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舒雙眸瞬間緊縮,一下從丁煌爍懷里蹦下了地,上前猛的抓住丁一,驚慌的問道︰
「你說什麼?媽被綁架了?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一被她猛然的沖過來微微後退了一小步,剛毅冷峻的臉上明顯有著焦急,為難的看著自家少爺。
丁煌爍一手將有些激動不安的柴舒拉回身邊,一手接過丁一手中遞來的手機,眼眸厲色的看著上面顯示的陌生電話號碼,五指緊收,指關節泛著青白,似乎要將手機捏碎一般。
「煌爍,媽現在是不是有危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想到寒亦的中槍,柴舒心口又泛起痛意,不知道婆婆會遇上什麼樣的危險?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丁煌爍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眸間寒意四射,卻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朝丁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然後拉著柴舒大步的朝樓下去。
……
城郊一處廢棄的工廠內,對立而站的是兩位已經過了半百的中年男人,很難想象當初親如兄弟的兩人此刻卻都飽含著怒意,彼此仇視著對方。
而角落里,卻捆綁著一名面容清雅的女人,白皙的臉龐、精致的五官,看不出來實際的年齡,但淡雅從容的氣質很難想象她此刻是被捆了雙手雙腳、甚至還被黑布蒙蔽了清澈的眼楮。面對著一旁兩個男人囂張拔劍的怒氣,她卻反而事不關己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半毫的聲響,甚至連眉頭都沒褶皺一下,平緩的呼吸安靜的仿佛睡著了一般。
「董段雲,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對付姓柴的也就是了,憑什麼把清怡抓來?」
「我過分?你怎麼不說你兒子過分?看看你養的好兒子,竟然把我逼到現在這種模樣,我辛辛苦苦操勞了大半輩子的公司說被他弄跨就弄跨,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擱?你讓我怎麼甘心?他不是很能干嗎?既然殺不了那個女人,那我就弄死這個女人。」董段雲怨毒的將手指向牆角邊異常安靜的丁母,老臉憎惡的說道,「他不是最在乎這兩個女人嗎?隨便弄死哪一個,也會讓你兒子痛苦一輩子!」
丁海濤雙目圓瞪的看著對方飽含戾氣的臉,握拳的手 作響,恨不能上前給他兩下,「你對付誰都可以,但你別忘了,他是我妻子!」
「你妻子?」董段雲冷哼一聲,「我還真沒看出來她是你妻子,當初你跟我妹妹在一起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可是跟我妹妹說過要和這個女人離婚的,可惜直到段心死的那一刻,你都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到現在還把這女人當成你的妻子,你兒子狡詐,用盡手段搞垮了我的公司,看來也是遺傳到你的陰險了。我們董家的人就這麼好欺負,讓你們一代又一代的騎到我們頭上?」
听到董段雲提到當年的事,提到那個讓他熟悉不已的「段心」兩字,丁海濤眼眸微黯,嘴角有片刻的哆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余光瞥向牆角安靜的身影時,他快速的收斂起那片刻的波動,冷冷的看著對面的董段雲。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讓董段心跟著我是你精心策劃好的?你們兄妹倆想方設法的將我拉攏,拿股份作誘餌,想將我套住,無非就是看我當初資金周轉不過來,趁機想打丁氏企業的主意,一方面虛情假意的幫我度過難關,一方面卻在背後偷偷策劃收購丁氏,幸好老天沒有虧待我,讓我真的度過了那次危機,可你卻不死心,教唆著董段心逼我離婚,想要我看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同情她,讓我娶她,這樣你就名正言順的讓兩家攀上姻親關系,進而對我的公司下手,你這樣居心叵測的計劃,難道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過分?哼!再過分也比不上你生出來的好兒子!」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董段雲有些激動起來,抬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角落的目標,老臉的皺紋一抽一抽的猙獰起來,「不管怎麼樣,當初是你負了段心,如今你兒子又弄跨我的事業,這筆賬,我怎麼的也要跟你們父子討回來!看來這次我還真找對了對象,這女人不光是你兒子在乎的人,連你都這麼在乎,殺了她,比殺了那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要來的解氣!」
「你!」看著對方緩緩的扳動手里的槍,丁海濤凝重的呼吸一窒,「你以為你殺了她就能換回你的公司?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就直說,沒必要拿個女人來威脅。」
「我想怎麼樣?我想讓你兒子死!不,我要他生不如死!他不是很能干嗎?花那麼多錢買我公司的股份,不就是為了搞垮我,那我就讓他看看,他賺再多的錢能不能換回他媽的一條命?」
丁海濤眯著眼,臉上難掩痛苦的放低了聲量,「你先冷靜點好嗎?你不就是想要公司嗎?我讓他還給你就是了。」
董段雲冷冷的嗤笑出聲,「還給我?你不說我都忘了,上次我求你幫忙,勸說你兒子停手,你當時是怎麼回答我的?你說你現在已經不管事了,做不了主了。怎麼,難道那時你就是敷衍我,明明可以讓你兒子停手的,你故意找借口推月兌,就是想看著我倒閉?你越是在乎這個女人,我越是為段心感到不值,越是不會留這個女人在世上!」
痛惡的扣緊手中的槍,董段雲嘴角揚起冷笑,雙眼嘲諷的掃了一眼對面微微顫抖的中年男人,然後將滿含憎惡和仇恨的雙眼盯著自己的目標,緩緩的收緊食指——
「不——!」
「 ——!」的一聲響徹在廢棄寬敞的空間里,牆面傳來的回音都振聾發聵,如泉涌出的殷紅瞬間噴濺在董段雲的肩上和臉上,他揚起的冷笑並沒有停止,暴戾的一腳踢開身前搖搖欲墜的高大身影,抬起的手再次握緊手里的槍……
「 ——!」
沉悶震耳的聲音再次傳來,董段雲身體一僵,褶皺的臉龐霎時涌現出一抹痛苦,充滿戾氣的雙眼染上濃烈的不甘,胸口的劇痛卻讓他無法回過頭看清楚身後的一切,只能任由著那股劇痛感侵襲著自己的四肢百骸,吞噬著他飽含仇恨的意識。
丁母安靜的讓人為她解開手腳上繩子,待眼上的黑布解開的那一刻,兩行清淚無聲的掛在她清雅靜麗的臉龐上,看著地上匍匐向她爬過來的身影……
「清怡……我……對不起……」
她保持著身形,任由眼淚滑過,卻始終沒有上前,模糊的雙眼看著那緩緩朝她靠近的人在地面上留下一滴滴的殷紅,接著看他被丁一和另一個陌生的人將他抗走。
「媽,我們回去吧!」
依舊沒有應答聲,丁母木訥的由自己的兒子將她抱起走向了廢墟之外。
……
「媽……嗚嗚嗚……你沒事就好了……嚇死我了……嗚嗚嗚……」柴舒見到丁母的那一刻,忍不住撲到她懷里,大聲的哭起來。她實在不敢想象,要是婆婆出了事,她該怎麼辦。
「我沒事,乖,別哭了,媽這不是好好的嗎?看把你擔心的。」丁母拍著柴舒的後背,嘆氣的安慰道。
「嗚嗚嗚……我就是怕你出什麼事……你要出什麼意外……我跟煌爍該怎麼辦……嗚嗚嗚……」
「傻丫頭,爍兒在我身上放了跟蹤器,能出什麼事,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好了,別哭了,要不等會有人會心疼的。」丁母一派冷靜,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會平安無事一樣,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剛剛受過驚嚇的是那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小女人。
丁煌爍不滿的看向冷靜如斯的老媽,對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打趣自己感到有些心疼,上前將兩個抱在一起的女人同時摟住,拍著兩人的背安慰著。
「舒舒,你陪媽去屋里休息,我出去一下。」
「煌爍,你要去哪?」柴舒抬起頭,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之前丁煌爍讓她在家里等消息,她並不知道在廢棄的工廠里發生的驚顫的一幕,眼下見婆婆平安無恙的歸來,又見他要出門,心中肯定不放心。
「去趟醫院。」安撫的揉了揉那擔心的頭顱,丁煌爍深眸別有深意的看向自家老媽。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父親,即便老媽不待見他,但他也有義務去看他,何況他還是為了老媽受的傷,這個情如果老媽不想償還,那這個人情債只能由他這個做兒子的去還了。
丁母眼波微微流露出波動,撇過頭沉默不語,在听到兒子遠去的腳步聲時,她輕輕的蠕動著唇瓣,似是很艱難的說了一句︰「我也去……」
她沒有別的意思,這一刻她只告訴自己,往事已去,她依舊是十年如一日的她,去了,不代表什麼,只是不想欠對方的人情。
……
加護病房內,潔白著房間,潔白的床,一個臉色如同床單一樣蒼白的中年男人閉合著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
「少爺,那一槍差五毫米打中肺部,再加上送來的途中失血過多,醫生說24小時內蘇醒的話才能月兌離生命安全。」丁一看著床上紋絲不動的人,眼底有抹自責,不管怎麼說,他晚了一步,如果早一分鐘趕到的話,或許老爺子就不會有事。雖然老爺子跟夫人少爺不和,但畢竟還是一家人,他也不希望這家人的任何一個出什麼意外。
「恩,你先去處理那個人,另外派人守在醫院里就行。」丁煌爍面無表情的吩咐道,黝黑的眼眸深邃黯沉的注視著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