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貴子比張氏先反應過來,他拼命忍住笑,低頭看著地面,實際上,地上什麼都沒有,因為他怕一抬頭,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緒。
張氏氣得臉紅脖子粗,若是以往,她早就揚起巴掌了,可現在,她沒這個勇氣了,從她到今陽縣以後,就再也不敢與雍妍在肢體上發生沖突,這個女人,簡直是暴力分子。
她不知道,這已經是雍妍極度的克制忍讓了。
雍妍慢悠悠說道︰「張氏,生氣會讓一個女人迅速衰老,哦,對了,因為長林堡這邊風沙大,所以,如果不能得到適當的保養,你的皮膚會像我現在一樣,所以,最好不要四處走動。」
張氏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一雙桃花眼,掠過一抹出狠厲的光,她能把秦浩然困在身邊的招數,似乎在長林堡全都失靈了,對雍妍,她文斗不過,武打不過,還能有什麼辦法,讓這個女人徹底消息呢?
她的嘴角凝起一個冷笑,「陸心嬋,我們來日方長,只要哥哥在這里,再苦的環境,我也能忍受得住。只要我在,你休想再進秦家大門。」
「誒呦,那個秦家,到時候就是八抬大轎來請姐姐,我都不會進的,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每看到做妾也能這樣囂張的。」林月英突然出現,氣喘吁吁的說道。
「妹妹,你怎麼能向著外人說話!」張是氣急敗壞的指著林月英的鼻子斥責道。
林月英小嘴一撇,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呀,不過是一個妾,我林月英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大小姐,怎麼會是你的妹妹,說話可要注意點,對了,我告訴你啊,除了皇上和秦家人,滿京城,誰也不喜歡你。」
林月英說完,再不理她,向雍妍行禮道︰「統領,我想去一趟龍泉城,可以嗎?」。
「去吧,讓郝百戶派幾個人跟著你。」
眾人已經視她不存在,張氏雖然滿心的氣憤,卻無處發泄,只好慢慢向外走。
看著張氏獨自一人消失在路的盡頭,雍妍凝神看了很久,最多兩個月,戰爭就會來了,張氏在這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她沒有勝利者的喜悅情緒,因為她不在乎秦浩然,她只關心這場戰爭的結果。
燕國在調動兵馬,北狄也在調兵遣將,他們在長林堡,充當著馬前卒,也是這場戰爭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
她強行給扎布王子的毒藥,其藥性最多還能被壓制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扎布王子就會毒發,不會身亡,但是,會變成只知道吃喝的傻子,這樣對待一個人,或許有些殘忍,上升到戰爭層面,國與國之間,只有勝利者的歡呼,沒有人會想起,會看到失敗者的眼淚與傷痛。
她心疼的是哥哥,如果這件事一旦引爆,哥哥的處境堪憂,但她無能為力,他有了自己的家人,所以,無論是否做出選擇,他都會傷害到家人。
張氏茫茫然走出衛所,不知道要去哪兒,就這樣放棄,不是她想要的,她深信,秦浩然只是一時被迷惑,他們這些年的感情,不會是假的。
她順著小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停下腳步,一停下來,才察覺自己又累又餓,她靠在一棵枯樹下,用袖子扇扇風,額頭上全是汗,昨天晚上,輾轉反側,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睡著,而且睡得不踏實,現在走了半個時辰,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回去了。
四周沒有一個人,她害怕起來,畢竟這里是邊關,危險無處不在。
想起來,身上有沒有力氣,只能祈禱自己不會遇上北狄人。
長林堡的春風,一點都不溫柔,好不容易歇夠了,想要離開的時候,起風了,越來越大,夾雜著塵沙,打在臉上,因為臉上沒有遮蓋物,風沙打在臉上,疼得厲害。
張氏迷了眼楮,無法辨別方向,憑著直覺往回走,卻不知越走越遠,走到腳上起了水泡,張氏終于堅持不住了,她預感到自己走錯了,但她不知道,回到衛所,應該往哪兒走。
張氏終于放聲哭起來,她多麼希望,秦浩然能夠出現在她的面前,哪怕冷著臉對她,她也不會抱怨半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如天籟。
張氏回頭,一行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眾人擁簇著的,正是與她說話的男子,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
他的翩翩風度,令張氏臉色一紅,迅速地抹去眼淚,「公子,請問,去衛所怎麼走?」
那人一笑,「是長林堡衛所嗎?小姐,你是從那兒來的嗎,為什麼走到這里,這里距離衛所已經二十多里路了。」
張氏嬌羞的低頭,殊不知,她的形象,已經被風沙折磨的不成樣子,「我只是隨意走走,誰知遇上風沙,迷了路,還請公子指引一下正確的方向。」
她听見自己的心跳不斷的加速,砰砰作響,把風嘯的聲音都遮蓋住了。
因為這一低頭,沒有看到男子眼中的狡猾,只听見他和煦的聲音吩咐隨從去牽一頭駱駝給她騎。
過了一會兒,一頭乖順的駱駝停在她面前,男子溫柔的說了一聲得罪了,然後抱她上了駱駝,並親自牽著駱駝,變換方向,往前走去。
駱駝走得慢,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張氏覺得自己都快暈過去的時候,她看到了成片的樹林,看到了茫茫的水面。
縱然再愚笨,此時的張氏也知道,自己上當了,這些人,有可能是北狄人。
那男子此時依然保持一臉微笑,「張小姐,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北狄王子扎布,這里,就是雁澤湖。」
邊關最美的地方,就是雁澤湖,即便是扎布王子不解釋,她也能猜測到這里什麼地方。
此時,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她恨透了雍妍,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怎麼會死在這里!
扎布王子似乎識破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抱著她下了駱駝,樹林旁的路上,出現一頂轎子,張氏迷迷糊糊的被送上了轎子。
轎子很嚴實,沒有了風沙的侵襲,張氏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頭發,早就被風沙吹亂了,一想到自己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人間,張氏哆嗦起來。
轎子終于停下了,掀開轎簾,張氏怔住。
雁澤湖,竟然有這樣美麗的房子,這所大宅,至少佔了十幾畝土地,屋脊迭起,飛檐凌空,雕梁畫棟,氣勢非凡。
寬闊的大門,可以供馬車出入,進了門,巨大的太湖石佇立在庭院正中央,前堂後院,都有穿廊餃接,穿廊兩旁,已經花團錦簇,與外邊的風沙肆虐,形成鮮明的對比,恍惚間,張氏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京城。
早有僕婦過來行禮,然後帶著她去了後宅。
僕婦說的是標準的龍泉話,張氏听得懂,乍以為她是燕人,再看她的高鼻梁,黃綠眼珠,張氏知道,這個人,是地地道道的北狄人。
進了後院一間臥房,張氏方驚慌起來,問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張小姐,我們王子說,請你先沐浴更衣,過會兒,王子會親自安排膳食。」
張氏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現在給她一頭牛,她也能吃得下去,反正怎麼死都是死,張氏決定做個飽死鬼。
沐浴更衣之後,張氏清爽了許多,隨之,人也清醒了。
扎布王子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是有所圖謀的,她不上當就是了。
她是燕人,皇上是她最大的依靠,如果以後想要和秦浩然在一起,便不能出賣國家,出賣朝廷,否則,她以後將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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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快樂,希望人人都能吃到元宵,心里甜甜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