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升騰起一股令人作嘔的奢靡氣息,我不停地喘息著,幾次都痛的幾近昏厥。月復部有一股溫熱的氣血在不停的翻滾,幾欲沖鼻而來。
整個過程我都一直死死的咬著唇,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恍惚,似乎過了好久好久,這羞恥的折磨才停止。我閉著眼躺在床上,听到了身旁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累的已經無法再睜開眼。
他穿衣的動作停了一下,即便閉著眼我卻能感知到有一雙手在朝我靠近,雖已經精疲力竭,我卻像是本能一般將身體朝內縮了縮。黑暗里,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臉,就如他也無法看清我痛的鮮血淋灕的心口。
時光,有著一剎的靜止。半晌,他翻身下床,我听到了一步一步穩健的步伐朝著門外的聲音。接著,是整個世界無聲的靜賴。
我仰躺在床上,月復部氣血翻滾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蠕動著,順著我丹田的位置一路向下。接著,是一片赤潮。
「砰」的一聲脆響,我勉力睜開眼,視眸里出現了婢女驚慌失措的臉。青色的瓷盆摔落在地,明晃晃的水印入了我的眸,亮的刺眼。
「來人啊——,王妃出事了,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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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陽殿,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張麒麟奉命掌領御林軍守在殿外,以防止可能發生的意外。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料想儀式應該也舉行的差不多了,他拾階而上,正欲抽調部分人馬,一個人影忽然跌跌撞撞的的闖入了他的視線。
張麒麟沉眸,他認識這個人,是吟竹閣的侍衛秦柯。只見他神色慌張異常,一把撲到在自己面前︰「張大人,出大事了!」
張麒麟扶起他,皺著眉道︰「把氣喘勻了再說,發生什麼事了?」
秦柯起身,看了看周圍,有些欲言又止。張麒麟恍然,側身交代好一切,隨後將他拉至一個沒人的地方︰「到底什麼事?」
「張大人——」,秦柯嘶啞道︰「王妃……王妃娘娘小產了……。」
張麒麟一震,他自是知道這許多天來,王爺為了能保住王妃肚子里的苦肉,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煞費了苦心。御醫換了一批又一批,珍貴的藥石是不停地從千里之外往王府里送,經過了這許多天的救治,才能換來現在的母子雙安。
只是怎麼才將將幾個時辰的功夫,原本已然保住了的孩子便就這樣沒了呢?
「張大人,現在該怎麼辦?」秦柯焦急道︰「要即刻去稟告王爺嗎?」
張麒麟揮手止住︰「不可!」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登基大典還未完,若是現在進去擾亂了儀式,你秦柯十條命都不夠拿來抵償!」
「那該怎麼辦?」秦柯徹底白了臉︰「若是儀式結束後,王爺知曉了真相,遷怒到了屬下的身上,那我就更是百死難贖了!」
張麒麟低頭沉吟了下,道︰「這件事就交給我,等儀式結束後由我親自和王爺說,絕不會責怪到你頭上的。」
聞言,秦柯焦急的神色這才緩了緩。張麒麟處理好一切,便又來到了宣陽殿外,剛一抬頭,便看到一頂八人抬的華麗步攆停在了殿宇的不遠處,步攆旁跟隨著一群錦衣華服的侍從。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此刻端坐在步攆之上的少女。穿著一身艷紅的緞裙,袖口之上用銀絲線勾著翻飛的牡丹圖案,繡工精巧細致,更顯得華貴異常。只是襯著那張清稚明淨的臉,卻不免顯得幾分不倫不類,老氣橫秋。
張麒麟站在原地,遙遙地看著那少女像個拘謹守禮的大家閨秀般被人攙扶而下,然後亦步亦趨的走向大殿。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一抹輕盈柔美的身影,沐浴在淡金色的陽光中,翩躚起舞。
遽然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低下頭,冷漠的作出了一副恭請入內的模樣。
那少女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了下來,側身看向他。張麒麟低著頭,注視著少女佇立的繡鞋,面色波瀾不驚。
「張大人——」程若錦開口。
「張麒麟見過程小姐,皇上和眾位王公大臣已經等候多時了,張麒麟還請程小姐早些入殿。」還未封位,他選了最為安全的叫法,只是這樣冷漠疏離的態度卻深深刺痛了眼前的少女。
程若錦道︰「我听說張大人一早便守在了這殿外,頂著這樣毒辣的日頭,真是辛苦了。」
「這是卑職應盡的責任,不辛苦。」
程若錦笑了笑,轉身朝身後的侍女低語了一番,不一會兒那侍女便托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其上一壺一杯放的端正。
程若錦將壺中的茶水倒入杯子里,遞到了張麒麟的面前︰「若錦在這里以一杯茶水用來感謝張大人今日的辛苦。這茶水雖微薄,但也能解一時疲乏,希望張大人不要嫌棄才好。」
張麒麟看著那伸到自己眼前的蔥蔥五指,一時間冷汗涔涔。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給他難堪,畢竟——當初是他負了她。
他頓了頓,握過杯子,卻沒有喝,只是將其中的茶水順著地面,均勻的撒出了一條直線。玄而放上托盤,平靜道︰「張麒麟在這里代所有守衛的將士們,謝過程小姐。」說完伸出手臂,朝宣陽殿的方向做了個請的動作。
程若錦低頭,看著那條橫亙在他和她之間的水線,微諷的扯了扯唇角。早就知道了,在愛情與忠義之間,這個男人的選擇,永遠都不會是她。只是她終究還是不甘,努力的伸出手試圖抓住些什麼,徒留下的卻是一場漸行漸遠的笑話。
轉身,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走去。只是連她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