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沁心茶園里的老少三人得知周良被警方羈押的消息時，他們心頭的震驚難以掩飾，他們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所有的反應只能用坐立不安、惶恐震顫來形容。
歷史進程，是具有很強的自我修復慣性的。這一點，早已被東方卜早年努力改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最終仍無力阻止兒、媳慘死于一場多年前便被他「看見」的意外，這一事實所證明。
原本的歷史進程中，周良的「暴君之路」便始于他被警方羈押，殺掉十數名警務工作人員，悍然越獄，流亡國外。
雖然在確認周良被警方羈押的消息時，東方卜他們並不知道周良之所以被羈押的理由，不過他們毫不猶豫地開始懷疑，如果他們不做點什麼，任由事態發展下去的話，周良肯定會有所過激反應的。
他會甘心伏罪嘛？他會安于失去自由嘛？想想之前他所行的那些事，所殺的那些人，怎麼想怎麼不可能啊！
在決定下一步怎麼行動之前，老少三人開始了第一輪討論。還是那個院子，還是那顆桂花樹，一張石桌邊上，圍坐著。
「爺爺，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那件事？」東方灕猶豫了好久，才問出了這句話。
東方卜目光變得凝重，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老爺子，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嘛？」飛羽問。
「那件事」，自然是指不久前周良怒而消滅大人物顧青風一事。
飛羽是不知道這事的。
當東方灕用淡淡的語氣簡短地向他陳述事實之後，哪怕是從記事起就在極端殘酷的殺手訓練方案成長的他，也不免動容。
殺個人，不算什麼。令他動容的是殺人的動機和理由。簡直比他之前在「夜殤」中，為了佣金而殺人更離譜。
死個人，也不算什麼。可一旦死掉的那個人的身份地位達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足以引發一系列不可測的嚴重後果。
像顧青風這等政治地位的人，在華國算不得少，怎麼得也有三位數之多。但基于華國十多億的人口基數來說，又實在算不得多。
明面上，國家以心髒病突發來解釋顧青風的死因。但是，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國家是不會放棄調查他的真正死因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任何一個國家的執政者，都不會允許一個擁有強大的能力，卻無法被掌控的極端危險人物存在的。」飛羽擔心地說。
「問題就在這里。」東方卜不無感概地說。「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義的。在那個歷史進程中，他何嘗不是為了堅持自己的正義，才被全世界所不容，在不斷的戰斗，不斷的仇恨，不斷的流血之間，最終成為一個憎恨全世界，也被全世界所憎恨的‘暴君’的。」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的話，我會殺了他的。」東方灕的聲音很冷，眼神寒銳。「就算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殺死他，可是，這不等于沒辦法殺死他。」
飛羽突然感覺有些冷。回頭，發現身側不遠處的東方灕一臉冰霜。如實質般陰寒的氣場，就是從她身上磅礡而出的。感覺就在她開口說話的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另外一個人？飛羽猛地一驚，緊盯了東方灕片刻，若有所思。
「殺了他……談何容易啊……」東方卜緩緩地搖了搖頭。
「老爺子！您的言下之意，是指其實還是有辦法殺死他的？」飛羽敏銳地捕捉到了東方卜這句話中的潛台詞。
東方卜深深地看了一眼飛羽。「兩千年前，西方出了一位聖人，自稱是神的兒子，身負神的使命，在人間傳經布道，意在救贖帶有原罪來到世間的人們，欲使他父神的國降臨在大地之上，將人間變成天國。」
飛羽輕輕點頭，他自然心知肚明，東方卜所說的是何人。那位聖人的言行，在後來的兩千多年歷史中，對人類文明的發展造成了不可估計的影響。
這種影響，至今仍以一種宗教的形式，在許多人心里延續。雖然，真正虔誠的信徒或許並不多。
「飛羽。如果不問這位聖人的努力給人類帶來了什麼的話。最終，這位曾起死回生的聖人，仍舊成為了傳說。並無任何證據表明，最近這兩千多年的歷史中，還有他在世間再度活動的痕跡。」東方卜謹慎的說到。
他不可能妄加評論，說是上帝死了。不說听眾會不會相信，連他自己也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異能界中，許多人猜測，無論東方抑或西方，大凡人類古老文明中流傳下來的「大能」之神，其實就是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
並且，這一論調也為一些能夠看清極其久遠之過去、將來的「先知」們所證實。
但是，所有異能者都知道。隨著人類的進步，文明的發展，異能者卻比之兩千年前沒落了許多。
別忘了，那位聖人來到人間傳教布道之時，西方可是盛行多神論的。光是奧林匹斯山上的主神，便有十二位之多。
也許，奧林匹斯的光輝沒落，上帝的榮光普照大地背後的真相只是，在那場「神」與「神」的戰爭之中，那位聖人輸掉了生命，卻贏得了人心呢？
「你死了，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這碼子事很正常。
當然，也有可能，「你沒死，卻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和我們的世界再也沒有了交集。」
反正，流傳至今的，幾個信奉那位聖人的宗教理論中，這位聖人老人家都是去了天國，回歸了父神懷抱。嗯，至今仍在天上注視著他在地上的子民……
但現實是，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位聖人老人家。之後所謂的關于他的神跡，基本都能被證明是捏造的。
不過，這至少說明了，起碼還是有辦法，讓一個擁有「上帝意志」的異能者在人間消失。
只是……難！很難！
具體到可能會出現的「暴君」身上。
至少，要做到，切斷他的「本源意識」，與人類所處的三維空間之間的聯系。
至少，也要阻斷他通過「本源意識」在這個世界的具現能力。
相信，現在的人類，已經不需要「上帝」。便何況是一個擁有上帝的能力，撒旦的邪惡的異能者。
時至今日，所有人都願意讓一個「上帝意志」僅存于意識空間，從而無法對這個三維的世界產生影響。
雖然只是寥寥數語，但飛羽已然從東方卜的話中猜測了許多潛台詞。不過，對于「有沒有上帝」之類的命題他並不在意。他只在乎，那個周良該怎麼處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飛羽。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以及周良他本人的態度。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吧。」東方卜考慮再三，決定暫時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