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的第一世，我出生在趙國。自幼乞討為生，無姓無名，七歲時被家主呂不韋收入府中，家主因我那時七歲便給我賜名呂七。此後我和幾個同齡的男孩一同被送到後山接受訓練，琴棋書畫、刀槍棍棒，樣樣都涉及。訓練雖說艱苦，我卻無比知足，沒有人再罵我小雜種，也不用再忍受饑不果月復的苦日子，衣服和食物有專人準備，我只需努力學習，爭取早些出師報答家主大恩。
就這麼生活了十年，一日家主招我回府，趙姬即將嫁給秦莊襄王為後，家主命我護趙姬周全，此後趙姬將是我惟一的主子。對于家主的話，我選擇了完全服從，此後自宮做了宦官隨趙姬入了後宮。
後來才知，趙姬原來曾是呂不韋的姬妾。她是一個既堅強又美麗的女人，她怨恨呂不韋將她送給秦莊襄王，在秦莊襄王面前卻總是能擺出一幅嬌柔之態。得到秦莊襄王的專寵時，我以為她會借機報復呂不韋，卻不料她什麼也沒做。忍不住問她為何，她說，讓秦莊襄王愛上自己是為了自保，怎麼能忍心利用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去殺傷害過自己的人，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問她什麼是愛，她說愛就是不忍他受一絲傷害，如果有人刺他一刀，她一定會擋在他身前。我問她愛的是呂不韋還是秦莊襄王，她笑而不答。」
我不禁好奇道，「趙姬不是為了做妃子才自願嫁給秦莊襄王的嗎？」
林靖文說，「是自願，可後來我才明白她是因為愛呂不韋才自願委身為贈予秦莊襄王的禮品。後來趙姬對呂不韋感情隨著時間也淡化了，終究被秦莊襄王所感動，只可惜秦莊襄王三十六歲就去世了。幾年後呂不韋又喚起了她舊情，可只是再次傷了她心。呂不韋把嫪毐獻給了已是太後的趙姬，卻不肯答應她詐死陪在他身邊的請求。後來嫪毐以謀反之罪被處于五馬分尸之刑，趙姬與呂不韋私生的兩個兒子也沒逃月兌被斬殺的命運。」
歷史上用「有政治眼光的珠寶商人」形容呂不韋，這等唯利是圖的人又怎值得托付感情，我嘆，「趙姬也是個可憐人。」
林靖文苦笑，「你就不覺得我可憐嗎？看秦朝後宮眾多鶯燕絞盡了腦汁只為博得秦王寵愛，我卻連一個完整的男人都算不得。」
我說，「你為報恩，選擇做宦官之時，就該料定是這個結果。那時你都十七歲了，也該明白宦官意味著什麼。」
他嘆息，「年幼時，溫飽都難以自足，又哪會奢求更多。後來在後山一待便是十年，與世隔絕也不外乎如是，又豈知兒女之情為何？」
心下了然，「第二世呢？不會也是因為你身體……才不能愛吧？」
他訕訕地笑著，「當然不會兩世都做太監。只是在就要領悟到愛為何物時，命就絕了。」
我同情地看著他，「你真是一杯具。」
他點頭，「人生就如茶幾，別人的茶幾上擺滿了杯具和洗具，我的茶幾上卻只有杯具。」