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和他朋友開走了車,我蹲累了,干脆坐了下來。
「你來干什麼?」劉軒名終于看清了我,也順勢坐了下來。
「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我不回去?」劉軒名將頭埋在雙膝間,雙頭抓著剃得短到可以看清頭皮的頭發。
我拉下他的雙手,他將頭抬起來,雙眼通紅地看著我,注視著我,像是要一眼將我看完,刻到心里一樣。
晚風習習而過,終是有些冷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王可打電話時我剛剛才從溫暖的被窩里出來,沒有覺得有多冷,以至于出門時穿少了衣服。
我說︰「我有些冷,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劉軒名依舊說︰「我不回去,我沒有家,我哪也不去。」
他終是不夠清醒的,否則他不會置我的寒冷于不顧,他曾經那麼了解我,知道我畏寒,冷的時候都會把我裹進他的大衣里,用他的體溫溫暖我。
我雙手捧起他的臉,提高了聲音,想讓他清醒一點︰「劉軒名,你看著我,我是方煜媛。」
劉軒名的眼神有了焦點,看著我說︰「方煜媛,丫頭!」然後將我一把抱入懷里說︰「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丫頭。」
他太過用力地擁住我,讓我差點喘不過氣來,我使勁推開他說︰「我真的好冷,你看我都發抖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我沒有家,我不回去。」他仍是這幾句。
我知道我說再多也沒有用了,喝醉的他心里只認定了這一件事,于是我說︰「那去我那好不好?」
「好。」他像個孩子般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樣子,真不知要拿他怎麼辦。
王可將我們送回了我住的地方,臨走前他說︰「好好照顧他,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我想他對你真的是動了真情。」
王可說這話時,臉上有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和一抹憂傷,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劉軒名倒在床上喃喃自話,一會聲音大一會聲音小,一會叫丫頭一會叫煜媛。我靠在床邊坐在地上,看著窗外明朗的月光透進來,灑在我身上,透亮透亮的。
我睡意全無,也許是下午睡得太多。房間里全是劉軒名身上散發出的酒味,以前總是很怕聞別人身上的酒味的,而他身上的味道與酒味卻讓我沒有惡心的感覺。可能正如別人所說,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他身上的任何氣息都會讓你迷戀。
劉軒名突然翻身,起身下床,跑進了廁所,他又吐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不知道這個晚上他吐了多少次,我更不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讓他需要用酒精這樣來麻痹自己以忘掉我提出分開的事實。
我確實是不懂的,不懂一個人男人的內心,不懂他對我的感情。
劉軒名是我的初戀,在此之前,我對周亦帆只有一種朦朧的愛戀,那種感覺其實是建立在崇拜的基礎上的,不敢表白而壓抑著,漸漸隱藏為心底的一個秘密,像是專屬自己的寶藏一樣,想珍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
劉軒名對于我來說就過于復雜了,他對我太好,從生活的點點滴滴滲透,從而進駐我的全部世界。他只是在我凍到要死的時候給了我一爐火,所以我產生了依賴,從依賴變成了習慣,于是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