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閣下,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徐徐嚼著這三個字,白袍尊主冷笑道︰「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條件?」
「憑什麼呢?」白衣臉上徐徐綻開一朵笑,不驕不傲,不激不躁。「憑我手中的舜華令,如何?」
舜華令三字一出,不僅蕭遠峰三人驚愕抬頭,連傾君都有了詫異︰「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我說的話我自然知道。」白衣不緊不慢地回答他,神色仍是淡淡,「義父當年將舜華劍舜華令交給我,為的是讓我保住四方城。只要能保住四方城,將舜華令交給你又如何?」
當年夜熙輝建立四方城時,留有三樣信物。一是城主令,此令在手可掌管城主大小文武官員,此令如今在虛如羽手中,這是城中所有官員均听從虛如羽的原因;二乃舜華劍,夜熙輝曾言,舜華劍乃四方城的象征,此劍也是四方城主的象征,持此劍可調動城中十萬兵馬,這也是豐言等人冒險來盜取舜華劍的原因。其三便是舜華令,此物百年來現世不足三次,聲名遠沒有前兩物之威之大,也從未有人想過要盜取此物。那原因自然不會是此物無用,而是此物再有用他一直都在夜熙輝手中,世間有哪個人敢說能自夜熙輝手中盜得舜華令?便是傾君也做不到!舜華令的功能在于,持此令可調動夜熙輝在這百多年里所訓練的暗衛。想那夜熙輝何等人也,他所訓練的暗衛放在九州之中俱是一等一的人物,若能為君所用,無論對誰都是絕對的如虎添翼!
傾君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道︰「你倒是膽大啊……不怕我騙了你?」
「我只要傾君的一個承諾。無論何時你都要保住四方城的承諾。若你答允,我便將舜華令交予你。我雖不信你,但傾君一諾我還是信的。」他如是答道。
「還真誠實呢……」似笑非笑的話語中充斥著嘲諷的意味,他一雙黑幽幽的眸子定定看著他,突然道︰「我不要你的舜華令。」
「什麼?」白衣皺了皺眉,「傾君可是嫌少?難不成你還想要舜華劍?傾君應知,那不可能!」
「有何不可?那劍原本就是初雪的。你原本……是沒有資格踫她的劍的!」聲音冷厲,不怒而威。
豈知此言僅僅得到少年輕飄飄的一笑︰「我沒有資格,難道你有資格?真是笑話!便是百年前那位純華公主未死,她都沒有資格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憑什麼?」摩挲著舜華劍,空洞的眸子里是他自己看不到的憐惜。「是舜華的詛咒還是人心的軟弱?若真憐惜舜華,何故要它一再背負罵名?我是舜華劍主,此一生命雖短,但我能肯定,日後無論如何死法,絕不會死于舜華劍下!」
回應著他的話,是一陣鏘然劍鳴。舜華在鞘中低鳴不止,眼所能見的,是銀白劍鞘上那一滴朱紅如血的淚珠淒然流過。
舜華劍鳴,朱紅血淚——那是已有靈識的劍為逢知己喜泣而流的血淚!
傾君目光沉沉,沉吟許久,終于開口︰「我小瞧你了。」能令白骨大軍自甘誠服,能令舜華劍為之泣淚,百折不撓,死而不悔……這樣的人豈可小瞧?
「我可以許你一個承諾。」他聲音沉沉,目光深幽。「但我不要你的舜華令。我的傾天不會比你的舜華差。」
「那你要什麼?」
「你要我一諾。我同樣要你一諾,這才算公平,不是嗎?」
「呵,天下間有誰敢跟傾君講求公平?」白衣淡淡笑著,輕挑眉梢,「你想要我的什麼諾言?只要不讓我殺人,或者傷我在意的人,能應得我一定竭盡所能。」
傾君厲眸一眯,不禁有些失笑。這少年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幾次從他手中死里逃生,偏偏學不會低頭,總是要與他爭鋒相對,真以為他不會殺他嗎?
殺機忽動,卻又立刻被他遏制。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家伙了?能夠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人已經不多見了。若是這少年在這樣輕易死去,這人世一定會更加無趣吧!
似乎有低不可聞的嘆息自他的唇邊逸出,那白袍的尊主渾身透出一種蒼涼的寂冷。淡淡道︰「現在沒想好。日後我若想好要你答允,你不得有絲毫相抗。否則,你也休怪我不守諾!」
白衣皺了皺眉。這傾君當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若是應了這一諾,日後必受他牽制。不過,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還是適可而止的好。說起來,他竟然沒有要舜華令,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呢。
白衣哪里知道,傾君哪里是不拿舜華令,而是他根本不能拿!若是讓夜熙輝知道他竟然拿了他送給義子的保命之物,以那人護短的性情還不與他拼命!
至于四方城……那是他摯友一生的心血,那也是初雪一生的向往,他怎麼可能棄而不顧?
「你們可都听到了?四方城有傾君護著,若各位的主子不怕傾家傾國,不妨再來試試。」無視三人談完交易,白衣終于再次想起被他們晾了半天的三人。沒有去理會豐言與鳳漣羽,只徑自對蕭遠峰道︰「他們是為舜華劍而來,你卻不是。你是來殺我的,對嗎?你們不是第一次追殺我,這是我第一次對你們大開殺戒,但不會是最後一次!這不是我第一次放過你們,但卻會是最後一次!不管你是不是蕭氏一族的人,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有些債,我遲早會讓他償還的!」
「蕭氏一族的秘密,蕭滄淵的去向,終有一天,我會一一解開!到那時……就是你們償債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