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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看了她今夜的爆發,怕是越有人撮和,反抗得越厲害。
想到這里,羅擎雲有些怏怏不樂。父子倆又說了會兒話,就各自回屋去了。
心里有事,人就難以入眠了。在床輾轉反側無數次後,最終,他索性坐了起來。披上錦袍,信步走到了院子里。
一輪明月掛在半空中,清輝流淌了一地。
望著皎潔的月光,羅擎雲思緒萬千,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心里難以平靜下來。
其實他何嘗不是如此?不甘心被曹家姑佷操縱,他當初都離家好幾回了。
只是,兩人反抗的方式不同罷了。或許,真跟自己是同類人,看來把她許給汪家那小子,還有後來的退親,讓她傷透了心。
這個結若是不解開,她是不會接納其他任何人的。
幾個月來,父親托三叔三嬸,四處在幫他選看對象。若是到時有了合適人選,自己豈不是又要錯過?
想到這里,羅擎雲心里開始隱隱作痛。正打算動身回屋,跟堂妹寫封信,院子西側傳來嚶嚶的哭聲。
他神情一凜,出聲喝斥道︰「是誰?是誰在那兒?」
回應他的,是一陣風吹過,敗枝枯葉發出的颯颯聲音。
羅擎雲覺得事有蹊蹺,朝那邊走去。撥開雜亂的枯枝,又沒了任何響動。想是听到腳步聲靠近,那人止住了哭泣。
「看到你了,出來吧」
接著,樹叢中傳來,起身時衣料磨擦的簌簌聲。
他退後幾步,想讓出道放那人出來。誰知還沒讓開,一個人影撞了過來。接著就有個香軟的身子,跌到了他的懷里。
像被被烈火燙到似的,他忙把人推了出去,彈跳開來,厲聲怒喝道︰「什麼人?」
被這樣一推,那女子癱軟在地,嘴里發出痛苦地申吟聲。
這番動靜,驚動了屋里守夜的僕婦,屋子里紛紛點起了燈燭。他的小廝沙鷗,從小貼身伺候的丫鬟翠蔓也出來了。
見人都到了,羅擎雲指著地上的女子,厲聲質問道︰「這丫頭是哪來的,為何從沒見過?」
蒼筠院的管事媽媽桂嬤嬤走了出來,朝地上的女子瞥了一眼,恭聲回答︰「老奴還沒來得及稟報。听聞四爺從邊關得勝歸來,夫人就在前幾年府里買的丫頭中,挑了兩個姿色不錯的,教了一番。說是先準備著,等您回來後,到身邊侍候。三夫人當家後,把她倆打發到祠堂那邊灑掃。昨日不知怎地,國公爺親自發話,讓她們仍舊回到這院了里伺候。」
羅擎雲面上不動聲色,只是蹙起眉頭,問道︰「怎麼半夜在這里哭泣,擾人清夢。這是誰教的?學的哪個府上的規矩?」
桂嬤嬤臉上燒紅,忙指著那女子斥責道︰「四爺問你話呢為何半夜在這兒哭哭啼啼的?」
那丫鬟伏身在地,顫聲說道︰「今天是奴婢娘親的忌日,跑到湖邊燒紙祭奠,被那里守夜的人發現了,趕了回來。奴婢只得躲在這里拜月,想起亡母不覺間,哭出聲來了……」
聲音如黃鶯出谷。
說完,那叫紫玉的女子,抬起頭來凝視著男子。她穿著一身孝白,眸中水光盈盈,一副梨花帶雨的嬌柔模樣。俏生生跪在那兒,讓人容易無端生出一股憐惜來。
見了她這副模樣,羅擎雲心里冷哼一聲,暗道︰為了給未來兒媳添堵,她倒還真下血本了,找來這等姿色的。要安排通房,幾年前他在京里時,早干嘛去了?
從小見過曹氏扮嬌弱,眼前這位美則美已,少了份淡然,做出來總覺哪里不對勁。
這位出身高貴的五陵子弟,心里頓時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過,既然是在父親那兒備了號的,不便直接打發。于是,他囑咐桂嬤嬤︰「按祖母在世的規矩,該如何罰就怎麼罰。咱們府里不比從前,出了半點差錯,就會連累皇後娘娘和六殿下。罰完後稟報三嬸一聲,讓她派個府里老人,來這院里當差。把所有奴僕好生教一番,省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壞了本爺的名聲」
說完,他也不管余下的事,進了屋倒頭就睡。完全忘了剛才起的念頭,要給堂妹逸萱寫信的。
回芷蘭齋的路上,妙如告誡芳汀,莫要把今晚的事,說給別人知了,包括春渚。她爽快地應了下來。伺候主子卸完妝,梳洗一番,把人扶上床安頓後,芳汀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
躺在床上,妙如也是睡不著。想起回來路上那番經歷,她就有些郁卒。
上次在回京的船上,羅擎雲的體貼和關懷,讓人很是感動。他那句話,不知是心中所感,還是東宮派來試探的。她發的那頓無名火,使自己看起來,更像頭刺蝟。一受外界刺激,就卷起身子,樹起蒺藜,進行自我保護。
對他來說何嘗不過分呢?不管如何,起碼表明了她的態度。
以後若還有人得寸進尺,拿她的親事做文章,先掂量掂量。
要她幫忙繪畫可以,伺候皇上太後也行。想讓她出賣尊嚴,拿她的婚姻謀利益,別怪她抗爭到底,最後來個魚死網破。
來這時空十二年了,她忍辱負重,百般曲迎,忍常人不能忍的,不是要得到這樣結果的。若連心靈最後的淨土都失去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麼兩樣?活在這里還有什麼意思?
有些底線是一定要守的。若不珍惜自己,休想別人會來尊重你。
漸漸地睡思昏沉,累了一天的她終于入眠了。
與此同時,剛被她告誡過的宮女芳汀,偷偷溜出芷蘭齋,穿過院子後頭的樹林,打開了院門,朝東邊方向奔了去。
毓慶宮往西差多百丈來遠的林子里,在棵老梧桐樹背後,有一男一女躲在那里私談。
「在東昌伯府時,可有什麼異狀?」
「沒見什麼不同。東昌伯府的太夫人頗為大方,讓人賞了她一只和田老坑玉鐲,像傳家寶似的。他府里夫人和女乃女乃們都出來,對鐘姑娘招呼得蠻熱情的。」
「回來的路上呢?怎麼回宮那麼晚?」
「一路上東昌伯府里的馬車都在繞彎,開到南安王府那條道上,後來才返回來了。沒過多久就遇上羅世子,是他把咱們送回來的。」
「路上她們聊了些什麼?」
「奴婢一直守在車廂外頭,車 轆滾動的聲音太響,听得不算清楚。只听到萬大*女乃提到了,南安王府的郡主,還有什麼蠻子……搶婚……哦,後來提到慶王妃。」
「她是如何答的?」
「姑娘倒沒說什麼,只表示是第一次听說。昨晚,她明明向奴婢打听過東昌伯府,我還特意告訴過她,東昌伯府和南安王府之間的事……」
「提到慶王妃時,她是怎麼答的?」
「她還沒作答。羅世子這時就追上來了」
「嗯,他們倆說了些什麼?」
「羅世子讓奴婢留下,他把姑娘領到前頭單獨說的,奴婢實在听不到。」
「他們倆的神態怎樣?」
「羅世子總是偷偷盯著她瞧,後來好像兩人鬧翻了。姑娘把奴婢招了過去,怒氣沖沖離開了……她臉上還有淚痕,好似哭過……」
「好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被人發現了。」
「奴婢知道了」
兩個身影就分開了。一個朝西,一個向東。隨後有個矯健身影,竄進毓慶宮,進了南面的書房。
「怎麼樣?就收到消息了?」太子姬翌頭也沒抬,繼續批閱手上的奏章。
「鐘家那丫頭果然是個機靈的,讓萬家那婆娘暗中吃了癟。」俞彰揖完一禮,就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哦,凌霄跟她關系進展如何了?」姬翌抬起頭來,問道。
他並擔心那姑娘應付不來,三個月能把父皇太後哄得樂呵呵的,就知道她比起他們預料的,更有能耐。
只是羅擎雲那邊……
「那個愣頭青,把人家弄哭了……也不知是為何事……表哥,你何必幫他撮合呢到時讓聖上一封旨賜婚不就得了」
對這種水磨功夫,俞彰很是不以為然。照他的想法,既然表哥有意用那丫頭拉攏對方,何必多做那番工夫,成親了羅擎雲自然感恩了。
姬翌沒有答他。
他心中當然有自己的計較,眼前這表弟,暗偵方面雖然天賦不錯。可惜從小在江湖中混大,格局有限。于朝堂爭斗,縱橫捭闔上面欠缺的,不只一丁點。
他需要羅家在軍中影響力若是六弟沒有降生,他本來不會這般艱難的。
曹氏不是個好伺候的婆婆。勸說父皇賜婚,動機太明顯,說不定引起鎮國公的反感。還有就是,若是以後羅家婆媳相斗,鐘家那丫頭定會把這股怨氣,撒到東宮這邊來……何不給凌霄制造機會,讓那丫頭也看上他。自己願意嫁了,到時再來添把火,好成全他們……兒子求來的,鎮國公那邊自是無話可說。羅擎雲還不得感恩戴德?
這樣一來,以後得到的,就是兩人的忠心,豈不美哉?一舉數得
殊不知,登上那位置,一切都才剛開始,坐穩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