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塵曲三
山間的夜比白日更多了一份靜謐,同樣也比白日多了幾分神秘。蘇琦身在瑤華山上的別宮里,明眸妙目略含幾縷憂傷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眼中是一派深沉的愛憐與思念。
而這天下間,能夠讓她如此掛心思念的人,只有一個。
蘇琦心底暗嘆一聲。
她的兒子,她那慧心絕倫的兒子,此刻會是在哪里獨自悲傷,遭受著心的譴責?
玉兒,你定是不會要娘親失望的對不對?你定是可以走出心中的囚牢,定是可以超月兌放下的,是不是?
玉兒……
「夫人。」
一聲稱呼喚回了她游走的思緒,蘇琦一驚,回過神來時,只見對面青年一身白底藍紋錦繡衣,許是山間夜涼,故而身上松松披著件白緞錦袍。青年的墨發梳起以玉簪簪住,面如冠玉,唇似涂丹,容顏偏于清秀俊逸,然那斜飛的眉宇卻透著一股難言的邪肆意味。見蘇琦目光轉向他,他適時地露出一抹笑意,一笑之間說不出的風流雅致,燈光之下如玉的容顏竟似有著溫潤的光澤。
蘇琦不由怔住。
明明知道這個人不是他,然而只這五六分相似的樣貌,那一笑看來,竟有著九分相似!
蘇琦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是這燈光迷蒙了她的眼,還是這夜色遮住了她的心,這個人……怎麼可能與玉兒有半分相似!
見著蘇琦唇角的冷笑,花弄雲慢悠悠的收起了笑意,他似乎已經失去了去扮演那個人的興趣,幽冷的眸子一眯,好似漫不經心的問︰「夫人,本君這番作為與你心底思念之人可像得幾分?」
蘇琦素顏一冷,瞄了他一眼後目光直接從他身上掠過去,她聲色淡淡道︰「廣原君,本宮听聞你已被君上勒令回府中休養,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膽敢深夜來此的?」
眸光一冷,花弄雲冷冷一笑︰「看來夫人還不夠了解本君啊,夫人不知道嗎,本君自生來便有雄心豹子膽,這天下間可沒甚麼是本君不敢做的呢。」邪肆的眉一揚,他笑得意味深長,隨意扯下幾朵近旁的夜幽蘭,置于鼻間輕嗅,他長舒一口氣︰「夫人適才是在擔心三弟嗎?想來夫人也與三弟有些日子沒見了,心中怕是想念得緊吧。」
心中一緊,蘇琦面上一白︰「花弄雲,你是何意?」
閑適一笑,他眸中冷意深寒︰「沒什麼意思,本君只是想來提醒夫人一句。二十三天前本君曾邀三弟到府中一聚,三日前,三弟被刺客刺殺逃出我府,本君找了三弟整整三日……不見三弟蹤影,是以本君來向夫人詢問一番……」一眼瞥見蘇琦容色慘白,嬌軀不可抑止的輕顫,花弄雲眸光一沉,眼底深意卻復雜得難以道明。「對了,適才忘了告訴夫人一句,三弟不僅身受重傷,他的身上還中有劇毒七七無常散……」
「 !」
那一掌重重落在窗欞上,已經疼得痙、攣的身子不可抑制的發顫,她的手狠狠抓住窗欞,仿佛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修剪漂亮的指甲被生生掰斷,在窗欞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
玉兒,她的玉兒究竟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上天怎麼可以這樣折磨她的玉兒,他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為什麼還要承受如許多的苦難?!
「本君來是想告訴夫人,如果夫人還想三弟活命的話,那就盡早將三弟送回我府中,否則……本君不保證四天之後三弟還能看到新生的朝陽!」
「花弄雲,你怎麼敢……!」
「本君早就說過,世上沒有本君不敢做的事!想來,夫人還是極為了解本君的,不是嗎?」他冷冷笑著,明滅不定的燈光映照在他秀逸的臉上,半明半暗的一張臉猶如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