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看來,原來是個瘦弱的少年,面容清俊,氣質清雅。一襲青衫,倒是光明磊落,眉宇間憤憤不平。
那個黃衣男子首先反應過來,「我說是誰呢,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怎麼了,我說你有什麼意見?無知書生?妖言惑眾?笑話!鄙人寒窗苦讀十余年,滿月復經綸。至于妖言惑眾,大家都不會怎麼認為吧?」他說的語調輕蔑,轉向其余書生,其余書生紛紛說他言之有理,一副馬首是瞻的模樣。
沐薇看得他那副洋洋得意,似乎自己早已金榜題名的驕傲模樣,不屑一顧。「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她都是好人,人之初,性本善。同樣是一種職業,她們或許是最值得尊重的一群女人。她們都是最有情有義的女子。」
「她們或許是非常不幸的一種群體,一生困苦。或許是年少時候的走投無路,才沉淪風月,無奈醉倒在紙醉金迷當中。但她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她們只是選錯了一種生活,只是被逼無奈之下的苟且偷生。或許她們是自甘墮落。但是,你也沒有資格去侮辱她們的人格。你們這種整日讀聖賢書,自詡才華橫溢之人,連最基本的憐憫之心也沒有。落井下石,你們比她們更不堪,你們嫌棄她們,她們也是各取所需,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在我眼中你們同那種尋歡作樂的嫖客沒有區別,他們糟蹋了是她們的身體,而你們是玷污她們的名聲!」一席話說完,她已經激動地面紅耳赤。
那個黃衣男子的臉色陰沉,「那麼如你所說,你倒是在為她們辯駁,莫不是你是某些鶯鶯燕燕跟野男人生養的?如此袒護她們,實在是和她們交情匪淺呀?」黃衣男子說完不懷好意看向沐薇。周圍書生哄笑起來。
「哦?你說我是她們生養這才袒護她們,那麼你怎麼誣賴人家的名聲豈不是,你哪一次去沒有錢?或者你倒貼,人家不要?你才惱羞成怒?是不是?」沐薇冷笑,毫不客氣地反駁。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粗俗無禮。想必也是個目不識丁,目光短淺之輩。我尚且不與你一般見識,免得人家說我欺負人。」黃衣男子招呼著其余書生,嘴里不住低罵。
「說我目不識丁,不如咱們就來比一場,如何?」沐薇撇他一眼,波瀾不驚。
旁側人們竊竊私語起來。不乏有人說沐薇不自量力。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眾說紛紜,直視黃衣人。「你不敢嗎?」
男子輕蔑一笑,「難道就憑你?你可知道,我在風雅書院可是頂尖的才子。莫要不自量力了。」
她無視他︰「出題吧。」沐薇自小便同秦莫離在書院學習,爹娘也是滿月復經綸的,若不**出個知書達理的女兒,像話嗎?
「既然,你誠心要求,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今日我們就先來對聯。上聯是寂寞寒窗空守寡。」
「既然上聯每個字的部首一致,而且都是上下結構,那麼我的下聯是︰荏苒暮落苦葬花。同上聯一般。上聯是一女子苦苦等待良人,下聯是女子心知愛已無望。一上一下,可有不對之處?且下聯取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之意更加體現女子的淒涼心境。」
周圍的人面露贊許之色。
男子面露難色,但很快隱去,「想不到,你倒有兩下子。」
「你的下聯呢?」
「淚滿江湖濟滄江。這一局,我輸了。結構錯了。你別得意,還有其他的題目。」
「這一題我們各用看朱成碧成藏頭詩。」
沐薇思索片刻︰「看錦書難托非莫,朱顏淺斟驚夢回。成碧卿顏半遮面。碧落黃泉亦殊途。」
男子朗聲道︰「看泓音彈鳳求凰,朱砂點眉人沒歸。成雙伊人卻憔悴,碧玉雕成舊時顏。」
這一局,勝負分明。
「這一局用風華無雙。」
「風姿絕代白衣相,華彩梵音仍繞梁。無言莫回舊時事,雙落梨花深閉門。怎麼樣?」沐薇輕笑,眼中鄙視不言而喻。
「下面你自己寫一首用紙醉金迷的。」
「紙繪墨荷風清冷,醉笑離殤畫未成。金縷一曲幾沉淪,迷卿素手將香焚。」
黃衣男子听完,思索片刻。「不知在下何處高就?在下文采當真不錯。方才若有不到之處,見諒。」
「你可知道秋涼見棄?沒有開始的事情就不會有如果,沒有結束。學習人生皆是如此。莫要將自己的不痛快長在他人身上。還有你家也沒有妹妹呀?」
「妹妹?倒是有一個,怎麼?」
「沒有沒有,就是隨口說說。我是若離書院的。大家不妨喚我回之。今日就當大家萍水相逢一場。」
黃衣男子開口︰「可否求文章一篇?」
沐薇暗自詫異,但不好駁了人家面子。
斜屏半倚,篩落光影,重彩朱漆,斑駁畫意。江南古韻,執扇伊人,剪水雙眸,青絲微挽顧盼生輝。兩彎黛眉故作遠山長。紙傘,綺羅衣,不施粉黛,以朱砂點絳,是離人夢。卿倚竹台听煙雨,搖落繁華空等誰記?年年如是。
或是卿入宮圍,觀芙蓉柳下落,楊柳月中疏。卿因顏謂禍水,被冠禍國殃民之罪,受後人詬病。受千夫所指,斥紅顏禍水,人皆唾之。但覆去江山豈是為你?那是誰的狼子野心,一念之差,失了天下,與你何干?世間怎有雙全法,不負江山不負卿?古今的史書銘記或遺忘了誰?那剎那芳華,韶華白首,前路蒼茫,唯留血染默香哭亂冢。如花堪折,似玉需碎。
從前寫的,才疏學淺,見諒。或許這段話寫的是自己對于從前女子的看法。命由我來怎由天。不過是自己做不了主罷了。
沐薇不知道,她卻成了傳奇人物。
PS︰這張分量不錯,全部詩文純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