等那兩家店一開出來,他們都是股東。」阿明抽著煙,神情得意,「到時候有好處大家分,有錢大家一起賺。我跟他們說了,做美發只能賺小錢,想賺大錢就要靠做美容。我那里有很多美發師都從做學徒就開始跟我的,都在我那里干了好幾年,他們都是想跟著我賺大錢的。他們現在都等著我早點把店開出來。」

「你干嘛非要急著開美容院不可?你老婆也真奇怪,你開店也是替她賺錢,她干嘛要這麼堅決的反對呢?」方達玲半依靠在阿明身上,斜著眼看著他。

「她就是不想讓我發財,她想一輩子都控制我。以前,店里什麼事她都要管,什麼都不讓我做主,錢也歸她管,我好幾次問她要錢,去投資擴大生意,她都不肯,還說我沒本事賺大錢,直到現在,我想買輛車,她都不給我錢,說買了沒用。我做什麼事,都得問她要錢,這實在太沒意思了。她把錢都拿去買房子了,可房產證上寫是她和兒子的名字。現在我們開了四家美發店,兩家她管,兩家我管,每個月我都要把我那兩家店賺來的錢都交給她,她那兩個弟弟,都盯著我盯得很緊。我跟她說做美容才能賺大錢,可她說開幾個美發店就很不錯了,像她這種女人怎麼會有大眼光呢。她害得我發不了財,要是她把錢給我,我老早就開出幾十家店來了。現在我就是要做美容做給她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干大事。她以為控制了錢就能管住我,哼,等著瞧,我只要把美容院開出來,賺來的這些錢就是我的了,我憑什麼還要交給她,到時候我們各管各的,反正美容跟她無關,等我有了錢,我想干嘛就干嘛,我要買高級跑車,住豪華別墅,包女明星,所有高級的名牌和女人我都能買都能弄到手,我不用再受她的氣,听她的指揮了,她想管都管不著了。開美容院就是我擺月兌她控制的第一步,到那時,一切都是我說了算,她想要挾我,那就干脆離婚分家。」

「等你的這兩家美容院開出來,你打算找誰來管理?」方達玲從他的話里,又看到了機會,她完全模清了他的家庭狀況,她當然很清楚阿明的老婆之所以卡緊錢袋的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不讓他把錢都扔到女人身上。不過,越是這樣,這個男人越是反抗,而且變著法子要逃月兌這種控制。「你在美容業內找到合適的人了嗎?」

「到時候再說吧,先把店開出來再說,我想找一個學管理的或者學商科的,會操作‘高端連鎖’的人來管理。」

「我是在澳大利亞學的,工商管理碩士。」方達玲想起自己剛結婚那陣,在澳洲住過一段時間,一個謊言就這麼不假思索地說出口了,「以前我在‘朗儷’就一直做‘高端連鎖’的,所有跟我合作過的老板都想我過去幫他們。不過,我現在已經開了自己的公司,忙自己的事還來不及呢,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的事。」

「你開自己的公司了?」

「是呀,我老公老早就移民澳洲了,在那里開了好幾個公司,他是澳洲最有錢的華人之一,現在他打算把兒子也接過去,說等將來讓兒子再長大一點,就要讓他去接替管理公司,他還讓我去那里幫他忙,我就是不想去。」方達玲的謊話越編越順暢,每次當她夸耀自己的家世背景的時候,她總能找到最真切的感受,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過著那樣的生活一樣,她邊說邊用眼角瞟著阿明,「到了那里也是整天住在花園豪宅里,吃吃喝喝睡睡覺,讓人伺候著什麼事都沒得干,天天過這樣的生活一點意思都沒有。要是等我老了,過這樣的日子還行,現在我當然還想干點自己想干的事咯。我干美容這一行都十幾年了,我不想離開這個行業。我家有的是錢,現在再替人打工一點都不值得,我早就想開自己的公司了,現在我終于找到合適的機會了。」

「怪不得,我今天在公司里轉了一圈沒看到你,原來你已經辭職了。咱們說好了,要是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到我那里去,給我指點指點,我現在就是要找像你這樣的人。」阿明一點都沒懷疑方達玲對他所說的話,他以為自己身邊的坐著的是一個「貴婦」,而且是個能干的「貴婦」。

「那還用說,以後你有什麼想讓我幫忙的,你就直接找我好了。我跟娛樂圈的人也混得很熟,很多有名的主持人都是我朋友,要是你想找代言人、搞什麼慶典活動,我只要打個電話,就能幫你搞定。等明天我先帶你去我的公司看看。」方達玲已經是眉開眼笑,將前段時間所有的不如意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眼看著這只「小肥羊」鑽進了自己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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