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娜女乃女乃端著新鮮出爐的炸果子過來時,陸嵐菲正撐著下巴在想怎樣才能找到那些能換錢的東西?左臉上的墨黑也被她想得皺在一處。
看起來野雞、野兔倒是好抓,但這些東西可不能滅絕了啊?
……
「菲菲這是想什麼呢?」眼晴掃過一旁她作掩護的書籍,依娜女乃女乃了然的勸慰道︰「這才剛剛恢復,你不要再費神費腦的啊」
「女乃女乃,人家是傷的是腳,又不是腦子」陸嵐菲接過她手里的米果子,放下在外的冷淡漠然,露出小女孩的嬌憨;讓出了身邊的位置。
「咦」依娜女乃女乃還沒坐到椅子上便看見林中多出的野雞來,忙將大衣襟上隨身別著的老花眼鏡戴上,待看清眼前的一切,驚呼道︰
「這是怎麼回事啊?
陸嵐菲面對女乃女乃的問題傻眼了她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呢?只好裝傻道︰
「咦,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野雞了?一只一兩百塊啊這下子爺爺不用天不見亮就出門了。」
依娜女乃女乃只顧看著林中的雞群,對孫女的花花心思沒有一絲察覺,先是喜上眉梢道︰
「這下子好啦,抓幾只去上瓦橋集市賣,倒是能得不少錢啊」
隨後,念叨了幾句沒人听得清的祝禱詞,卻又蹙眉低聲嘆道︰
「這也是沒辦法呀算了吧,咱們就抓個兩三只換錢得了,其他的還是放歸山林吧」
「什麼??」陸嵐菲驚訝了知道爺爺女乃女乃善良,可是這些野雞又不是誰馴養的。她都已經夠手下留情了,沒成想,依娜女乃女乃更是豁達
「女乃女乃,既然這些雞已經出現在這里了,咱們為什麼不全部換成錢啊」
依娜女乃女乃慈愛的看了眼一臉不解的孫女,耐心解釋道︰
「傻孩子,蒼生有靈,萬物有性,不管什麼大小,都是一條命啊捉上幾只已經是極限了,可不要為了自己的一時快意就任意剝奪弱者的生存權利;不要因為自己強大就不尊重弱者的意志啊」
「世上,沒什麼事是絕對的這些野雞或許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不得已躲到小樹林里來的。誰都有個難處,咱們取點報酬就行了,何必趕盡殺絕呢?」
依娜女乃女乃信奉佛教,但不是迷信,對于信仰的理念自有她的一套理解方式。她一直相信萬物有靈性,你對它好,它遲早會給你優渥的回報;屬于標準的自欺欺人型樂觀心態。
其實在爺爺女乃女乃的影響下,陸嵐菲的本性也是溫柔善良的,不然也不會喂養那些流浪的癩痢狗了。對女乃女乃的這種想法早有所知,只是今天一時興奮,忘記了兩老長久以來的善心。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心性在慢慢往危險的方向轉變。依娜女乃女乃的這一提醒對她有如當頭棒喝,讓她一時呆愣當場
我,這是怎麼了?習慣性撫上左臉。
每當她遇到困難,或是遇見想不通的事情時,她便會模模左臉的印跡。那種指尖下粗糙的觸感會給她無聲的安慰和鼓勵,也讓她時刻自省己身。
從寨子里「大喇叭」她們的聊天就知道,陸收荒夫婦收養她是經歷了多少困難。為了這份無私的愛意,她說什麼也不會辜負兩老的期望。
依娜女乃女乃對她的沉默已是見怪不怪了,相信她自己能想通的。也沒再多說什麼,扶扶臉上戴好的老花眼鏡,從衣襟掏出一只鞋墊,取上別著的繡花針開始飛針走線忙碌起來。
陸嵐菲坐在邊上的小板凳上,若有所思良久。似有所得的釋然淺笑後,伸手拿起了課本,開始復習功課,婆孫倆之間突然安靜下來。
片刻後,陸嵐菲發現︰自己翻閱過的一頁頁文字就像是印到了腦海里。雖說識海好像還是那種虛無的空蕩,但一看後面的習題,答案就會立即在腦海里浮現
不過是一個小時時間,帶出來的語文和數學書里面的內容便消化得一干二淨,接連找了數道做了記號的難題,竟然全都自然而然在心底閃現了正確答案
她看著最後一道加試題才會出現的數學習題,心底將解題的過程和最終的答案過上一遍;小嘴微微張開,眼底滿是錯愕︰這難道就是接收了龍王焰神識的帶來的好處?
心底又是一動,感覺似乎有人說起了自己的名字。
「女乃女乃,咱們回去吧,爺爺回來了好似還有客人在。」陸嵐菲開始收拾手下的書籍。
依娜女乃女乃側耳听了半晌,狐疑道︰「菲菲幻覺了吧?哪兒有聲音?況且你爺爺這個時候不是在鎮上收破爛嗎?」。
「真的耶,女乃女乃確實是爺爺回來了。」她已經听見漸近的呼喚聲了。依娜女乃女乃還想辯解幾句時,一聲無比熟悉的呼喚便傳入了耳中;她疑惑的掏掏耳蝸︰
「我耳朵幾時變得這麼聾啦?」
陸嵐菲暗道︰那是我的耳朵變靈敏了,就連眼力也增強了不少;以往微微的近視消失了。
林中的鳥叫蟲鳴,林外三個人的腳步聲,漸近的說話聲全都像是在耳邊層次分明的響起,步入林中的三人也被她看個縴毫畢現︰
微躬著身體的陸爺爺,白色背心,土黃色齊膝短褲;和藹親切的臉上是安慰的歡欣,口里熱情的介紹道︰
「這里就是六盤山下的樹林子了,咱們兩個老骨頭在這里喂了幾十只山雞。估計菲菲和我家老伴兒現在應該在這里。」
身邊微微落後半步的是李老師,黑框眼鏡,身穿紫色連衣裙,肉色短絲襪,配著黑色皮鞋。臉上掛著所有家訪老師所獨有的認真和親切,一直听陸爺爺絮絮叨叨的講著「菲菲怎樣……,菲菲又怎樣……」;一點兒也不見厭煩之色。
再後面三四步距離的是雙手插在褲兜的展令麒。黑色短袖T恤,薄款黑色運動長褲,腳上的運動鞋上「nake」的字樣很明顯,這些一一被陸嵐菲收入眼中;更別提他冷硬臉龐上那閃過好奇的眼神了。
陸嵐菲還在奇怪李老師和展令麒出現的原因時,三人踏著林間小路來到了近前。沒等互相招呼,李老師看著林中為數不少的野雞,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仔細看過野雞身上五彩斑斕的花紋後,吶吶問道︰
「陸大爺,您家里還養著野雞啊?」
沒等到回答,偏頭卻發現陸爺爺也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李老師困惑了。
依娜女乃女乃雖說不認識李老師,但讓陸爺爺連掙錢都不顧就往家里帶的人一定有她的不凡之處忙解釋道︰
「不是,誰家有本事喂養野雞啊喂著喂著也成家雞啦,我和菲菲也正奇怪這些雞今天怎麼出現在這兒呢?」
陸爺爺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模模沒剩多少頭發的腦袋,憨笑道︰
「就是,就是估計是山林子的野雞被什麼天敵盯上了來這里尋求庇護呢待會兒就把它們趕回去吧」
不愧為夫妻,陸爺爺和依娜女乃女乃的說法出奇的一致;他更是連留兩只賣錢的念頭都沒起。
展令麒冷硬的表情露出一絲驚訝,倒不是因為看到幾十只野雞,而是听到陸爺爺如此豁達的處理方式。
要知道,一只羽毛漂亮完整的死野雞拿到上瓦橋邊也要賣上一百塊錢;完好的活雞對游客來說更是有價也沒地方買。
思及陸家家境,一向奉行「少說話,多做事」的展令麒動了
借著林間灌木叢的掩護慢慢往雞群靠了過去……
陸嵐菲看他的動作也知道他想干嘛在她少少的認知里,展令麒這個人屬于典型的面冷心熱,助人為樂。
也連忙跟著他往雞群慢慢靠過去,小聲招呼道︰
「李老師站幾分鐘,我也去幫忙抓上幾只;高中學費就不用愁啦」
陸爺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是這個理,唉瞧我這腦袋。」他也拉著依娜女乃女乃貓著腰跟上前面的孫女,口上不住的勸道︰
「咱們幾個人,一人模個一兩只就行啦,可別殺絕了。」
前面三人聞言表情不一,眼見靠近雞群了也不好回應他什麼,俱都點頭表示知道了。
李老師本來也想參加的,看看紗制的裙子和腳下新買的鞋子還是作罷了。站在原地緊張的目送前面四人撲向前面野雞群……
陸嵐菲祖孫三人還未到達目的地之時,展令麒停下了。
那一霎那,他專注的表情和伏身欲起的動作像是一頭盯緊獵物蓄勢待發的獅子。
灌木叢中的尖刺似乎對他失去了作用,明明手臂上被劃拉出了幾條紅紅的細絲,他卻仿若未見,只是盯著幾步開外的一片開闊地。
那里正是雞群最為集中的地方
突然
他動了,兩個跨步之後,只見他快速的移動身體,雞群一片混亂,驚慌失措的四處飛散逃命,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雞飛狗跳
早在依娜女乃女乃坐下不久,陸嵐菲便向癩痢狗發出了散開的指令;也解除了對野雞群的驅使。所以現在雞群處于失控的狀態,野雞本來就行動敏捷,這一飛散四逃,一時還真是麻煩了
見到他驚動了雞群,跟在後面的祖孫三人也不敢怠慢,不甘落後的認準一只野雞猛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