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偵破陳年舊案,說來全都是雍妍的功勞,所以,當雍妍跟著秦浩然出現的時候,徐慶生十分高興,因為之前秦浩然剛剛跟他說,雍妍以後不來了。
看來,他是做不了自家夫人的主,想到這個,徐慶生微微一笑,俗話說,風水輪流轉,看來,秦家的風水,是要改一改了。
徐慶生吩咐身邊的小廝給雍妍搬一把椅子,忙了許久,她應該很累了。
慧明和慧里帶了上來,兩人要是沒有帶著手杻,腳上也銬著鐵鎖鏈,兩人都有功夫,又是重刑犯,自然是要萬分小心。
想來慧明已經知道,他們之所以敗露,是因為慧里,所以,他看慧里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慧里一直低著頭,心里也是說不出的懊惱,若非他忍不住,過得幾天,便可以和朱氏遠走高飛了,自己存在朱氏家的銀兩,可便宜了邵啟那小子了。
雍妍一直听著徐慶生問案,兩個和尚就像是被鋸了嘴的葫蘆,一言不發。
徐慶生審案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但是像兩人這樣嘴硬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他不得不用刑了,自他上任以來,縣內發生的案件,多是鄰里糾紛,或者小偷小模的宵小之輩,殺人越貨的大事件,幾乎沒有。
徐慶生治下清廉公正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今陽縣是一個小縣城,與周邊的州縣比起來,用現在的話講,那就是國家級貧困縣。
「徐大人,依下官看,不動大刑,他們是不招供的。」秦浩然是個暴脾氣,此時早就已經不耐煩,兩個和尚都已經被抓住,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徐慶生卻掃了一眼久久未曾開口的雍妍,雍妍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兩相交匯,雍妍毫無躲閃之意,反倒微微一笑,「徐大人,我也想問上幾句,可以嗎?」。
徐慶生正有此意,自然點頭稱好。
慧明詫異的微微抬頭,用余光掃視雍妍,憑他的經驗,雍妍分明就是一個女子,知縣大人怎能堂而皇之的讓一個女子坐在大堂上參與問案?
雍妍緩緩道︰「慧明,慧里,抬起頭來。」
慧明和慧里抬頭,雍妍問道︰「慧明,慧里,你們誰願意先說?」兩人還是不答話。
雍妍淡淡道︰「徐大人,先押下一人如何?」
毫無意外的,兩人詫異地看向雍妍,雍妍想的卻是他們審訊犯人的方法,一個一個的審問,好過在一起審問。
慧里被帶了下去,雍妍這才問道︰「慧明,听口音,你好像和慧里不是一個地方的,你是哪里人?」
「貧僧早已不是俗世中人。」
「可你卻做了俗世中人都引以為恥的事情」雍妍毫不留情地嗤笑道。
慧里低下頭,再不發一言。
雍妍卻從袖管中拿出一疊卷成筒的紙張,打開來,「慧明,你看,我畫的這幾張人像,可像你們的師兄弟?」
雍妍示意秦浩然幫忙,秦浩然和徐慶生幾乎是同時過來幫忙,兩人各打開了一張紙,慧明看到人像,不禁吃了一驚,皆因雍妍手中拿的人像,與真人實在接近,他看過官府張貼的通緝告示,不過寥寥數筆,絕對沒有雍妍畫得像,而且,雍妍所用的紙張,似乎也與宣紙大不相同。
這時候,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慧明身上,所以無暇多想。
雍妍說道︰「慧明,除非你的師兄弟們換一副相貌,否則,他們一定會被抓住,此等滔天惡罪,你覺得不說,就可以替他們逃月兌?還是說,你寧可一死,也會保住他們?」
慧明強自鎮定,「大人,若是人證都死了呢?」
「那你最好祈禱人證都死了。」雍妍站了起來,「慧明,之前抓捕你的時候,已經給了你機會,現在,又給了你第二次機會,事不過三,若是你把握不住這個機會,就是如來現身,怕也救不了你了,更何況,佛祖若是你知道他的弟子在修行之地,行骯髒之事,豈容你們月兌身,除非,你們是假的佛家弟子。」
「大人還是擔心一下那些證人為好。」慧明輕蔑的一笑。
秦浩然突然皺眉,快步走出大堂,飛身上了屋頂,茫茫黑夜,什麼都看不見,可他,分明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整個縣衙,只有他一個人會輕功,若真是那些賊和尚來了,他斷然不是對手。
秦浩然四處巡視一番,然後飛身下來,在徐慶生耳邊低語一番,徐慶生連連點頭,命人將慧明和尚押下去。
雍妍不解,卻沒有多問。
兩個和尚押下去以後,雍妍跟著二人來到徐慶生的書房。
「陸夫人,這是何種紙張?」
雍妍心內苦笑,她是大意失荊州,這種素描紙,即便是走遍大燕朝,也找不出第二家,當時只想著畫下幾人的相貌,沒有想到紙張的問題。
「這是家父留存的珍品,事急從權,我就用了。」雍妍很快為自己找好了借口。
秦浩然努力回憶著,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的岳丈還有這等名貴的東西,這麼好的紙,整個大燕朝,也找不出第二份。
「陸夫人真是妙手繪丹青,這幾幅畫,惟妙惟肖,定然能夠抓捕到人販。」
「主持的畫像還沒有,我需要各位的配合。」雍妍笑道。
「自然沒有問題。」秦浩然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幽深的眼眸,再一次寫滿了懷疑,他想知道,這個女子,還是不是雍妍。
「秦浩然,為何不再審問人犯?」雍妍心里打了一個大問號。
秦浩然的神情嚴肅起來,「陸心禪,你還是先到後衙避一避,我懷疑那群和尚,並未離開今陽,剛剛審訊的時候,我便感覺到房頂上有動靜,雖然追出去一無所獲,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雍妍愕然,這群和尚膽子還真大,「那慧明和尚他們關在大牢安全嗎?」。
「他們不在大牢。」徐慶生皺眉道,「陸夫人,這些人犯和帶回來的女子,都很安全,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這些和尚,如今,只有秦大人一人有輕功,可那群和尚,據秦大人所講,個個都是武功高手,本縣著實擔心,這群和尚會做出什麼舉動。」
「大人,還是到知府衙門求援吧。」
「本縣也是這樣想,問題是派誰去?」徐慶生嘆了一口氣,「若真是和尚半路跟著去截殺,豈不危險。」
「我去。」雍妍堅定地道︰「大人,找個差役跟著我去就可以,問題是,那些和尚是武功高手,找來援兵能否派得上用場?現在外逃的有七人,他們不離開,肯定是慧明,慧里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而不是我們所想的義氣或者是殺人滅口。」
「陸夫人何以有這種想法?」
「徐大人,我們去抓捕人犯的時候,那些和尚並不知情,應該是我們到了地下,他們听到犬吠聲,他們才選擇逃跑,這些年,永慶寺香火鼎盛,一定積攢下不少金銀財寶,這些和尚,斷然沒有放棄的道理,我想,他們之所以不肯離開,應該是金錢之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想要拿到這筆財富,應該是九個人共同合作才可以,我問過了,這些年,寺廟雖然總有掛單的和尚,卻從來沒有加入過新成員……」
秦浩然一拍桌子,「有道理,我們抓住慧明那廝的時候,他見自己不能逃走,才交代了一條通道,他分明是故意放走他們,以期那些賊人來救他們。」
「如此說來,只要慧明,慧里在我們手里,那些和尚就會自投羅網?」
秦浩然苦笑,「問題是,我們能否擒住那些賊人。」
雍妍突然想起自己的舅父,按照時間計算,他們應該到了,不知道這位從未見過面的舅父,武功到底如何?能不能幫上他們。
心里想著,也就問了出來,秦浩然喜出望外,「是啊,以舅父大人的武功,定然能夠助我一臂之力,他何時能到?」
「就是這兩天,具體何時,我也不知道。」
「明天一早,我們先到寺廟查探一番,再做決定。」很快就要天亮了,想來,這些和尚還沒有膽大到白天的時候劫獄,更何況,慧明他們並未關押在大牢。
徐慶生派人帶著雍妍去休息一會兒,等到天亮了,再帶她去永慶寺重返現場。
雍妍走後,徐慶生頗為感慨的說道︰「秦兄,你這位夫人,才思敏捷,秀外慧中,當得起奇女子的稱號,秦兄,你真是好福氣,希望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
「珍惜?」秦浩然的唇角漾起苦澀的笑容,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難以預料,當你懂得珍惜的時候,才會發現,你曾經棄如敝履的人,真的像長了腳一樣遠去了,不是你想抓就能抓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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