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塵埃落定。
宇文成都的手下們開始接受俘虜。
此時王伏寶與張正德已經來到了宇文成都的身側。宇文成都一對眼望著忙碌的屬下們,眉頭微微一皺道︰「以前的規矩,怎麼都沒有了?」語氣透出不善。
王伏寶與張正德對望一眼,均是不解疑惑,不知道是什麼規矩,他們與宇文成都相處不長,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張正德望著人山人海,忙得惹火朝天的人群,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傳說,是關于宇文成都的傳說。那時宇文成都還在征戰突厥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個傳說。
傳聞宇文成都的麾下的軍隊,有一個習俗,叫做「扒皮三寸」。凡是戰場上的對方尸體,均要把身上的衣甲、武器全都得扒下來,只留下底衣。
張正德想到了這件事,剛要上前說著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強忍了下去。
宇文成都大喝一聲︰「王金鐸!」聲音響亮,遠遠傳出。王金鐸原來是他的親衛,從征戰突厥到三征高麗,跟隨了很多年,又是他組建睚眥鐵騎時的千騎長,見證了睚眥鐵騎的一路走來歷程。
一個高大的漢子,策馬從遠處奔來,在馬上行禮道︰「將軍。」
宇文成都冷哼一聲,道︰「為什麼不施行以前的慣例,是不是在武陽這幾年,徹底腐蝕了你們的身軀。」
王金鐸身軀一顫,立馬下馬,跪地道︰「屬下該死,請將軍責罰。」
宇文成都眼楮瞥了一下道︰「是不是見到自己的家底豐厚了,有點看不上了別人的東西。哼!本將告訴你,東西再差也是東西,立即將他們長矛衣甲都給扒了。」
自擊敗瓦崗軍襲擊以來,一直征戰,別說是他的屬下,就是他也幾乎忘記了這個慣例。如果剛才不是他想起了東瀛,想起了這個後世的島國,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這些重騎的配置都是制式,拿回去將損失的兵甲,修補修補,直接賣給東瀛,然後選劣質的戰馬,送給東瀛。這個時期,島國的戰馬應該不是那麼多吧。
戰爭就是發財呀。
這些東西,賣給島國先換成金銀再說,等日後有機會,就將東瀛滅了,成為他的殖民地。專門為他開發金銀。島國的金銀可是很多呀。
扒對方兵甲,有些東西不一定賣給日本,那長矛回爐重造也可以自己用。
如果有機會他要造一艘巨大的戰艦,能長期在海上行走的戰艦,下南洋,給那些土著去,澳大利亞不是還處于土著時期嗎,那里的金礦可是在後世舉世聞名,他也長期垂涎呀。
就在宇文成都思緒轉動的時候,王金鐸領命而去。
上行下效的效率一下子顯示了起來。
一萬騎兵忙得不亦樂乎,一時間雞飛狗跳,連死尸兜里的錢也吞了下來,而且更覺得是看見沒有死透的,就給一刀,送他們上西天,省得痛苦。
王伏寶卻看得滿頭大汗。他這個主公可真夠狠得。別人的軍隊雖然也奉行回收的規矩,但卻沒有宇文成都這麼狠。
那些俘虜的高雞泊騎兵們看到這個情況,一陣涌動,透出不服,但在宇文成都的騎兵們武器威脅下,都不得不就範。
宇文成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到時候把你們都弄到武陽郡,好好洗腦。
這時一匹快馬從遠處疾奔而來,滴答的馬蹄聲,吸引了宇文成都的目光,這匹快馬是他灑在外圍的探馬之一,全部都是鷹衛訓練出來的。這個時候趕過來,肯定有事。
戰馬長嘶,快馬稟告道︰「稟告將軍,前方右側三十里處,發現一支有用兩千余人的精騎,形色詭異,原本是往我處前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後撤了。」
此話入耳,宇文成都低頭沉思,擺手讓快馬道︰「繼續探風。」
快馬飛奔而去。
王伏寶閉口不言。
張正德道︰「主公要不要,趁機將這支來歷不明的騎兵,也一窩端了。」
宇文成都搖搖頭道︰「不用,這支騎兵我估計不錯的話,是高士達或者是竇建德派出來支援張金稱的隊伍,此時撤退,我看大半原因是看到這里的狀況,發現無利可圖。」目光看了王伏寶一眼,隨後道︰「這一戰目的已經達到,高雞泊這些人,收到消息必然士氣大跌,現在的任務是堅守大營,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
其實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宇文成都沒有說出,那就是王伏寶新降,還有幾千不穩定的剛剛投降的降卒,需要穩固,這個時候去對付那兩千騎兵,一是那騎兵已經走遠,很難有效的追擊,二是有可能迫的太緊,造成王伏寶與那些降卒人心不穩。從剛剛扒武器衣甲的情形就可以看出了。
宇文成都在心里下了一個決定,以後有降卒的時候,只拿武器,不扒衣甲,以減少降卒的抵觸。
女乃女乃的,真是難呀,以前不當家,想怎麼干,就怎麼干,殺突厥的時候,基本上不留俘虜,現在要拖家帶口,收買人心。
四分之一個時辰之後,大軍開始開路,這次收獲頗豐,那些失去主人的戰馬,在這些與戰馬打交道的漢子馴服下,加入了行列朝著大營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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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宇文成都撤退後的兩個時辰後,那支騎兵出現在了高雞泊的範圍內,在船只的運轉下,回到了大寨。這支騎兵的將領,正是宇文成都重視的蘇定方。
蘇定方回到高雞泊一刻不停留,直奔大廳而去。
高士達、竇建德正在為張金稱的事情發愁,一個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一個坐在席位上,皺著眉頭。
蘇定方的沉重腳步聲這個時候傳入大廳內,立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當蘇定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門處的時候,高士達連忙迎了上去,急聲道︰「情況如何?張金稱怎麼樣了?」
蘇定方一臉沉重,沉悶道︰「全軍覆沒,還剩下兩千騎兵投靠了宇文成都,張金稱戰死了!」
高士達大吃一驚,有些結巴道︰「什麼!張金稱死了?怎麼死的?」語氣透出不可思議。
竇建德一下子站了起來,道︰「說清楚,張金稱怎麼死的?」這事可非同小可,張金稱一死,士氣大跌。戰局不利,戰局不利,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景,原本以為,張金稱就是戰敗,也應該撤離,平安回來。
蘇定方長嘆一聲道︰「末將不知道一開始是什麼樣子的,等我親自率領十騎趕到探查的時候,已經是一面倒得局勢了,張金稱的重騎被宇文成都的弓騎兵包圍在圈子里,怎麼沖也沖不出去。」
竇建德皺眉道︰「區區弓騎兵不可能讓重騎全軍覆沒的呀。」高士達的目光盯著蘇定方,希望能給他一個答案。
蘇定方苦笑一下道︰「不錯,按中原的騎兵,是不會讓重騎損失很大,可是宇文成都的弓騎兵不是一般的弓騎兵,而是草原的騎兵,他們各個在馬上施展拿手絕活——奔射。」
高士達與竇建德,倒吸一口涼氣,奔射,難怪。如果奔射就不一樣了,殺傷力極為驚人。
這時竇建德又說出心中疑慮道︰「可是如果是奔射,也不至于讓張金稱死在亂軍之中,最少也會有一千人能到達高雞泊附近。」
蘇定方沉默半晌,最終再次長嘆道︰「本來是可以熬到高雞泊附近,不過卻被宇文成都的睚眥鐵騎攔截住了,宇文成都親自出手,一個照面就將張金稱的重騎摧毀,而且張金稱也死在宇文成都手里,竟然沒有熬過兩馬相交的短暫時間。」
此話一出,大廳內落針可聞。
張金稱的悍勇,他們有目共睹,雖然比王伏寶、蘇定方弱點,可是卻有一把子力氣,能力抗大鼎,可是卻沒走過一個照面,這個宇文成都也太強橫了吧。
好半晌,竇建德才道︰「為今之計,只能收攏兵力,利用高雞泊的地利與宇文成都周旋了。現在還是將張金稱留在寨子里的殘兵規劃一下,比較妥當,否則出現動亂,高雞泊不用等楊義臣來,就已經大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