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讓擒風飛鴿傳書讓沾花過來,也是便于行事,畢竟有些地方不是他能隨便去的,更何況現在還是一個瘸子。
簡玉庭擰開了臥室里的博古花架,書架緩緩挪開,里面漆黑一片,簡玉庭隱了進去,書架快速合上,就好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擒風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擒風捕捉到書架的移動聲,趕緊入內,看見簡玉庭整個人冒著寒氣,「公子,師叔說過,您不可以這般急進。」
「我沒事。」簡玉庭接過擒風遞來的軟帕,擦去晶瑩的水珠,隨後又坐回到了輪椅上。「我們現在勢單力薄,還是先隱隱再說,只需派人盯著平南王即可。」
「是,公子。」擒風抱拳應聲道。
平南王,即簡夫人的父親,當年先帝御駕親征後,南方暴動,于是派了他去那邊平定,果然不負眾望,三年後,他提及賊人的頭顱面聖,被聖上封為平南王,簡夫人便封為義妹郡主。話說當年簡夫人還是深閨小姐,名喚茉姍,家中排名老ど,生的傾國傾城,晶瑩剔透,深得平南王的喜愛,因此慶功宴上便帶在身邊。
眾多皇親國戚中簡越明這個閑散侯爺多了一份風流倜儻,茉姍一眼相中,回府後便央求其父為她提親,最後得知人家已有妻室,便下了手段以平妻之身嫁入侯府。
是夜擒風輕身躍上房梁,閉目養神,左下方就是簡玉顏的床榻,每晚他都是用這種方式來保護簡玉庭。
幾個凌亂而又輕聲的腳步聲臨近,擒風起身躍下房梁想去看個究竟,卻被簡玉庭攔住,「幾個小嘍嘍罷了。」
「公子怎麼知道?」
「腳步凌亂不堪,氣息不穩,如若高手便能將自己隱于空氣之中,怎麼會這般容易被我們發覺,上去睡覺吧,他們現在不敢輕舉妄動。」簡玉庭雙手抵著後腦勺,又閉上了眼。
擒風上了房梁,看著床榻上安然入睡的簡玉庭,心中一片感慨。簡玉庭受傷後的第三天,師叔便讓他過來保護公子,當時他看到一臉稚氣未月兌的簡玉庭,心里頗為不服,後來看見師叔給簡玉庭上「鬼見愁」這味藥,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鬼見愁」,是集合了七七四十九中毒蟲毒藥而練成的膏藥,毒在普通人身上便會立刻中毒死亡,可要是放在受傷的部位就能新生肌膚,但是其過程及其難忍,痛癢的程度無人能受,生死就在一線間。而簡玉庭能活下來,便可知他的忍耐力非尋常人能比。
過了幾分鐘,果然來人的氣息見見遠去。
清顏這幾日都關在琉璃閣里抄寫經書,並且連葷腥都忌了,等最後一劃收筆,她站了起來,坐了一天,身體有些堅硬。
「紫玉,弄些溫水過來,我要沐浴。」清顏吩咐道,她伸張了筋骨,猛地听到後脖頸 的聲音,總算抄完這些佛經了。
紫玉提水而入,見清顏有些蒼白,「姑娘,怕是累著了吧,晚上讓王媽媽給你伺弄點好吃的,補一補。」
「你這丫頭怎麼最近就惦記著吃,等我給祖母請安了再說吧。」清顏調笑。
褪去衣裳,清顏晃晃步入浴桶,溫水讓她整個人都舒張開來,舒服得忍不住申吟出來。紫玉拿了軟凌給她拭背,「姑娘肌白如玉,滑如綾羅,就是瘦了點。」
「剛學了幾個字,就學會拽文弄句了,難道我臉蛋長得就不美了嗎?」清顏自覺說出這話有些奇怪,自己這張臉圓圓肉肉的,哪里有清婷的那般明艷端莊,面賽芙蓉。
「依奴婢見姑娘這是可愛,極幾位娘及不上」紫玉說道。
「怪會安慰人的。好了,水都有些涼了,趕緊給祖母請安去。」
紫玉依照清顏的吩咐,拿了素雅的宮緞素雪絹裙給清顏穿上,至于發髻,簡單的雙環髻下半梳了秀發散落,直直地垂著,白玉響鈴簪插入其中,顯得秀氣了很多。
去了鶴園,周媽媽見到清顏,笑口顏開,「這幾天老太君總是念叨四姑娘,今天可算來了。」清顏抱以一笑,進了西堂屋。
老太君正閉著眼,滾著念珠,嘴里不知道在念著什麼,清顏站立了好一會兒,老太君才緩緩睜開眼楮。
「孫女兒不懂事,勞老祖母掛心了。」清顏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才抬起頭來,老太君正仔細地打量著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內心堅強地又不咄咄逼人,長得雖不美,可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神態悠然。
剛剛她一進來,老太君便已知曉,只是她故意不做聲,看看這個四孫女是否真的像曹麼麼說的那般沉穩有度,清貴高華。
幾日不見,不見她身上一點浮躁氣息,多了幾分淡泊,「起來吧。」老太君沉聲道。
清顏起了身,將手里的手稿放于炕幾上,一排排娟秀整齊的小楷引入眼簾,「這是祖母要的佛經。」說完,規矩地站在一邊。
老太君在心里點了點頭,只可惜了身份,否則哪里比不得嫡女的氣質。清顏報以堅定的語氣對老太君說道,「這幾日孫女兒想明白了,決定和祖母一同去莊子。」
「那里可不得府里舒心,有丫頭婆子跟著,你可想好了?」
「是。」清顏回答得不容置否。
「那你回去好生收拾一下,可帶一個丫頭過去,」老太君一頓,「過了八月就走。」
清顏嫣然一笑,像是說給自己听得一樣,「總算可以離開了。」正想著要不要告退的時候,柳氏姍姍而入,看見清顏也在,便關切地說道,「幾天不見,顏兒瘦了不少,听王婆子說,你這幾天淨吃些素的,哪能受得了。晚膳去母親那里用,好好補補。」
清顏蹲身謝道,「多謝母親關心,這幾天為祖母抄寫經文,必當清心寡欲,以視對佛祖的敬意。」
柳氏點點頭,像是又想起什麼事情,「大學士于夫人前個兒和媳婦說起她娘家的佷子已到娶親年紀,她看著咱們家婉兒年歲相當,有意為其佷子保媒,我特地過來問問娘的意見。」
清顏一听,心里想起清婉和葉佩奇兩人相擁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