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你們認識?」不僅風瀾澈有如此疑問,便連一向熟知鳳曦吟的柳吟風也心中詫異鳳曦吟何時認得這個容顏驚世的少年。
「哪里算什麼認識,不過見過幾面罷了。」鳳曦吟不在意的輕笑,眸光清淺的落在那黑袍少年身上,「倒是該恭喜你了,夜熙輝收你做了弟子,你也算得償所願了。」
「你也不錯,這世上沒幾個人能被眼高于頂的君衡子看中,看來你也是因禍得福了。」他的唇角隱隱露出嘲諷的弧度。
他們的話語像極了久別重逢的舊友聊天敘舊,偏生那兩人一個看天一個整袍,絲毫沒有把對方放在眼里;一個眸光清冷一個笑意含諷,無形中的對峙能讓人輕易的感到彼此的敵意。
——他們或許是天生的對手,卻沒有人會說他們是舊日的好友。只是這兩人的態度卻又曖昧不清,似敵似友讓人猜不透他們真正的關系。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兩人必是舊識。
柳吟風朗笑出聲,調侃道︰「真是難得啊鳳凰兒,你素來喜愛美色不拘男女,龍御霄之顏可稱是驚世絕艷了,怎的卻換不來你的一句柔情細語?」
鳳曦吟冷哼一聲,笑答道︰「說來也怪,我對天下美人都沒什麼免疫力,獨獨對夜妖這張臉厭惡至極,讓我見了一次就像撕爛了一次!」眼中有厭惡的情緒,唇角卻依舊淺笑淡淡,「你說這種情緒是不是很怪呢?人家都說物極必反,想來美極也必會令人生厭吧。」她說著笑看了一眼渾身僵立的幾人,「咦,你們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
柳吟風暗暗翻了個白眼,心底有些佩服那到如今依然能安然端坐的龍御霄,若是他听到鳳曦吟這些損死人不償命的話,怕也是會暴跳如雷吧!而龍御霄卻像是什麼都沒听到一樣,一點也不在意鳳曦吟的話有多毒,只看這一點,就讓人心底佩服他良好的修養。
「月,你說我們還要不要繼續留在這里听瘋女人胡扯一通呢?」龍御霄不動聲色的反擊回去,笑意輕松地看向月傾華。若比誰話毒,他可不見得會輸給瘋女人。
月傾華似乎陷進了自己的思緒里,回神間還不待他回答便听蕭惜遙輕松笑道︰「既能相聚于此便是有緣,龍公子與月公子皆是人中之龍,不知惜遙能否有幸邀兩位同飲一杯?師兄,風公子要離開,今日你便召集桃源中人暢飲一番,算是為風公子餞行,好嗎?」
這話一出,眾人心底不由暗暗佩服起來,蕭惜遙只憑三言兩語便化解了這僵持的氣氛。提起快要被人忘記的風瀾澈即將離去的事,一則以鳳曦吟對待風瀾澈的態度,就算看在瀾澈的面子上她也不願再生是非;二則龍、月兩人之前未走,想必也是並無離去之意,否則焉用等到現在忍了一肚子氣再走?
「如此甚好。我雖不善釀酒,此地卻有祖師百年前留下的幾壇杏花酒,我今日正可將它取出來為瀾澈餞行。」阮暢含笑點頭。
「嗯,惜遙,看來咱們今日是有口福了。這幾壇杏花酒被窖藏百年,久安來要了好幾次愣是一壇都沒得到,呵呵,我們今日可都是沾了瀾澈的光啊。」曦吟笑呵呵道。
惜遙卻含笑而對龍,月二人,「不知兩位公子意下如何?」
龍御霄含笑以對,目光停留在惜遙身上閃過贊賞,「姑娘真心相邀,御霄自當應下,否則便是不知好歹了,御霄可不願做那不知好歹之人。」說罷,鳳眸微轉,輕瞥了曦吟一眼。
鳳曦吟冷冷一笑,卻不再理他。心道夜妖固然滿心詭計卻也未必能有處施展,況且,他二人還是瀾澈的客人,她是說什麼也要給幾分薄面的。
「逸之,你且快去取酒。鳳凰兒與瀾澈去桃花林叫久安來,我去流泉飛瀑處請意揚過來,至于場景布置擺設就有勞三侍姑娘了。」柳吟風一一吩咐道。
「柳公子放心,包在我們身上了。」三侍齊聲應道。
「至于知憂……」提起那位好友,柳吟風微蹙眉宇,似乎頗顯為難。「他素來不願參與俗事,尚不知你我能否將他請下……」
話音未落,便听遠處高山之上,有琴音縷縷傳來。
那彈琴者隔得極遠,只聞泠泠之音急若繁星不亂,緩如流水不絕,溫潤調暢,清迥幽奇。只是那琴聲中卻多了幾分飄渺幽思之意,總在一處徘徊輾轉,仿佛一只欲要沖天而去的飛鳳,卻每每在將要離去時婉轉留戀,似是舍不下這萬丈紅塵,只余心頭百種茫然,千次徘徊。
蕭惜遙心中一動,睜開毫無焦距的空靈藍眸,遙望著那彈琴者所在的高山上。
高山……流水……
這塵世間,竟還能尋到如此知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