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二月,武漢的天氣就暖得讓人想要褪去長袖了。我又進入了空閑狀態,整天無所事事,跟當初辭去電腦公司的工作一樣。不過現在,已沒有人會用一個大蛋糕藏一片鑰匙,送我一個美麗卻易碎的夢了。
與周亦帆的交集也越來越少,我自然不再主動去他家,偶爾在電話里交流,卻並不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那樣無話不談。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我坐在自家的客廳望向他房間的方向,總是亮著燈的,忙工作忙生活。我們是不是注定要漸行漸遠?
劉軒名找到了新的合伙人,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哪怕是透過長長的電話線,也能听出他的精神抖擻,我也放下了一直為他擔憂的心中那塊大石頭。
生活里的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了,而我一直回避去想的,是劉軒名跟我提起的那件事情。
在某個平靜的傍晚,我習慣性地靠坐在沙發邊的地上,像以往和劉軒名靠坐在床邊的地上一樣,想想未來,聊聊心事。
我已經習慣了獨處,哪怕是一個人,旁邊沒有依靠的肩膀,我對著夕陽照過來的方向靠著沙發的邊沿,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直到腿腳酸麻。
自劉軒名第一次來武漢找我以後,我在手機里存下了他的號碼。以前,我是從來不存他的號碼的,因為已經爛熟于心。現在,並不是我忘記了他的號碼,而是,我怕哪天我忽然就忘了。
我存的是他的全名,一如我從來只叫他的全名。我知道自己對于稱呼這件事過于敏感,一個代號而已,可不同的代號還是存在著不同的意義。劉軒名在這個傍晚打過來的這個電話里,突然叫了那兩個字,讓我頓生惡心之感。
「老婆!」劉軒名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玩笑的成份。
我能夠理解他是一時興起開的一個不痛不癢的玩笑,但這個玩笑讓我很不痛快。
「別把這兩個字安在我頭上,我們也沒到這一步。」我很嚴肅且鄭重地說。
「丫頭,你為什麼這麼反感?」
「我只是在說事實。」
「那,嫁給我好不好?」他的聲音是嚴肅的,甚至也冷靜。
我怔住了。
我是想過這個問題的,在他前妻沒有砸掉我的花店並威脅我離開他之前,我是幻想過的。卻止于幻想。
而在我決定離開那座城市,離開了他,我就不再有那個幻想,也不該再有。
我不敢面對的是,就算哪天我和他真的有了那張法律保護的證書,他的前妻甚至是他的親人朋友,都會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拆散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我一直放不下的是他對我的深情,與承諾無關,甚至,不是為了結果才不肯放手。
「別開玩笑了。」我冷靜地說。
「我不會拿這個開玩笑的,丫頭,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之前我不敢提,是我對自己的未來沒有把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你幸福的生活,可現在,我可以跟你保證了,我一定會給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需要你的承諾。」
我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也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