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慶見夏玉華這神情也不似與他開玩笑,只不過一向對他的事從不多理的女兒,今日怎麼會突然管起這些本不應該歸她管的事呢?
他不由得嚴肅了起來,就算是從前玉華再蠻不講理的時候也只是在她自己的那些事情上任性枉為,從不會超越本分插手到朝庭這些政事上面來。
「玉兒何出此言?爹爹的事爹爹自會處理妥當,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可擅自論論朝政,傳出去的話,于你,于爹爹亦或者咱們夏家都是不利的,明白嗎?」。夏冬慶在國事之上原則自是比家事要強得多,否則的話,如何帶兵打仗,如何信服于人。
夏玉華見夏冬慶這般,心知自己正在踩著父親對她唯一的底線,可是有些事她卻是不得不說,否則的話,到時只怕後悔也來不及。
「爹爹放心,女兒絕對不會跟爹爹以外的任何人談論這些,還請爹爹先听女兒將話說完。」她也不遲疑,見夏冬慶此刻並沒有馬上反駁,心知算是一種默許,因此繼續說道︰「我知道爹爹今日去黃叔叔那是為了西北駐軍之事,也知道皇上見這兩年邊境安定了下來,所以想減兵減晌,更知道爹爹與黃叔叔一定是想聯絡一些朝臣與武將一並上書皇上不要減兵減晌,對嗎?」。
這話一出,夏冬慶頓時深深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如同不認識一般︰「玉華,你怎麼知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爹爹,您先坐下,容女兒慢慢說來。」夏玉華邊說邊扶著夏冬慶坐了下來,而後站在一旁繼續說道︰「這些並沒有任何人告訴我,爹爹只管放心,女兒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所利用,更不會因此而做出任何不利于爹爹、不利于咱們夏家的事來。」
「那你告訴爹爹,你是如何知道這些?」夏冬慶這會的功夫可不再如先前一般不放在心上,即使玉華現在再懂事了,可畢竟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東西?
「女兒這些天留意了一下爹爹的一些舉動,再加上黃叔叔先前也來過家里幾趟,前些天又偶爾听府中下人閑聊了一些西北駐軍的事,而剛才爹爹也說了要去黃叔叔家一趟,所以便猜測著父親今日出門應該就是為了剛才所說之事。」
夏玉華早就想好了如何應對,以前她雖然任性不听話,不過卻從不說謊,而剛剛的解釋也合情合理,所以想來也不會惹來父親的猜疑。
果真,听到夏玉華的解釋,夏冬慶雖然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卻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自己的女兒向來都聰明得緊,如今性子比以前沉穩多了,心也細多了,從這些細節處著手而推測出其他的事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點了點頭,不再追著如何知曉這個問題不放,轉而又道︰「玉兒,先前你說此事為父最好不要參與,這又是什麼意思?」
說來也奇怪,這會的功夫,他反倒是想听听玉兒的意思了,總覺得這孩子現在真的完全不同了,說出來的話亦總是在情在理的,說不定還真能夠對他目前的事有些提醒。
見夏冬慶明確的讓自己發表意見,夏玉華連忙抓緊機會說道︰「爹爹,你可曾想過皇上為何要減兵減晌?」
「皇上不是說了嗎,眼下邊境安定,不需要那麼多人駐守,而且國庫緊張,百姓負擔過重,所以……」
夏冬慶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便接過來說道︰「這些的確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卻並不是這些。」
她十分肯定的說著,如今的她心中比誰都清楚皇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害怕父親手中的兵權過大,西北駐軍足足二十萬之多,而且那里所有的將士幾乎都對父親忠心耿耿,如今並沒有什麼戰事,皇上又怎麼放心替父親養那二十萬為患呢?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夏冬慶眉頭微眉,似乎從沒有考慮過其他。
夏玉華眨了眨眼,沉聲答道︰「爹爹當知,邊境混亂之際,父親統領的二十萬大軍可讓皇上高枕無憂,可如今狼煙暫停,邊境秋毫無損,這二十萬字大軍便只會讓皇上日夜難眠」
簡單的兩句話,頓時如響鼓敲醒了夏冬慶。自己功高蓋主,想來不被皇上猜忌都很難,再加上手上還有二十萬大軍,被皇上忌憚,所以才用減兵減晌的方式來消弱他的勢力亦是情理之中。他不由得點了點頭,卻是沒想到這般簡單的道理卻被自己給疏忽了。
「玉兒說得很對,看來此事為父的確是應該避嫌才好。」他說罷,又想了想,卻還是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夏玉華道︰「可是,皇上此舉卻關系到西北邊境的安穩,如果貿然減兵減晌的話,敵國若趁機進犯,那西北邊境豈不是如履薄冰?要知道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從來都沒有真正放棄過侵佔我中原」
「爹爹的意思玉兒自是明白,爹爹向來忠君愛國,絕無二心,這一點沒有誰比玉兒更明白。只是,皇上總歸是皇上,為了他的江山穩固,怕是寧可錯殺,也不會錯過。況且此次皇上之舉本就是想看看爹爹會如何反映,若爹爹聯名眾臣反對,豈不是更讓皇上對您心生猜忌,欲將您先除而後快?」夏玉華如實分析著。
夏冬慶也覺得自己女兒說得沒錯,但邊境安危卻是容不得半點差錯,哪怕明知要被皇上猜忌,他卻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畢竟于他而言,一已榮辱是小,家國興亡才是大。
「玉兒,你說的這些爹爹都覺得很有道理,可是爹爹身為大將軍王,保家衛國是爹爹職責所在,如果明知皇上此舉會影響到邊境安穩卻因為顧忌自身榮辱置之不理的話,豈不是成了自私自利的昏官,也很快要成為誤國誤民的天下罪人了」
「爹爹放心,此事不論您出不出面都不會真正影響到邊境安危,而只是會影響到您自己罷了。」夏玉華微微一笑,一語道出此中玄機。
「此話怎講?」這一下,夏冬慶更是迷惑了,完全听不懂女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