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孤飛 明月淡飛瓊(二)

作者 ︰ 半夏落葵

雲鶴軒搖頭輕嘆一聲,御殿階前的司禮監王恪守彎著腰走了進來,他為人圓滑融通,機敏世故。王恪守窄眼笑眯輕聲低問︰「皇上」

雲鶴軒的目光凝視著窗欞上反復古樸的花式,秀逸的眉峰微蹙,喟嘆︰「去喚衛影副衛霍靈均到安吟殿!」

王恪守領命走過,吩咐下去後佇立在殿外。

扶額淺笑,喃喃低語。雲鶴軒攤開手掌心,一枚晶透古素的黃玉帶著溫熱的體溫,秀雅的鏤空紋飾上靈逸飄飛的「澄」字躍然。

雲鶴軒冷冷望著手中的佩飾,混沌浮雜。他緊吸一口冷氣,一個趔趄跌入楠木軟榻,身體順勢滑到在紅福金祥的地毯上。抬眸陷入潮濕陰冷的黑色中,似是千絲萬縷的縴線糾纏心中肺腑的柔軟,揪起百般血絲于眼前。

「你是誰,為什麼在皇宮不知道這里是太子宮禁苑嗎?」清冷的男孩子聲,不悅。

「我」雙髻盤于頭頂的小女孩,頭飾兩只蹁躚粉蝶仿佛振翅欲飛般,她眨動一泉秋水明眸,小臉赧然。

潮濕粘膩的黑色中仿佛打開一個缺角,明朗的浮出一縷白光。雲鶴軒感應著恍惚的影像無措,薄汗凝結滴答

他望見粉雕玉琢的女孩突然昂起腦袋,輕啟粉潤的唇︰「我我是太子妃!」

對面男孩襲身白狐裘披斗篷下的的清秀臉龐頓時浮出一抹笑意,伸手勾落帽子仔細打量眼前自稱太子妃的女孩子,她白粉色的棉錦冬衣緊裹嬌小的身軀,一雙凍得微紅的小手蜷縮握拳,正昂起圓圓的稚臉倔強的等待回答,秋水澗瞳水霧朦朧,帶起蝶翼的睫毛上霧珠凝結。突然,男孩撇撇嘴,勾出唇角的笑意︰「你真是太子妃?」

"是!"女孩堅定地點點頭。

一寸寸潮濕盡退,雲鶴軒扶手偎身︰「呃噗」。涔涔冷汗順過他柔韌的臉廓緩淌,團福紅毯上斑駁紫黑,他趕忙捂住唇口,一泉紅色血流卻順過修長瑩白的指縫灑落,只余青白嘴角一抹未拭的殷紅。

眉眼恍惚間雲鶴軒看見,男孩眸色漆黑中洶涌閃瞬,飄過漫天飛舞的晶瑩面對女孩︰「呵呵,我的太子妃,她一定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然後他拖曳一地矜貴轉過宮牆,雪天中隱隱回蕩他的笑語︰「最美的女子你怎麼會是我的太子妃呢?」

有些人被我遺忘在清清冷冰的封塵之冬

霍靈均玄鐵盔甲的踫擊聲渾厚綿長,飄蕩在寂靜夜色的宮殿走廊上,他一貫冷漠的臉上掛著陰郁的擔憂之色。那個年輕的帝王負手佇立在月華之中,他清減的側臉蒼白近至透明,乘著滿面的月光仿佛隨時消逝一般。

他輕咳一聲輕問︰「她可還好?」

霍靈均抬起頭注視那一抹孤絕的身影映在眼前︰「啟稟萬歲,皇後娘娘已經出了讖州地界,天黑之前就到達了離涯山腳下」接著,大殿沉入一片死靜,只聞輕淺呼吸。

許久,年輕的帝王哂然輕笑︰「那就好!」

霍靈均卻凝視團福紅毯綻放的紫紅血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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