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獅吼 第二回 遇見

作者 ︰ 無情燕子

與逃亡時忐忑不安的心情相比,現在的三人都很有興致,尤其是素雲,她從來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街上,也是如此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街道兩旁的房屋鱗次櫛比,茶樓的水簾子,酒館的飄揚的酒旗,還有酒館樓上的綠欄桿上調笑的客人,無不昭示著這個城市的繁榮。

雙荷已經是十五歲了,所以她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綢緞鋪和胭脂水粉店。

董天鵬寸步不離的跟在素雲身後,目不斜視,好像只要他一錯神,小姐就會人間蒸發。

素雲暗中發笑,她也不走快,視線不停地看向路兩邊。

看得出,京城的房屋街道都是做過系統的規劃的,街道兩旁的商鋪和民房,都在官溝以內,沒有人家會超出限制。

房屋的屋檐很寬,下雨的時候,行人可以在屋檐下避雨,雨水順著屋檐,正好可以流到官溝內。

素雲心中頗多感慨,寬袍大袖的古人,並不是只會之乎者也。

轉過一條街,行人漸漸稀疏,董天鵬低聲道︰「小姐,我們快走。」

素雲一怔,職業敏感告訴她,董天鵬話中有話。

他們的前面,是一隊商人,牽著駱駝,緩緩向前走著,並沒有任何異樣。

路上,素雲已經知道,董天鵬原來不姓董,他是江湖中人,因為得罪了一個大門派,被其父所救,故而成為董家的家將,一直負責保護董宏勛。

這也是董青為什麼會把妾室蘭英的不軌意圖敢告訴他的主要原因。

看到素雲眼里的疑問,董天鵬壓低聲音道︰「前面那幫人有古怪,我們還是換一條路走為好。」

董天鵬跟隨董宏勛日久,江湖習氣早已褪去,他唯一忠心的只有素雲,董宏勛不在了,素雲就是他的主子。

職業習慣讓素雲停下了腳步,董天鵬看到小姐雖然停下腳步卻不轉身,正自疑惑,素雲低聲回道︰「天鵬哥哥,我們悄悄跟著他們,拉開距離。」

雙荷早就腿軟了,半晌不說話,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雙手死死拽著素雲的衣襟,她不敢冒險,也不能讓小姐冒險。

素雲一笑,低聲道︰「雙荷姐姐,你別怕,我沒事的,我們悄悄跟著,如果有事,我一定快跑,行嗎?」。

雙荷咬著嘴唇,用力搖頭,董天鵬看著遠去的駱駝隊,輕聲說,「小姐,我看算了吧。」

素雲搖頭,哪能就這樣算了,她的好奇心說服不了她將之放棄,「天鵬哥哥,我一定要去。」

董天鵬略一沉吟,點點頭,「小姐,就算真的有事,我們也不能管,可以找官府,行嗎?」。

他們這一路上,已經看到很多巡城的士卒,京城的治安,應該還是不錯的。

雙荷終于挪到了腳步,她走在素雲身後,心里想著,如果真的感覺不好,就拉著素雲快跑。

素雲覺得好笑,彎起了唇角,跟雙荷做了一個鬼臉。

雙荷覺得,小姐自從受傷以後,性子還真變了很多,活潑了。

三個人一直跟在駱駝隊後面,那隊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外人看來,素雲他們三人就是帶著家丁和丫鬟逛街的小公子。

而且,素雲為了打掩護,看到路邊的鋪子,總會走進去轉轉,然後很快出來,肯定不會讓駱駝隊月兌離他們的視線。

一路上,坐著轎子的高門大戶眷屬,趕著牛車的農戶,搖頭擺款的公子哥兒,沿街叫賣的小販,真可謂是形形色色,無所不備。

董天鵬卻不準備再跟下去了,因為他們要出城了。

「小姐,馬上就要出外城了,我們不能跟下去了。」他們已經到了崇南坊的安化寺,這些人,明顯是想從廣渠門出去。

這些人,從外表看,並沒有什麼不妥,否則,這一路上早就被巡城的士卒盤問了。

現在人多,那些人自然不會生疑,可到了城外,事情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不是真的商人,三個人一定很危險,董天鵬是不會讓小姐冒險的,今天素雲的表現已經令他很意外了,小姐身體一直沒好,竟然能堅持走了這麼遠的路,不說別人,最起碼,雙荷已經香汗淋灕,拄著牆走路了。

素雲也累了,她左右看看,路邊有個茶水攤。

「天鵬哥哥,我們在茶水攤等你,如果真有事,你可一定要找官府,而且,回來以後要跟我說實話。」

董天鵬看看茶水攤,點點頭,囑咐他們千萬不要遠走,一定要在此地等他回來。

雙荷頻頻點頭答應著,她早就沒有力氣了,小姐在家的時候,挺弱的呀,怎麼出來就不一樣了,小姐現在這樣兒,真就像淘氣的小公子。

雙荷嘆了一口氣,先用袖子擦了擦長凳上的土,這才請小姐坐下。

素雲指了一下凳子,示意她也坐下,雙荷坐在了素雲的對面,又站了起來,囑咐茶博士用開水多沖兩遍陶碗,並看著他確實沖干淨了,這才坐下。

素雲早就渴了,喝了一口,差點吐了。

雙荷看她要吐不吐的樣兒,差點笑出來,他們這一路上再苦,也沒有讓小姐吃過半點苦,小姐的吃喝穿戴,從小就是府里頭的頭一份。

這茶水不像茶葉沖出來的,苦澀的難以入口,有點像柳樹葉子,她曾經查獲過一個販假集團,用柳樹葉子冒充高級茶葉,騙了不少人,加起來,受騙金額達到三萬多元,而犯罪嫌疑人,只是一個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好的農村人。

素雲找茶攤老板要了一碗白水,喝白水都比喝茶水強多了。

恰好過來一個賣櫻桃的小販,雙荷招招手,小販過來,哈腰笑道︰「這位姐姐,是買櫻桃嗎?我這櫻桃可是個頂個的甜,您先嘗一個。」小販很大方,抓起來一把放到桌子上,喝茶水的幾個客人都拿起來嘗了嘗,素雲沒嘗,只是點點頭。

雙荷嘗了一個,笑道︰「還不錯,來一斤吧。」

雙荷給了錢,借茶攤的清水洗了一大碗,端給素雲,素雲嘗了一個,比現代的那些大櫻桃好吃多了。

甜中帶著一點酸,很有味道。

半碗櫻桃下去,還沒有見到董天鵬回來,素雲坐不住了,站起來向遠處張望,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卻沒有董天鵬的身影。

素雲心里著急,對方有十來個人,董天鵬該不是被他們發現了,吃虧了?董天鵬細致的分析,還有一路的跟蹤,讓她堅定的認為,那伙人,絕非好人,否則,以駱駝為生的商人,不會讓駱駝馱的那些東西,超出它自身重量的多倍,董天鵬還說,那些人,十之八九都是會武的,他們走路的時候,鞋子上很少沾到塵土。

素雲不會那些所謂的功夫,她學的是擒拿格斗,她會打槍,是警隊有名的神槍手,可是這個時代沒有手槍,不過,有火銃。

按照朝代更迭的推測,素雲覺得,這個時代,最接近明朝,但是,這個大楚王朝,比明代強,明代是一個宦官作亂,朋黨集結而導致皇權旁落的年代。

而大楚皇朝六任皇帝,除了武宗皇帝之外,似乎都處于強勢地位。

素雲與雙荷又等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看到董天鵬滿頭大汗的回來了,看到小姐還在,董天鵬松了一口氣。

素雲趕緊給他要了一大碗茶水,董天鵬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頭,但太渴了,所以,一大碗茶,很快見了底。

素雲耐心的等他喝完,董天鵬抹了抹嘴,又覺得在小姐面前,過于粗魯,紅著臉低聲道︰「小姐,那些人的確有問題,他們歇在廣渠門外關廂的一戶人家,我沒有敢靠近,那伙人警惕性太高,小姐,這件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素雲的初衷,是想在京城里找到可以繼續生活的營生,現在,他們為了一個疑心,越走越遠,雙荷更是擔心的要命。

素雲有些不甘心,她問雙荷帶了多少銀子,雙荷不明所以,還是打開了荷包,素雲說道︰「天鵬哥哥,你今天就留在關廂,找個的地方住下,今天晚上,你去看一下,我和雙荷回家等你的消息。」

董天鵬一愣,搖搖頭,此時,茶攤上只有他們三人了,有點惹眼。

董天鵬站了起來,「小姐,就算是管這樁閑事,也得先把您送回去再說。」

素雲看看天,還來得及,也就答應了。

董天鵬送了素雲他們回到家,素雲干脆讓他換一身衣服,又拿了銀子,囑咐了一番,這才讓董天鵬離開。

董天鵬這一走,乳娘有些急了,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就管起閑事來了,他們還沒有找到舅老爺,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怎麼對得起老爺。

素雲安慰乳娘,「阮媽媽,沒事的,放心吧,天鵬哥哥只是去看一下,我們看到壞人,不應該管嗎?」。

「我的小姐,是該管,應該官府管,我們可不應該招惹是非,現在天鵬這一走,萬一晚上有點什麼事兒,我們幾個,老的老,小的小……」

素雲笑了,她把買來的櫻桃塞進阮**嘴里,「阮媽媽,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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