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轟鳴聲在張金稱的雙耳內回蕩,他的眼楮被那個暗金色的身影緊緊地吸引住了,無法移開。
一股強烈的殺氣緊緊的籠罩著他,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張金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的這個人完全是從血海尸山里走出來的,他無法形容。巨大的鳳翅鎦金鏜在他的眼里是那麼的刺眼,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宇文成都。也只有他,被譽為大隋第一勇士的他,才有這樣的修羅般氣勢。
宇文成都的大鏜低垂著,隨著胯下的戰馬奔馳著,鏜刃上的鐵環,相互踫撞,發出輕微的響聲,聲音奇特似是在奏著樂章。陽光撒在戰場,暗金色的戰甲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仿佛間將九天之上的金烏拽了下來普照人間,晃得張金稱眼花繚亂。赤炭火龍駒此時在陽光下也散發出了它的獨特魅力,暗金色沒有覆蓋的身體,紅的勝血,長嘶、奔馳,一起一伏,猶如熊熊烈火,火紅色皮毛發出炙熱的光芒,包裹著暗金色的披掛,像是三味真火鍛造金丹。
暗金色的獸紋頭盔罩住頭顱,青黑色纓尾搖擺浮動,一張古銅色的英俊的臉似是大理石雕刻一般,稜角分明,高聳挺正的鼻梁顯示著位居高位的尊榮,鷹隼般又如深潭一樣的眼神,似是在告訴世人他對這世間的不屑,與看透世情的無盡滄桑。
冷汗在張金稱的額頭上聚集,然後慢慢滑落,宇文成都的出現,讓整支睚眥鐵騎的氣勢更盛,區區三千猶如十萬大軍。
恐怖,太恐怖了。一種冰冷的感覺蔓延著全身,仿佛間他這剩下不到一辦的兵馬,就要被睚眥鐵騎踐踏一般。他有種避逃的感覺,可是又能往哪里逃,只有沖破睚眥鐵騎的封鎖,也許能有一線生機。
宇文成都雄渾而又沙啞低沉的聲音在空中飄蕩︰「宇文成都在此,爾等賊寇,準備受死吧!」語氣蔑視,透出嘲諷。
嘲諷。是的嘲諷。張金稱听到的就是嘲諷,原本已經手腳冰冷的他,在听到嘲諷之後,終于涌出了一絲勇氣。我們是賊寇,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想當賊寇。當年出入軍營,效忠大隋的情景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壯士醉酒臥沙場,這一戰就證明我的價值吧。
張金稱握緊了手中的大刀,攥著馬韁,往宇文成都殺去,嘴中連連爆喝,鼓勵自己騎兵的士氣,只要沖過去,才能有機會生還。
兩支重騎瞬間殺到了一起。
鳳翅鎦金鏜跳將起來,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向張金稱的胸膛刺去。
快!太快了!快如閃電,快得勉強跟上軌跡,這一鏜呈螺旋之勢,看似輕飄飄的一擊,可是只有他知道這里面蘊含著的驚天力量,他的雙耳灌滿了大鏜運行時所發出來的呼嘯之聲。此時他的刀根本無法阻擋,因為他雖然看清了運行的軌跡,可是卻無法判斷攔截,這種感覺最是讓人難受。
張金稱大喝一聲,大刀撩起,拼盡全力朝著宇文成都的頸部劈去,既然無法止住來勢,那就以命搏命吧。
他在賭,他在賭宇文成都,這個時候不會和他玩命。
張金稱賭贏了。
宇文成都這個時候確實沒有和張金稱拼命的意思,和他拼命太不值了,他還要征戰天下呢。鳳翅鎦金鏜驀地一旋,鳳翅轉動下沉,一道割裂聲響起,鮮血飛濺,碩大的鳳翅在張金稱的胸膛撕裂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轉動回收,恰到好處的借著撕裂傷口時的疼痛使得張金稱的大刀微微一頓,剛剛好擋住了大刀,止住攻勢,隨即臂膀一震,將大刀震開蕩飛。
胸口的疼痛使得張金稱喜出望外,他還沒有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馬上的宇文成都不見了,憑空消失了。上哪里去了,張金稱瞪大了牛眼,充滿了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難道宇文成都會西域變戲法?
就在兩馬快要相交之際,一股強大的殺氣朝著張金稱撲面而來,巨大的鏜刃冒著奪命的光芒,朝著張金稱的頸部劈來,寒冷之極的鋒利殺氣,讓張金稱亡魂直冒,雞皮疙瘩立起。
詭異,太詭異了。
「啊!」張金稱面對死亡的威脅,仰天怒吼,手中大刀剎那間化出層層刀影,死命的阻擋來勢。這一刻他顧及不了胸口的傷勢了,這一刻是潛力的爆發。
可是張金稱的刀影真的能擋住曾經能讓李元霸都受傷的詭異霸道的鏜術嗎?
答案是否定的。
一連串金鐵交擊聲響起。
暗金色大鏜不受任何阻力,依舊穿過層層刀影,朝著張金稱的頸部劈來。張金稱發出了絕望的嘶吼,以前美好記憶這個時候在回放,仿佛間他度過了幾百年,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強烈的求生,讓他再一次發揮出了潛力,大刀奇跡般在大鏜劈到頸部之前,擋住了突如其來的大鏜。碩大的刀鋒卡在了鳳翅與矛刃的中間,強大的力道將他的身軀震得一陣麻痹,胸口沉悶,不禁吐出血來,厚實的刀背上的九個鐵環一陣激蕩,踫撞聲在耳邊刺耳異常。
雖然張金稱擋住了暗金色大鏜,可是那貼著頸部的巨大鏜刃,散發出的殺氣,依舊讓他不寒而栗。
宇文成都那雄渾低沉的聲音不屑的道︰「你以為你能擋住我的鳳翅鎦金鏜嗎?痴心妄想,告訴你一句話,鳳翅鎦金鏜無血不歸。」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從地獄中傳過來一樣。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在張金稱的耳里響起,眼中的余光看見了碩大的鳳翅在轉動上揚,似慢實快,手中的大刀此時正受著一股離旋之勁的影響,竟然不由自主的偏移了開去,一股龐大的、無可抗拒的力量涌了出來。
完了!
張金稱認命的閉上了眼楮。
噗!
巨大的鳳翅一劃而過,鮮血直冒,白色的漿汁,隨即濺起,張金稱的半顆腦袋就這樣被割了去。
宇文成都一嘯而過,鳳翅鎦金鏜在割完腦袋後,一刻不停,嘩啦一聲,四桿高雞泊重騎手中的長矛被鋒利的鏜刃割斷,大鏜再一劈,將那四名重騎劈飛了出去。
宇文成都的神勇讓睚眥鐵騎爆發出,強烈的喝彩聲,各個振奮精神,殺氣騰騰。
轟!轟!
瞬間撞進了高雞泊的重騎里。
由于張金稱短暫的三招就死了,使得重騎氣勢大跌。
滾滾青色的洪流在高雞泊的重騎里,撞擊出一層又一層的浪花。
「噗」「噗」「噗」!
兩丈長青色的大矛,發揮出難以想象的殺傷力,三人一組,連環突殺,每個重騎身上都至少被刺中三矛,騎士們被長矛撞下了戰馬,又被馬蹄一陣踐踏,慘叫聲不覺于耳,鮮血流淌了滿地,如此情景比比皆是。
北方騎戰,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殺人,不殺馬。因為軍馬培養不易,兼且通人性,基本上北方騎士都和戰馬有感情。所以在一般騎兵對殺的情況下,通常不殺馬。而南方人則無須顧及,因為不是以騎兵為主,不經常和戰馬打交道,通常是殺馬,再殺人。因為騎兵最大的依仗就是戰馬,戰馬一死,等于削弱了一大半戰斗力。
睚眥鐵騎,一波一波的沖擊,如滾滾洪流,一下子將高雞泊的重騎給撕裂成兩半。
人數銳減。
當宇文成都率領睚眥鐵騎沖過之後。
那些高雞泊的重騎,只剩下了兩千人。
睚眥鐵騎只損五人。
那些高雞泊的重騎們停下了奔馳,此時都顯得頹廢。
無數個弓騎手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搭著弓箭,對準他們。
宇文成都調轉碼頭,睚眥鐵騎轟然變陣,成為了方陣,鮮血染紅了他們的盔甲,長矛紛紛低垂,矛刃上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
鮮血染紅了大地。
殘缺不全的尸體、糜爛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折斷的長矛,交織重疊……
濃烈的血腥味籠罩著上空,讓人作嘔。
無數匹無主的戰馬悲嘶。
宇文成都將大鏜倒插在地面,大手一揚。
一萬騎士爆發出山崩地裂之聲︰「降!降!降!」
聲音震天,在空中回蕩,從開始的吼叫,漸漸的變成了長矛頓地,巨大的聲音有節奏的響徹整個空間。
高雞泊的騎兵,一時間面無顏色,徹底消失了戰意。
一連串兵器落地上,重騎們紛紛下馬,跪地投降。
「哈哈哈……」宇文成都仰天大笑,笑聲充滿了豪情萬丈。
一萬騎兵舉著兵器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