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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騙人，他們一群人要是出現在外面的話會被遣送回國的；海那邊已經沒有他們生存的空間了；我供他們吃喝，供他們生活，我沒有錯我沒錯」
嚴五突來的激動打破了盲眼老人講故事的沉寂氣氛，他不斷地聲稱自己沒有錯，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語氣堅定。
最初兩年他心里的確裝著對同胞的憐憫之心，可兩年前，他原本的生意失敗，秉著最後一次幫老鴉漁村的人送米糧的思想準備前來村子時，封小海等孩子從海里回來，看到親切的嚴五叔回來了，全都圍上來獻上自己剛從海里撈上來的珍珠。
這些孩子平日里除了跟著村里的老人學習各項生活技能外，唯一的消遣恐怕就是在海里玩耍了，嚴五看到眼前小手里面捧著的瑩潤珍珠，第一次審視自己往日的無償幫助是否太過于呆傻了看到這在市面上價格不低的野生珍珠，他就像在絕望中看到了商機，拿了珍珠換了第一桶翻身的「金」。
兩年來，也算積攢了不少的身家，錢財使人瘋狂，使人墮落；這兩年間，他逐漸掐斷了封小海等人欲外出的心思，開始真正控制了這里的老弱殘兵。珍珠的價格更是被他一壓再壓……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只知索取不知種植的孩子們能去的海域里已經沒有了珍珠的影子，連貝殼也被他們撈了個干淨，近幾個月來更是連一顆珍珠也沒交出來。
而嚴五就在這個時候發現了封爺爺的大珍珠，已經被利益蒙蔽雙眼的他仗著封爺爺雙眼已盲，順手偷走了這顆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一顆珍珠。回家後才發現這顆珍珠並賣不到什麼大價錢，天然的畸形反而讓無數專家指認是一顆人造假珠。
他卻不知道細心的封小海已經循著蛛絲馬跡來到了東海市市內。展令麒和陸嵐菲進店買珍珠的時候正是兩個少年到達之時；他們的張望被嚴五看見了，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人了；也就沒有多想。可隨即陸嵐菲的珍珠被搶，他除了懼于展令麒的臉色，加上他也想證實一下兩個孩子是否真的就是老鴉漁村的人；順勢便帶了兩人前來。
不過他顯然錯估了陸嵐菲和展令麒兩人的身份，他只認為兩人是那家境優渥的富家子弟出門游玩兒；那樣他倒是有的是理由勸回兩人；可看到展令麒的車子他便覺得不妙了；再想月兌身已是難上加難。
現在真相擺在眾人面前，一時都沒有說話；屋外呼呼風聲刮過，屋內不知道是誰的肚子發出了「咕嚕」的抗議聲。展令麒看了下時間，屋內的光線有些暗沉，倒是不知道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小海，給客人做點吃的吧。」老人蕭索地嘆了口氣，人人都知道，眼楮殘疾的人反而心思會清明許多。他大概知道了陸嵐菲和展令麒到這里的原意並非買珠子，不然嚴五不會這麼瑟縮。但人老了，很多事情他不想再多說了，等封小海帶著一群孩子出去之後，深深嘆道︰
「嚴五，這些年你拿去的珍珠也不少了，我老頭子也沒兩年活路了；我只需要你能繼續幫忙照看這八個孩子。」
「封叔，這些年生意不好做啊……」嚴五話剛出口就發現連神色一直淡淡的陸嵐菲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善，瑟縮了下，「真的，我也想過讓小海他們出門工作。可這些孩子沒有戶口，年紀也太小啊，最大的小海都還沒十七，能做什麼？這不是害他嗎？要是給八個孩子買戶口，我……我家里那口子還不指定怎麼折騰我呢我不也實在沒辦法嘛」
「你沒想過找政府？」展令麒冷道。
「想過啊，他們一出去就會被遣返，可這些人現在回國，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昨天都還看了國際新聞，x國正在內戰，老鴉村這些人的家鄉正是作為緩沖地帶的大東河兩岸。」嚴五也有他的苦楚，這些孩子的身份太過尷尬。能一直供到現在這程度確實已經有仁至義盡的態度了，他的心里苦倒是苦，只是真的沒有太多的愧疚。
外面的海風越來越大，盲眼老人伸出舌頭舌忝舌忝黏臉上的海風帶來的腥味兒，疑道︰「這風向怎麼不對啊？大冬天的風怎麼還往內陸刮？哎天生異象啊」隨即回到正說到的話題︰
「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後這些孩子能怎麼樣？」
一句話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在場的陸嵐菲等人。
是啊這些孩子還真的需要找個地方安頓。最大的十七不到，最小的十歲，這些孩子沒上過學，放到社會上就是負擔，送到福利院也不是辦法；這麼大的人了也不適合被誰收養。嚴五都還算沒利用這些孩子去做什麼壞事，只是壓榨他們的勞動力而已。
陸嵐菲正想著，識海里卻是響起了淡淡的調侃︰丟到了龍界里算了，免得你煩心，我心疼。
陸嵐菲當然一口否決拿了這個提議，但這句話卻是在她不自知的潛意識里面開了一扇窗。
事情只能暫時先這樣了，陸嵐菲和展令麒要等到回軍區之後才能找到個什麼辦法來幫助這位飽經風霜的老人。
離展令麒接到任務徹底離開軍區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了，他倒是一直看不出來離愁與否；這幾天他們陸續幫老鴉漁村的老人孩子送了不少冬季的必需品去。陸嵐菲也勸過老人搬到外面交通方便點的地方來住，無奈被老人言辭拒絕了。那八個孩子也都不願意舍下老人走出封閉的環境，只有封小海私下無奈又傷心的對陸嵐菲說了實話。
當初村子里七個男人出海的時候曾經就在那間屋子里，封爺爺答應了他們會照顧好各家的孩子，等著他們滿載而歸；所以老人這一等就是四年，看樣子還會繼續等待下去。
「哎」陸嵐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惹來向琳調笑︰
「菲菲在嘆氣莫非在想後天小展退伍的事情？擔心他不知道分到什麼地方工作？」
陸嵐菲愣了愣，沒說話。
她自己也發覺了她現在的情緒化很容易表露于外，照龍聖玨所說的就是性格和表象終于慢慢融為一體了。想起龍聖玨，陸嵐菲露出一個淺淺迷離的笑容，這些時日在識海里和他聊得越多越覺得這人真是「白紙」，免不了又教了他許多的東西，還不斷地告誡他以後有什麼不懂得直接問她，千萬不要再去網絡上胡拼亂湊了。這或許也是她最近幾天笑容增多的原因吧？沒想到卻引得別人誤會至此。
「還是早點確認了工作離開這個鬼地方才好；十二月中空中的亂流形成颶風差點害死一兩百人；十二月底海邊凝聚了一場龍卷風，還好正是冬天，海灘沒什麼游客；這才一月呢，又報道什麼天氣反常，注意防潮誒呀，要不要人安生了。」向琳咕噥著最近的天氣報道，手上幫著陸嵐菲做小肌肉恢復訓練。
「菲菲動動大拇指，有痛感嗎？」。
陸嵐菲收斂了思緒，用心感受手上柔柔的力道，搖搖頭說道︰「不會，只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接著隨口說道︰
「防潮？潮濕還是潮水？」
兩人的恢復訓練經常都是這樣，需要用談話來分散注意力，不然又癢又痛的感覺可以逼瘋一個人。
「當然是潮水啦哦，我想起來了，你和小展這幾天不是給海邊的孤寡老人送東西了嗎？打個電話給村里人說說，這些日子就搬到高處住住，躲躲總是好的。」
陸嵐菲苦笑，老鴉漁村連電都沒通，完全是個不被人知的地方；出于謹慎，她和展令麒現在也沒對外說這孤寡老人一大家子不是炎黃國的人。
有了向琳的警告，加上她自己心里的淡淡不安，當天下午她還是叫上了展令麒一同往漁村去了。
「展令麒，你工作的事情定下來了嗎？」。路上無聊也是無聊，陸嵐菲不由和展令麒聊起了在向琳那听到的消息。
「還沒，要等到後天才知道。」展令麒說著看了眼陸嵐菲道︰「我也順便往上報告了你的情況，看在開學前你能不能恢復自由。」
「這兒挺好的，反正我也不怎麼習慣城市的喧囂。」陸嵐菲說著違心的話語，小心避開腳下的一個水窪，越是臨近海邊，心里的不安越重。
「展令麒，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我的心里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遠處海面上偶爾冒起了一朵高高的水花，靜靜的老鴉漁村就在兩人腳下這座山坡下面。展令麒站住腳步，眼楮半眯盯著遠方，就在陸嵐菲懸著嗓子等待他的結論之時，他卻淡淡說道︰
「莫名其妙的女人。」
「……」
「陸姐姐，展哥哥。」他們的到來得到了最小的那個叫魚兒的小男孩熱烈歡迎。隨之屋子里的眾人也都迎到了外面。
展令麒冷凝的表情也為之松動了兩分，陸嵐菲更是滿眼的笑意，小孩子們已經在陸嵐菲的建議下停止了大冬天去海邊「找虐」的舉動；穿上了她買來的棉衣棉鞋；看到這些孩子的笑顏和封爺爺欣慰的表情，陸嵐菲的心里酸酸的。
世上悲慘的人太多了又幫得了幾個，她不打算做個什麼人人稱頌的「聖女」，只想讓眼楮所及的人掛上心滿意足的笑容。
只是……
心里越發壓抑的感覺怎麼如此的熟悉？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