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孤飛 落花夢淒迷(一)

作者 ︰ 半夏落葵

卯時未天曉朗空,金鑾大殿的朝堂之上,左相含松壑遞至了一份折子︰潯江江北流域夏季連綿陰雨一月有余,河道淤積的泥沙雨水沖垮堤壩致使冒,俞,灃三郡萬畝良田盡毀,沖垮房屋居所的流民背進離鄉多數涌到讖(chen),毅兩郡縣的毘(pi)龍山附近,有的落山為寇擾亂周圍百姓。

雲鶴軒一身明黃龍袍,金冠束發,額前碩大的三顆珍珠在一片金燦中流轉光暈。他望著朝堂之上爭得面紅赤耳的高官大夫就好像看到市井爭斤奪兩布衣百姓哄鬧般,付諸一笑間眉梢冷然。

司禮監王恪守偷偷瞥了眼御座上正襟危坐的年輕帝王,他溫潤的笑面上掛著一貫淺和的微笑,一雙漆黑的瞳眸淡淡掃過金鑾殿的墨色大理石最後投注到殿外的漢白玉柱上,某個未知的方向。

突然,金鑾大殿上的爭吵聲戛然而止。眾位高官大夫都屏著因爭吵而粗喘呼吸,小心翼翼的抬頭望向金黃御座上的那抹明黃。雲鶴軒收回了遠視的眸光,依舊淺和溫笑︰「至于到底賑災還是繳寇一事,左相和治粟內史各自擬一份折子遞上來吧!」

左相含松壑和治粟內史林少儒躬身應答,朝堂波涌起一股詭異,唯有右相木擎蒼定楮看向那抹明黃漸行漸遠的身影,浮出玩味的一笑。

盛夏季節的御春園清晨,流露沁新甘甜的梨香和馥郁花草的氣息。雲鶴軒踱步嫻雅,月白暗紋的常服外罩一件淡紫紗衣,清涼清淨。司禮監王恪守低身隨後,窄眼微眯笑問︰「萬歲爺,可要奴才前去慈安宮通知一聲?」

「罷了」雲鶴軒看著慈安宮外琉璃瓦頂上湛藍中緩緩移動的白雲,輕輕呼出一口氣。

前殿執事的宮娥舀了新涼的清水一路撒至宮門外,滴滴清水拽著空氣中漂浮的塵埃粒子溢出一股干裂的氣味,幾個手捧香爐的宮娥便沿著水漬走過,充盈空氣里寧和的沉香香氣,不時有催促的太監扯了壓低的嗓音催促︰「都動作麻利些,太後最討厭這股子味兒,一個個仔細你們的腦袋!」

王恪守在慈安宮外望盡一幕幕,「咳咳!」兩聲,剛才催促的太監不耐煩的回頭看到王恪守時先是一愣,在看到一腳黃綢綾緞的龍履靴趕忙匍匐在地跪拜︰「奴才李通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話聲已嘩啦啦跪了一地的宮娥太監們。雲鶴軒擺手清笑,想著那人到底是為何討厭這份繁復縟節了,有時候你明明想簡便行事卻礙于身份地位終究要接受三拜九跪的禮節。搖頭輕嘆一聲,眉梢淌出笑意向著殿內行去。

莫太後不是信佛之人卻在前殿的東閣內設了佛龕,既無供奉之物也無木魚香燭,她只喜歡在每日清晨佇立在一尊佛像面前,睥睨著淡淡的眸光凝視,從不跪拜。

雲鶴軒走進東閣吸了一口彌漫沉香的空氣,適應了東閣內稍稍昏暗的光線。莫太後依舊挺直了背脊淡睨佛尊,藕荷色的衣衫沉浸在縈繞的縷白中亦真亦幻。雲鶴軒輕語俯身︰「兒臣拜見母後,望母後聖體安康」

莫太後仿佛不聞這聲輕喚,許久她才轉過身來,額前的金色流蘇劃出一抹絢麗的弧線︰「原來是軒兒啊!」

琳瑯彩繪托盤上的幾顆鮮梨掛著晶瑩的水珠,灑在淡黃的梨身上折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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