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風從袖子里拿出一卷封,緩緩打開,念道,「線索俱斷,舉證皆滅,需從頭開始。」簡玉庭听了微皺了皺俊眉,擒風將其表情收入眼底,問道︰「公子是否有吩咐?」
「跟先生說,讓沾花下山,我有事讓她去辦。」簡玉庭冷清清地說道。
「是。」擒風告退,按照吩咐將信箋寫好,放了信鴿出去。
若大的「暮岩」只有簡玉庭一個人,他好像覺得猶如置身于那條水澗旁,體溫隨著水流帶走血液而漸漸冷下來,「大哥哥,你怎麼啦?」是天籟一般的聲音將她從意識模糊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將近一個月了,沒有她的消息了。
「大少爺。」忽然一句叫聲讓他一驚,隨手拿起一只碗盞扔了過去,「 嚓」瓷片碎了一地,簡玉庭只見到一個家僕正抱著頭,哆哆嗦嗦地看著他,「誰允許你進來的。」
「小的已經叫過您了,可您沒有反應。」家僕緊張地說著,「太夫人讓您去一趟。」說完那家僕跌撞跑開了。
女乃女乃叫自己?簡玉庭想著女乃女乃差點因為自己受傷而背過氣去,心中升起些許愧疚,等來擒風轉了輪椅去了清心苑。清心苑位于整個簡府的右後方,里面寬闊且綠樹蔥盈,要經過一道紫藤走廊才能去太夫人處。
「听說慕容二姑娘長得極為標致?」蒼老的聲音明顯是太夫人的。
「是的,女乃女乃。」回答的是簡玉瑤。
「你母親可相中可了?」
「還未見到,二姑娘有些不適,伯母怕她沖撞了娘。」簡玉瑤編了一個謊。
簡玉庭進來的時候,看見簡玉欣簡玉臻都在,簡夫人正在給太夫人斟茶,「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句話遭來簡玉庭一記冷眼,簡夫人訕訕地閉了嘴。
「庭兒來的正好,早上收了皇貴妃的請帖,讓你們這些孩子中秋的時候去宮里熱鬧熱鬧。」太夫人說道。太夫人的年紀比老太君略大幾歲,已是一頭銀發,精神看著還算不錯。
「孫兒不去。」簡玉庭簡單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一起去嘛,你都好久沒有和我一起玩了。」簡玉臻上前抱住簡玉庭的胳膊,如今坐著的簡玉庭比九歲的簡玉臻低了一個頭。
「放開。」簡玉庭冷冷地說道,嚇得簡玉臻松開了他的胳膊,委屈地看著太夫人,但是眼中的精光無人發覺。
「庭兒,他是你弟弟,干什麼這般嚇他。」太夫人說道。
「女乃女乃,許是弟弟累了,孫女兒先和他下去吧,去宮里的事情讓孫女兒勸勸。」簡玉瑤看著太夫人說道,「二娘先坐,女兒先告退了。」
簡夫人笑了笑,「下去吧,庭兒好好休息。」
待兩人下去了之後,簡玉欣靠著太夫人說,「女乃女乃,孫女兒和您說您還不信,大哥的性子可怪了,好好的明月居不住,搬去了暮岩那個鬼地方。」
「欣兒,不可這般說你大哥。」簡夫人呵斥道,卻少了幾分嚴厲。
太夫人擺擺手,「我是听下人們說了,多給他點時間吧,好端端的人居然成了這個樣子,任何人都受不住的,臻兒,你可別怪你大哥。」
簡玉臻猛地點了點頭,簡夫人看了兒子聰明伶俐,說道,「庭兒不在娘身邊,這不還有臻兒嘛?一樣都是您的孫子。」
「對對對……」太夫人笑道,「咱們臻哥兒一樣惹人愛。」
簡夫人和簡玉欣相望了一下,盡在不言中。如果簡玉庭真得娶了慕容家的嫡女,那對簡玉臻爭取世子的位置更加不利了,所以听說後夫人要去慕容家的時候,簡夫人趁機給多備了一份禮,包括一封信箋。
簡玉瑤陪著簡玉庭出了清心苑,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臉的冷峻,心里不禁難過起來,自從受傷之後,簡玉庭的性情大變,變得不可接近,就連剛剛下午馬車上的那一點轉變都覺得非常可貴,那一刻還以為自己的弟弟真的想開了。
「庭兒,听姐姐的話,中秋宮里設宴每年都有,但不是每次都有機會的。」簡玉瑤勸道。
簡玉庭卻不是這般想法,「姐姐,宮里高手如雲,一個不小心我就會被認出來是假裝的,你想看到我被戳穿嗎?姑姑雖然是我們的姑姑,現在更是皇貴妃,分位雖然不及皇後,可皇後都讓她三分,如果當年不是她,娘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苦。
簡玉瑤語塞,的確她沒有想到簡玉庭有可能會被高手認出來,但又不甘心錯過這次機會,「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娘都放下了,你一同和我去,讓姑姑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早點定了你世子的身份。」
簡玉庭轉過輪椅,抬眼望著他姐姐,「姐姐是否有想過,如果我去了,姑姑看到我這個樣子直接拒絕的話,我還有可能會成為世子嗎?倘若我不去,就算二娘在姑姑面前為二弟說話,姐姐都還有機會為我爭取,不是嗎?」
簡玉瑤愣住了,這些她都沒有想過,而且她不否認簡玉庭說得很有道理,「庭兒說得有道理,姐姐慚愧,自知不比你心思細膩。」
「姐姐還是早些忘了我腿已經好了的事情,否則哪天弟弟死了你都不知道,以後最好不要來暮岩。」簡玉庭突然語鋒急轉,嚇得簡玉瑤臉都白了。
「知道了,我自當先照顧好娘,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別動不動就說死啊死的,」簡玉瑤妥協,「我先回去了,有事情讓人給我帶話。」說完轉身回去。
「慢著,姐姐將慕容二姑娘的荷包留下。」
簡玉瑤回頭,見擒風已站在自己面前,而簡玉庭已經轉身背對著她,從袖口抽出那荷包遞于擒風,「別弄壞了,這等手藝,姐姐可舍不得亂給人。」
簡玉庭並無回應簡玉瑤,接了荷包,回了屋,擒風則守在門外,等待召喚。簡玉庭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衣裳有些褶皺,但是不影響他挺拔的美感,起身站立的他,自信而俊偉。他從懷里拿出那布塊,只有他發現那布條的邊緣有一圈小蘭花,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