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將如何誤入詭秘樹林、如何覺察妖法結界,以及偷听到花弄影與思無邪二人談話的種種,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秀華真君。
「師傅,那思無邪能化身千億,而花弄影現下還藏身在暗處,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才是?」
紅彌姐姐生性純良,從不插手仙魔之事,可昨日也遭遇了思無邪的毒手。
溶月眼瞼低垂,緊緊咬著下唇,可恨自己術法粗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那魔頭幻化他人容顏的功法高深莫測,不僅容貌變化,就連身形也能變化,在他化成成為紅彌痴戀七百年的東方穆時,竟不露一絲破綻……」秀華真君凝眉,細細分析著,「而花弄影……」
秀華真君的瞳眸一縮一放,緩緩而道,如同嘆息,「這個女魔頭才更難對付啊……」
這時,房內有青紅兩種光束射入,在壁上幻化著,溶月轉身朝窗外望去,天上風雲變色,青光紅光不斷交撞、爆裂開來。
「咦?」溶月心下疑惑,問道,「師傅,那是什麼?」
「外頭在舉行百年一度的試練大會。」秀華真君虛了虛眼,他的目光似乎能遙及天上,看到正在斗法的兩位仙家,「那是浩空的‘劍師之魂’與天極門的‘玄咒’。」
听得試練大會,溶月的眸色又亮如星辰。
「師傅師傅,您不是說來了五修仙山就帶月兒參加試練麼?」溶月一下從床榻上坐起身子,撒嬌地搖著秀華真君的手,「就算月兒功法還不夠,但試練之後說不定就有長進了呢」
秀華真君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看著溶月清澈的目光,他居然開始擔憂起來……
魔星入軌,仙尊現世。
——當初正是因為東陽上君命鶴君傳這八個字時,他才決定帶著溶月離開落雲仙境參加仙界盛典。
這場賭局中溶月是引子,試練大會不過是一個借口。
將溶月帶來仙界盛典,無非是想以溶月仙尊座下風生獸之名,激起現世後淡風的羈絆,證實那個八字預言。
如今「魔星入軌」已成定局,難道說,淡風真的死而復生?
淡風施行落虹光雨之後,仙魄已毀,怎麼會……
淡風素來與東陽上君交情甚淺,那麼,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根除魔宮,永保六界昌平?
呵呵……
那個極端的智者,居然打開了天機卷窺探六界之命然而,打開天機卷的人,無論如何,都將折損一半的真元,再者,東陽上君還將天命告知他人,若是命數實現之日,便是他東陽上君仙逝之時
會有這一動機的,別人也許可信,但他東陽上君是絕不可能這麼無畏地犧牲自己的
半晌過後,秀華真君才開口,一貫溫柔地凝視著溶月,「月兒當真想去?若是遇上化身後的思無邪,你怕麼?」
「月兒不怕」好似賭氣似得,溶月揚起頭,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會召喚水之力、會召喚幻獸,發誓要打敗那個大魔頭,為姐姐報仇」
「為師知道你能召喚出听風鈴的水之力,也知道你擁有了幻獸之符,但是,目前你自身的術法修為還屬下乘,一名真正優秀的仙者,不能僅靠外力取勝,凡事終究靠的是自己的力量。」
听得秀華真君這一席話,溶月有些委屈,「也就是說,月兒沒有機會參與咯?」
秀華真君伸手撫上她的墨發,「傻孩子,為師的意思是,去、你必須去,去向眾人證明自己的實力。」
溶月面上失落之色一掃,歡快地吟笑著,「真的?」
仙界術法峰會,百年難遇,要是真的能與各大仙境的道友比試上一番,定會有很大的收獲。
「可惜……」才欣喜了一會兒,溶月又垂下腦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紅彌姐姐現下還昏迷不醒,她不能親眼目睹盛典的盛況了。」
「紅彌沒事,她很好,過不了兩天便會慢慢恢復的,你無須為她擔心,有為師和紫珠紫茉那兩丫頭照顧呢。」
秀華真君話剛落音,試練場上的驚呼聲如浪濤般傳來,天幕被一片如血的火色渲染如紅海,那些雲朵好似燃燒著的火焰,在紅海內翻騰、奔馳、瞬息萬變。
能使出這般凌厲的術法,那位術法施行者斷然是這輪試練的勝者,毫無懸念。
「‘鳳舞九天’。那是浩空的凰女啊……」秀華真君的眸色已被那浩大的紅光染得血紅,「老夫記得三千年前,她只不過能施行幾道‘火浪’,如今竟然習得了鳳凰一族的最高式‘鳳舞九天’。這樣的修行速度太過于牽強,我看這丫頭內傷定是不少。」
想到此處,秀華真君不住心下一緊——東陽訓練女弟子難道都是用逼迫的麼?畢竟,凰女到底也是個孩子啊
「嘩,好厲害的術法,那是鳳凰麼?」
溶月伸手指向天際的一只飛禽,不,那不是真的飛禽,只是一只火焰鳳凰的虛影,而那只鳳凰幻影的鳳頭上,有一名紅衣勁裝的女子傲然站立,用清冷的目光,俯視著大地。
「走吧,咱們師徒倆到試練場的上座去看,會看得更仔細些。」
……
第五輪的試練已經結束。排名前三的仙境依次是浩空仙境、天極門,再到妙音仙境。
眾望所歸,棲夕凰女依舊守著首魁的位置。
方才風雲變色的「凰舞九天」一使出,試練場上的眾仙家無不扼腕搖手。那些翻對手牌子的仙人,手在觸踫到寫著「浩空,棲夕」四字的木牌時,無一不曾顫抖。
而她,在自己的座上,端過仙侍遞來的茶,閉著雙目,輕輕抿上了幾口,一派從容之色。
想來,接下來的幾輪沒人會接她的牌子,她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這時,棲夕的貼身侍女神色匆匆地俯子,在她耳邊耳語一句——
「秀華真君帶著他徒兒來了。」
棲夕凰女喝茶的動作僵滯頃刻,雙眸猛然一睜——
風生獸,你總算是來了
棲夕心內有一股氣焰燃起,但卻只字未說,繼續合上雙眼飲茶。
不過,這一次入口的茶,卻再也沒了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