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宮,西鑰皇室在青陽的行宮。
正值陽春三月,疏影一片錦燦蘊韻。碧枕閣臨湖而建,楊柳垂堤,黃花梨木的亭台像一座憑空而出的空中樓閣,楹聯之上紅朱小楷艷然如火︰疏影梧桐月有泠,碧枕柳梢眸含情。
閣中︰雕花鏤空的鎏金香爐一絲一縷淡白的沉香縈繞;璃龍紋方台上的花插里一株桃花暗沁幽香;紫檀木床,明紅鳳服的衣擺落在波絲地毯上,身著鳳服的女子一手支起下巴望向窗外,另手半顆粉紅蟠桃正遞至唇邊。她身邊綠衣的雙髻宮女正手搖團扇,扇面上一對彩蝶也仿佛欲翩翩起舞。
「如萱你說,含雨蓉那個女人會不會去向太後告狀?」鳳服女子忽然閃動蝶翼似的睫毛,晶亮的黑眸興奮亦然,連發髻上的點翠步搖釵也跟著顫動……
如萱听之皺了皺眉把白絹團扇丟在案幾上怏怏︰「小姐,己不所什麼不欲人的…蓉妃是自欺欺人。」
「哧」鳳服少女眉眼彎如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還有,她那是咎由自取!」
又開心地點點如萱的額頭笑道︰「對,就是咎由自取!」拈起彩粉果盤里一顆桃果核兒,繡著和金鸞鳳的紅袖攸指窗欞。「唉吆,哪個…」尖細的嗓音突起又戛然而止。
如萱一個飛身沖向窗外,旋即便拽進個灰色宮服的小太監,她一腳踢出怒目叱喝︰「說,誰讓你偷听娘娘說話的……」!
小太監渾身顫栗如篩糠,磕頭似搗蒜︰「奴才該死~~娘娘饒命~~奴才該死~~娘娘饒命啊~~」。
繼續啃咬手中的蟠桃,鳳服女子嘟起嘴聲帶疑惑︰「你也說了自己該死,怎麼饒你命?」嘀咕著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語︰「什麼規矩,真是不好玩…」。
聞言語塞的小太監頓感死難將至,聲淚俱下︰「是菱妃讓奴才監視皇後娘娘的…娘娘明鑒吶…」。
抬頭望了望方台上的桃花,皇後喃喃自語︰「莫又菱?」
低忖片刻,吟吟淺笑,皇後食指劃過質如凝脂的白玉花插,玉壁溫涼,錯落有致的蓮瓣折枝舒展,清雅無比。這是陶丘進獻的貢品,她依稀記得國宴時的金鑾殿上左丞相那道貪婪的眼神,「如萱,帶上它咱們出去捕獵可好?」
一擺金絲的鸞鳳裙尾,那抹明紅躍出碧枕閣。如萱見此跺了跺腳︰「哎呀,小姐等等…」,抱起白玉花插也尾隨而去。只余驚恐未定的小太監篩糠依舊,許久他才抬起頭四處張望寂靜的碧枕閣,一臉惆悵︰看來他要跪到…想到皇後小到幾日多達數月形影無蹤的壯舉,他死的心都有了。
剛過申時,疏影行宮不同正午的烈陽熾焰,微涼的清風佛過艷開的百花是說不出的沁人心脾。林蔭的楊柳岸堤曲曲折折的石子幽徑盡頭是百花簇擁中的悅雅亭。
湛藍如明空的織錦披帛輕環梨白的菱羅素衫,宛如晴空朗朗中飄逸的朵雲,純淨清麗,是正蒙聖寵的含雨蓉。
「木凌汐不過是個未得冊封的替死鬼而已…」含啜白玉碗中的冰梨羹,蓉妃緩緩轉向身邊的紫色羅衫︰「即使冊封也是個命不長久的偽皇後…」,眉眼輕挑語料冷諷︰「她何德何能讓妹妹怕的如此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