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琴游離著竹林內冬天的清寒,西風蕭蕭剝奪著世間那份最真摯的沖動。
縱然紫衣女子和柳天承是夫妻,卻早已是名存實亡,也許兩人間更多的是對修為的執著,柳片兒只不過是無聊時的產物。
即便此時此刻紫衣女子將頭靠在柳天承的肩膀上,也絲毫感覺不到曾經心中的激動,血脈宛若月華般清冷平和,難道這就是成熟?
如今吳晴的到來讓紫衣女子恢復到先前的生人勿進的姿態,「怎麼樣?有沒有查到那琴音到底來自何處?」
吳晴搖了搖頭,「當我循著琴音趕到絲竹宮學堂後,那琴音卻戛然而止。」
紫衣女子輕輕地捋著發絲,淡然一笑,絕對的傾國傾城,仿若蓮花綻放在笑容中,令人陶醉,「今夜絲竹宮可曾發生什麼事情?」
吳晴猶豫片刻後說道︰「齊伯眼楮瞎了。」
柳天承猛地轉身,眼神恨不得鑽入吳晴的靈魂中,有著比溫度還低的陰寒,「他發現了嗎?」
吳晴畢恭畢敬地站在竹下,眼神始終盯著腳底,有些時候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看的,「沒有。任何發現秘密的人,都會永遠閉上嘴。」
柳天承點頭說道︰「讓你爺爺動作快點。幾天前,他不就說已經有所眉目了嗎?」
吳晴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愣,繼而又迅速恢復平靜,「是!我會督促爺爺加快速度。主人,如果沒什麼其他吩咐,吳晴就先行離開了。」
待吳晴消失在蒙蒙竹影內後,柳天承問道︰「她,安全嗎?」
咚——
琴音叮咚撕裂竹林內原有的死寂,紫衣女子將縴縴玉手從古琴上拿開,笑道︰「她?她逃不出我的掌心。我死她滅,生生不變。」
月移西樓,寒風從破損的窗紙中灌入廂房,繼而像利刃般割著燕回的肉。
睡夢中的燕回,在地上拳打腳底,冷汗淋灕,早已浸濕了衣衫,嘴里還嘀咕著︰「不要……不要……不要傷害她……」
片刻後,燕回從夢魘中驚醒,而夢中那血腥場面依舊歷歷在目,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將蛇、蜈蚣、蠍子等灌入冉夢璃的嘴中,鮮紅的蛇血混合著那些令人作嘔的綠色汁液順著嘴角流出,隨後冉夢璃黑色臉皮在慢慢剝落,全身則如刀切般寸寸斷裂開來。
莫名其妙的夢卻有著讓燕回分不清真假的心痛害怕。劇烈的無助感至今都讓燕回渾身顫抖,「我怎麼會做這麼莫名其妙的夢呢?」
燕回甩了甩腦袋,慢慢地站了起來。「也許這些日子冉夢璃怪怪情緒讓我心中不安!」燕回如此安慰自己。
吱呀——
門軸在燕回的推動下發出一聲沙啞干燥的聲音,瞬間便撕裂周遭幾乎凝固的虛空。燕回走出門外,看到是一片暗無天日的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算算燕回和冉夢璃來到絲竹宮已有半年有余,生活卻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許多。
首先便是燕回和冉夢璃放棄了乞丐職業,其次便是燕回這散功之體居然擁有了修為,而且現在看來絲毫不比絲竹宮的彩虹笛音術差,特別是拇指內的「宮」字更是雄渾有力,可冉夢璃也變得令燕回無法捉模,不再是他熟知的冉夢璃了,「到底為什麼呢?」
燕回仰天怒問,但卻問天,不語;問地,無聲;聞風,難知;問己,自迷——
東方破曉,天地清明。
整整半個時辰,燕回就這麼倚靠在門框上呆呆望著長空慢慢變亮。直到屋後傳來響動,燕回才從呆想中醒來,原來是小蘿卜頭和柯洛。
見面後,小蘿卜頭立即劈頭蓋臉地質問起來,「一大清早,你沒事亂吼什麼?擾人清夢,實屬變態行為。哼……」
燕回緩緩看向小蘿卜頭,沒精打采地說道︰「你也知道是一大清早啊?你還是留點口德,小心這天寒地凍的,你舌頭給凍掉了。」
小蘿卜頭立即反駁道︰「這和你……」
沒等小蘿卜頭說話,腳下的石頭絆了他一跤,隨後重重地倒在燕回的門前,嘴巴恨不得親到燕回的腳趾。
頓時燕回開心的說道︰「哎呦媽呀,既然你行如此大禮,那你賞你本州最高榮譽,親吻我的右腳。珍惜哦,指不定以後就親不到了。」
柯洛倒是打起圓場來,「你們能不能別每次見面就搞得像仇人似的?」
小蘿卜頭頃刻間面紅耳赤,怒火直接沖到頭頂,只是剛想站起身來時,卻看到燕回腳的旁邊寫著三個字,「小心口?」
聞言,柯洛也好奇的湊上去,「真的有字。小心口?什麼意思?燕回,這三個字是你寫的麼?」
小蘿卜頭插話道︰「他能寫出這樣的字來麼?他那歪歪扭扭的蚯蚓般的字體,誰都能認識。這三字筆筆有力,只是寫字之人似乎急躁了點。」
燕回白了眼小蘿卜頭,懶得去搭理他。不過這三字的確出現的甚是奇妙,「不是我寫的。我也看不出到底什麼意思?」
片刻後,小蘿卜頭開心的叫起來,「啊,我知道了,這其實是個警告。既然出現在燕回門前,肯定是警告燕回,以後說話小心點,所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哼,看來你小子得罪的人還真多啊!」
柯洛揣測之後也點頭稱是,「嗯,小蘿卜頭說的有道理。燕回,我看你最近要注意周圍的人,也要注意所言之語,免遭無妄之災。」
會是這個意思嗎?燕回仔細地看著那個「口」字,明顯與平常的「口」字不同,像是某個字的一部分,只是燕回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個字?
隨後燕回說道︰「如果要注意,我覺得最應該注意的便是小蘿卜頭。」
柯洛制住了即將發生的喋喋不休的諷刺,否則他的頭會變得很大,「我們只是來通知你趕緊準備下,待會兒我們就要隨著鳴運前往藥仙山了。好了好了,小蘿卜頭你就別在碎碎念了,我們還是先去吳老那里報道!估計他會有所吩咐。」
待兩人離開後,燕回再次注視那三個字,「小心口,小心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洛’字有個‘口’字,難道是讓我小心柯洛?」
隨後燕回又搖頭否定,如果說小心小蘿卜頭,那麼燕回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可柯洛卻似乎不大可能對燕回不利。
而就在燕回疑惑不解的時候,冉夢璃走了出來,眼神閃爍不定,神情神神秘秘地說道︰「燕回哥,你進屋來一下。有事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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