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孤飛 蒼蒼竹林暮(四)

作者 ︰ 半夏落葵

梨花案上一瓶茶竹開的正旺,乳粉的花苞隱隱翠葉間暗透幽香,阮易煙扶琴的指「嗆」的離開,黝黑的弦余音環繞整個桃花水榭︰「出來吧…」。

水榭旁的荷花池上立時現出一雙白色的絲綢鞋子,點踏著荷葉悠然飄進,環配與溯羅珠擊起一陣叮當……來人粉面如桃媚眼如煙,青絲雲鬢珠釵斜墜,一襲淡粉菱羅勾勒的更襯人比花嬌。「咯咯」笑擺柔軟的腰肢,淡粉的羅袖佛過阮易煙的肩。

「怎麼,教主心軟了麼?」柳蔟水兀自拿起案頭的一支茶竹輕嗅巧笑︰「嘖嘖,這可怎麼是好呢…那人怕是活不長久的」。言罷便掩口輕笑,眉梢卻冷對阮易煙。

依舊冷面如冰,阮易煙啜了口盞杯中的菊蕊幽幽開口︰「柳護法身為聖月無間堂主無形中毒下菡萏飲不過輕而易舉,想要取一芥人命又有何難?」

縴指繞玩著胸前的青絲,柳簇水眸中陰蔑,玲瓏的下巴支在阮易煙肩胛,吐氣如蘭︰「教主這可是怪簇水毒如蛇蠍嗎?」她手中捏著一枚黑色的秀針把玩,針孔處一縷鮮紅細線在清風中肆意飛舞。「咯咯」輕笑著,柳蔟水手臂繞挽過前方之人細膩的脖頸,尖細的秀針冷光凜然刺破阮易煙頸前的肌膚,沁著一粒細小的血珠涌動。

低啞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嗓音緩緩著飄蕩在這方水榭之中︰「怎怪教主如此不健忘,記起了往事又怎麼好怨恨蔟水呢?」一個字一個字擊打在阮易煙的耳畔,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笑問︰「這次呢她要怎麼懲罰?」

一聲悶哼下阮易煙盡失了顏色,一層薄霜迅速結布整個臉龐,豆大的冷汗滴滴劃過貝齒咬破的唇。在她肩胛處的天宗穴刺入的黑色秀針遇血即入,像饑渴已久的細蛇渴望血液充饑,帶著一縷紅線迅速進入體內。

不過盞茶間右手的後溪穴攸地飛出晶亮的銀針叮聲之間落地。阮易煙抬起麻痛的手腕,望著寸長的紅色縴線在藕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輕聲冷笑︰「情劫。難過相思相見劫,易動凡塵心,苦情不復解……」。

念及,心口驟然一緊︰是千萬只蝴蝶的觸角輕踫,奇癢無比;又是千萬螞蟻啃噬劇痛難奈。阮易煙覺得自己正被一縷縷絲線肆虐拉扯,像焰又像冰瞬息萬變。眼前潮濕的黑色彌漫,她听見自己的心跳忽遠忽近……

一寸一寸的黑色朝她吞噬而來,像一張細密的漁網緊緊包裹。阮易煙張了張口卻是喉嚨的灼痛繼而一股甜腥喚醒了胸口的窒悶。她徒勞的睜大美麗的雙眼貪婪望向四周的黑暗,傳來朦朧模糊的稚童那明朗的言笑聲︰

「你是誰,為什麼在皇宮,不知道這是太子宮的禁苑嗎?」

「這個花環送你」

「呵呵我的太子妃,她一定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意識漸漸抽離,阮易煙的脖頸呼呼吹來熱氣,她听見恍惚中肆無忌憚的笑語︰「教主我替你拿了那人的性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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